《一念之间》墨墨语

5、第五章

　　晚餐开始的比平时稍早一些，实在是各种香味纠缠太折磨人，众人都劝说着可以开始了，怎么还不到火候？

　　陈茉无语，只得开始指挥众人帮忙上菜。她先捞出了一块块因为加了糖色卤得红亮诱人的猪蹄。鉴于西方人不习惯吃带骨的肉，她用刀想把猪蹄分割、切开。但窄窄的西式厨刀对付中式菜肴还是有点难度的。

　　斯比利先生看着她这折磨人的慢吞吞样子，洗了手，示意：放着，我来！

　　然后，证明，确实是刀的问题，非人力所能及也。

　　于是陈茉发问，

　　“看样子，这猪蹄只能按照中式吃法，带骨的了，谁有异议吗？”

　　众人都摇头，都饱受折磨一下午了，谁还在意形象。

　　心急的斯比利先生直接帮忙捞起所有的猪蹄到巨大的盘子里。

　　陈茉往炖了一下午已经呈现出诱人奶白色的火腿笋干汤里加了点当地的小青菜，调了调颜色，才分装到小碗里。略微的注意了摆盘，一块火腿、几片笋丝、两片翠绿的叶子。

　　众人接过纷纷接过碗，自发的端出去，回到厨房的时候又被刚刚揭开锅的，散发出奇异香气的，油润的、深褐色的、粒粒分明的米饭所吸引。然后陈茉又撒上一把细碎的韭葱，在热力的烘托下，葱香味在那股浓香中又提升了层次。

　　于是，众人又默契的、自发的把中号的餐盘换成了大号。

　　坐到位置上以后，陈茉终于可以品尝到忙碌了一下午的成果。

　　舀了一勺米饭，油滋滋的、富有嚼劲的米粒，偶尔还有腊肉丁和香菇碎来综合口感，那滋味，很有家乡的味道。

　　再来一口浓香、咸鲜的火腿汤，则更是顺口。

　　卤得软烂的猪蹄用刀叉操作总有些不便利，陈茉干脆利落的弃了工具，直接上手。

　　其他人则有样学样。

　　看着众人有些急切的吃相，她不禁感叹，幸亏是分盘而食。

　　至于这一次晚宴的效果，从锅盆碗的三光就可以看出一斑。

　　埃德蒙两人光顾民宿的时间就更频繁了，斯比利先生看向她的期盼眼神也令她招架不住，不得不再次强调，

　　“真没了！食材和调料都用光了！”

　　哈瑞斯不禁哀叹，

　　“唉，我还让人多采购了一些德国猪手呢！”

　　陈茉被他的哀怨语气所感染，才不告诉他，中华饮食，博大精深。就算没有大料，她也能用猪蹄做出吃到他怀疑人生的猪蹄冻！

　　至少，现在不要，她没有当厨娘的兴趣。除非哪天兴之所至。

　　在拥有漫长冬天，与世隔绝的小镇，陈茉的步调也慢了下来。关了手机，只特定时间收发特定人群的邮件。

　　而连续几天的大风降雪天气，使人困在室内不得外出。午餐过后她通常会选择翻两页书来打发时间，以及酝酿睡意。最佳选择当然是催眠神器，原文版书籍。

　　最近在她面前频繁出现的哈瑞斯又一次不请自来，在她没有发觉的时候凑了过来，轻轻抽中了她手里的书。

　　“哈，你在看本地的旅行游记？”

　　陈茉翻了个白眼，斜了他一眼，出声抗议道，“你吓到我了！哈瑞斯。”

　　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很有股威慑力，他像个毛头小子般的为自己的冒失道歉。

　　而后走进来的的埃德蒙看到了他手里的书，有些好奇，

　　“你的法文已经精通到可以看这种拗口书籍了？”

　　陈茉从哈瑞斯手里接过了书，才看向无论何时出现都有股绅士冷漠姿态的埃德蒙先生，认真的解释道，

　　“这里面的照片拍得不错……”

　　见他错愕的样子，不得不更直白的告诉他，

　　“斯比利先生的藏书中只有这本的封面单词我认识。”

　　闻言，埃德蒙也憋不住笑了，更不要说一贯轻浮的哈瑞斯更是笑得打跌。

　　“陈，你装模做样的样子很能唬人！”

　　“这怎么是唬人呢，这里面大量的照片拍得很美呀！”陈茉一本正经的解释着，还试图翻找出证据，“你看，这雪地里怒放的花朵！多么的生机盎然！给人以力量感。作者要表达的情绪通过画面我能感受到！美的感受是共通的，不是区区的语言障碍能割断的！”

　　那是一幅盛放在雪地悬崖上的灰白色小花。

　　“那是本地特有的一种野花，只在冬季开放。据说，年轻男孩子为了表达爱意会特意去到接近雪线附近的高山上，采集花朵，献给姑娘，一是为了展示小伙健壮的体魄，二是它的花语是忠贞不渝的爱情。”

