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兔恋爱记》轻易不言

22、走了

　　吾为尊在这座深山老林里居住了至少两百余年，全然不知外界的风云变化，更不知晓道盟因追杀他们而导致多数天才坠落，下一代青黄不接，人心散乱，因此而四方五裂。

　　这也是初一敢抹杀道盟道士的原因之一。

　　现今道盟偏弱，共分了大大小小十数个组织，皆是自称道盟中人，然而各个组织或是冷眼相对或是相爱相杀，行事作风走了两个极端，一是光明磊落，自诩正义之士；二是邪风，视人命如草介，只一味满足自身需求（他们通常被妖盟道盟共同追杀）。

　　除此之外，道盟有一统一规定：必须出世。所有道盟中人都不得做凡人。所以，道盟中人在国家的层面上等同于死人。

　　妖盟与道盟在这一点上的做法如出一辙。

　　他们也该走了。

　　吾为尊抱着个旧瓶子，腰上缠着植株，一脸木讷地坐在“铁盒子”的后座上。他才几百年没出来，外面的铁盒子都能自己动了，还动得贼溜快。

　　很闷，前面两人谈笑风生，他在后头胸闷得慌，还有点儿小恶心。铁盒子里的味道特别怪，闻着叫人难受。他抱紧瓶子，运转法力，这才将咽喉里的恶心消去。

　　突然，前座传出一阵铃声，把他给惊了一跳。只见初三从容地拿出一个长方体状发着亮光的玩意，手指按了两下，一道响亮的声音蹦出：

　　“我～靠！林初三！你又把爷给忘了吗？”

　　初三……初三挂了电话……

　　小白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初三：“初三哥哥，你又欺负初一哥。”

　　“他太烦了。”初三淡淡一笑，刚把手机放下，却见屏幕忽然一亮，蹦出一条短信来，是初四发的，仅有四个字：“危险 篱羽”。

　　篱羽正是昨夜袭击他们的水晶鸟的名字！发生了什么事？昨晚他不是被初四带去妖盟吗？他在初四手上出了事故？不，若是篱羽出了事，初四不会特地提醒他危险。他猜测，初四所说的危险定是与他相关，并且这个原因即是来源于篱羽。而初四只给他发短信而非是电话，可以猜出，初四他也受到了限制，甚至是监视！能让初四受控，他临危险的，应是妖盟。又能让妖盟动手的，在他身上的事，只有林葛藟。

　　这下子麻烦了。初三扭头瞥一眼后座上呆头呆脑的吾为尊，目光低沉。接下来，他定会面临来自妖盟的监控，吾为尊放在他身边就等同于是一枚不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

　　初三释放部分妖力，四面探察，暂时无妖跟踪。先停了车，与小白互换位置，让小白尽量往没人的地方开。

　　“初三哥，我没驾照的，这样是不是违法？”

　　小白忐忑不安地准备启动油门，而后立马被初三给阻止了。

　　“用妖力，使车辆浮起，控制轮胎转动。”初三看着他，手上拨通初一电话。

　　小白的脸囧了。这不是在为难兔子嘛！他哪里推得动车？小白无奈地看一下面色严肃的初三，认命了。大概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他还是听话一点，别添麻烦。莫名的，小白心里也突然沉重。

　　“林初三，你咋还敢打来？”

　　初一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没有愤怒，显然是早已熟悉初三的尿性。

　　“出事了，吾为尊我照顾不了。”初三道。

　　“什么？”

　　“林葛藟，篱羽应该向妖盟爆出了有关于他的事，牵涉到我。”

　　对面沉默，半晌，咬牙切齿：“他找死！”

　　“他主要针对我，我决定外出旅行，妖盟派出的人也会跟着我，小白和吾为尊去我的另一处房产居住，等过段时间解决了此事我会再归来。”初三清晰地向他说明自己的计划。

　　“你想要我做什么？”无事不登三宝殿，初一直接拋出问题。

　　初三轻笑道：“简单，先让你家媳妇看好我的宠物店，然后……”

　　“嗯？”

　　“我要他的命。”

　　初三笑得极为柔和，眸内却是一片阴冷。

　　“呵呵。”初一冷笑，“这还须你提吗？跳梁小丑，早该死亡。”

　　“初四可有提他爆了何事？”初一紧张地反问。

　　“并无。初四应也受到妖盟限制。”初三摩擦指腹，仰头眯眼，“你说是何事能让妖盟如此重视？”

　　电话的另一端一片死寂，良久，才传出不可置信的声音：“不可能。篱羽那种东西怎么可能知道大妖甲的目的？”

　　“他确实不知道。”初三断定，“相隔百年，相距万里，他不可能知道！但妖盟可以凭借他所提供的信息推出大妖甲的目的！”

　　“是……大妖甲的身世？”初一恍惚道。

　　“是的。唯有这个，他有可能知晓。”初三翘唇，面上阴狠，“是因我之故！还真是难为他了！”

　　初一还是难以想象：“那就相当于你被大妖甲收养不久，他就着手于调查大妖甲？”

　　“不然呢？以他心胸狭窄的程度，如何做不出此事？”初三道。

　　“只因为你原形丑陋？”初一喊道。

　　“只因我原形丑陋。”初三答。

　　人心难测，妖心难测。只因一个无关紧要的理由便咄咄逼人，欺人太甚，以至于自毁前途，葬送性命。

　　挂断电话后，初三疲惫地瘫在软垫上，小白主动去抱住他。

　　“不丑。初三哥哥的原形很可爱。小白最喜欢初三哥哥的原形了。”

　　小白在他怀里蹭蹭蹭，初三失笑地反抱住他。

　　“我知道。”初三说。

　　小白抬头看他，笑，一直笑，喃喃自语：“初三哥哥最好看了。”大声讲：“初三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兔妖。”吼叫：“初三哥哥最好看，最好看，最好看……”