　　埃德蒙的讲述更增添了陈茉对它的好感。不屈的精神与美好的爱情传说很能打动人心。

　　“我们准备一下，明天去爬山怎么样？”哈瑞斯有些蠢蠢欲动，女生都是感性的动物，在她面前表现出勇敢浪漫的一面应该能加分吧？

　　陈茉看了看远处白雪覆盖的山峰，摇了摇头，

　　“我没有极限运动的嗜好。”

　　“拜托，这是一条很成熟的登山线路。况且我们也不会去登顶。去吧，天天待在室内运动也太无聊了。”

　　陈茉有些意动，这两天天气不好，都还没有来得及去滑雪场溜两圈。

　　“那座山的前山是滑雪场，后山那边有一条登山线路，半山腰的观景平台可以俯瞰整个圣莫涅小镇，我夏天的时候去过，风景很美。天气预报显示明天的天气有所好转，没有明显降雪。”

　　相对于哈瑞斯的咋咋唬唬，埃德蒙有理有据的讲述更令人信服。

　　“你确定风景很美以及没有危险？”

　　“你会不虚此行。”

　　“好。”对上他平静的双眼，她选择了信服。

　　约定的时间是第二天一早。早就做好了来此滑雪的陈茉准备了全套装备。穿戴好专业的冲锋衣、登山靴。想了想，还是在小的登山包里放了点高热量的食物和水等基本装备。

　　当哈瑞斯看到她的全副武装的时候的样子，简直要笑抽了，

　　“陈，我们只是去攀登一座海拔不到三千米的，开发成熟的雪山。你这样子会让人误会我们是要去征服北侧的艾格峰！”

　　连埃德蒙也不得不委婉的表式，真的不必反应过度。

　　对此，陈茉坚持己见，

　　“这些都是些基本用品，有备无患。”

　　大自然的雄伟壮观是苍白的语言所不能描述的，只有当你艰苦爬涉，身临其境，头上是陡峭的岩壁，脚下是蓬松的雪堆。在半山腰处足以俯瞰整个小镇。有远处的显现出全貌的更显波澜的湖泊，也有近处人类文明的袅袅炊烟。没有多余的情绪，在这种超越层级数倍的壮阔面前，人显得谦卑而平静了。

　　这一趟不虚此行。

　　而显然这是陈茉小女人的看法。哈瑞斯不甘心的嚷嚷着，要去到更高的山顶。

　　“都到这一步了，去到山顶视野会更开阔。”

　　“这种程度的视野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我看不出冒险去到山顶的必要。”整座山峰，一面朝向山谷的小镇，另一面又是连绵不绝的群峰。

　　哈瑞斯又不好直接说出心底的打算，现在的位置是游客经常涉足的区域，有什么花草也早已被发现了。只有去到人烟更稀少的偏僻地方，才有可能。

　　他看向埃德蒙，示意帮忙解释一下呗。

　　埃德蒙则不搭理他的突来的抽风。

　　哈瑞斯一阵气馁，说好的兄弟默契呢？

　　不得不暗示的更明显一些，

　　“我们就四处看看，不急着下山吧！”

　　重音落在“看”上。

　　而说好的四处看看，变成了跟在他的后面四处漫无目的游荡，在背包里只剩下最后一块巧克力，陈茉的体力和耐性都要耗尽的时候，前方传来了哈瑞斯兴奋的呼喊，

　　“陈！快过来！”

　　落在后面的两人无奈的跟上了精力旺盛的小子。

　　走进了才看见那小子徒手爬上离地面三米多高的突出的山崖上，正在那大呼小叫呢，见到两人过来，指了指头顶的位置，

　　“快看！”

　　那是一簇灰白色的小花，在高山寒风中颤颤巍巍却并没有屈服，倔强的盛开着。是游记上记载的那种花！陈茉没想到还真的有存在着。

　　“所以你闹着在这山上耗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找它？”欣赏够了，陈茉开始炮轰模式。

　　“呃……”面对着她的冷漠，和想象中不一样的反应，哈瑞斯说不出来话了。

　　“你有女朋友？打算找人告白？你以为你这种冒险鲁莽的行为称得上是勇敢浪漫？”

　　被怼的完全说不出话来的某人，尴尬的趴在突出的山崖上。

　　“所以，你是打算在上面过夜吗？”

　　终于能够搭上话了，唯唯诺诺的答道，

　　“我下不来了……”

　　埃德蒙不得不绕着石壁的两侧，迂回着，向上攀爬了两步去接应他。

　　哈瑞斯小心翼翼的采下了花束，都被骂了还没有结果才是更冤。他降低重心，拉住埃德蒙递过来的手，缓缓的往下滑。

　　没经压实的粉雪，又在高山上强烈的太阳照射下，表面已经有些融化，并不结实。而两个成年男子的体重则给了更大的推力，裸露出了粗粝的石块。

　　专注于救援的埃德蒙一不小心就被脚下的湿漉漉的石头给滑倒了。幸亏距地面不高，且里面还比较宽敞，才不至于往更深的山坡下滑去。

　　只是他的右脚踝则没有那么幸运，被重重的扭到了，当时就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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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铺垫完成，开始干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