　　“好了好了。”

　　初三拍了拍小白的背，小白停止吼叫，一下子又给埋进初三怀里，声音哽咽：“我等……等初三……回、回来。”

　　“不要哭，哭成小花猫了。”初三捧起小白的头，给他擦眼泪。

　　“我是兔子。”

　　小白低落地说，然后……他变成了一只小白兔……初三笑了……

　　“我会很快归来的。这段时间里，你得看好吾为尊。”初三捧起小兔子，认认真真地说，“也得好好学习，知道了吗？”

　　“我知道。”

　　“我等着，回来和你结婚。”初三趴在兔子耳边说。

　　和你结婚，共渡蜜月。世间千难万险，有你相伴，无所畏惧。

　　这次是初三和小白相处百年来的第三次分别。第一次是初三下山，第二次是昨夜，第三次是现在。

　　初三开车把他俩送到他在这座城市里的最近的一套房产外。那是一栋别墅，位处郊区，占地面积颇大，环境优美，而且一应设施俱备。小白初下山时，初三曾带他来这儿看过，当时小白嫌这儿太大，冷清，所以他们才搬到另一处的小公寓里。

　　小白就站在门口看着初三开车远去，吾为尊乖巧地站在他边上。等到车已从视野中消失，小白才沉着脸，蔫蔫地刷卡进别墅。别墅每日都有阿姨进屋打扫，大厅里还得整洁。小白刚进去就扑倒在沙发上，懒洋洋的，极没精气神。

　　吾为尊好奇地站在门外看玻璃，擦擦擦，摸摸摸，一双美目亮晶晶。

　　“布子……”

　　也不知道他从哪个旮旯口摸出了一面小镜子，欢呼着跑来找小白。镜面倒映着他美丽的容颜，他见着时惊呼一声，陶醉良久。作为一只长居深山老林的土鳖半妖，看见自己不认得的东西自觉新奇，心底欣喜，自然也就想找人分享喜悦。而这里，也就小白一妖。

　　秉承着尊重前辈的传统，小白强打起精神来应付吾为尊。脑子里：初三走的第三十分钟，想他。完全的心不在焉！然后，他的眼睛就被吾为尊手里的镜子给晃了……白茫茫的一片，要闪瞎眼了啊！

　　小白左手遮眼，右手夺过他的镜子，骂人的话刚到喉咙里，又给咽了回去。吾为尊是前辈，他要尊重他。他是文明人，不说脏话的。说了脏话有可能挨揍，他打不过吾为尊的。

　　平心静气，露齿浅笑，态度柔和，小白展开八颗白得发亮的牙齿：“前辈，这个镜子晃到我眼了。”

　　妈蛋，还是好气哦！初三哥哥刚刚离开，他心情低落，正暗自神伤。这货干嘛要冲过来捣乱啊！冷静，别发飚啊小白，要记住你打不过他的。

　　吾为尊一脸的无辜，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在腹部交织，低着头，乌黑长发滑动，瞧着分外楚楚动人。

　　看在你漂亮的份上，我原谅你了。小白把镜子塞回吾为尊怀里，正准备趴在沙发上继续颓废时，门外警铃大作，红光闪烁，一道人影翻墙而入。

　　这纤细的体形，优雅的翻墙技巧，未见其人便闻其扑面而来的风骚气息，毋庸置疑，他是——林！初！一！

　　小白死鱼眼：“为什么不按门铃？”

　　初一熊抱小白：“小白你这幅小模样真可爱。”

　　小白冷漠推开：“男男授受不亲。”你们就不能给他点黯然神伤的时间吗？！！

　　初一捏了捏小白脸：“之前可没见你这么说过。来，哥给你包牛肉干。”

　　“我是一包牛肉干就可以收买的妖吗？”小白爆发了，一秒两秒，在初一的惊讶中他淡定地坐下，“再来一包原谅你。”

　　初一供献了两包牛肉干，小白顺利安静。

　　小白内心：开心，初一居然真的有两包牛肉干！差点就真发飚了。呼，幸好他脑子转得快。他打不过初一的……为什么想想反而更郁闷了？

　　小白啃着牛肉干，笑容逐渐消失：“初一哥，可以给我讲一下大妖甲的身世吗？”

　　早想到小白想问这个，林初一跨步坐上沙发，用最精简的语言解释：“他的身世？一句话搞定，身为道盟长老的大妖甲他爹在妖盟的怂恿下杀妻弃子。就是这样喽，所以大妖甲要复仇，妖盟就紧张兮兮地要对付他。”

　　小白惊愕：“为什么……”

　　“还能有为什么？”初一打断他的话，漫不经心地指指天，“谁让老天爷眷顾半妖。一堆老不死的红眼病嫉妒半妖，闲言碎语，谣言乱传，他老爹听信了，也就下了杀手。呵呵，这下好了，受害的小孩长大了，要复仇，一个个责任推得比谁还干净。”

　　小白沉思着摇头：“后面那句是初一哥自己臆测的吧！他们没有推卸责任，因为……”小白突然仰头，笑容灿烂：“他们从来没觉得自己有责任，否则又怎么会一直都在追杀半妖？”

　　“哈哈哈……”初一大笑，扶住他的肩道，“我家小白白真是聪明，说得对，那群垃圾怎么可能觉得自己有责任？”

　　“所以呢？单是红眼病不足以成为他们迫害半妖的理由吧！”小白问，顺便把他的手拿开。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初一郁闷地把手收回。

　　小白的确对此百思不得其解。道盟不喜半妖，妖盟不喜半妖。不喜归不喜，为什么他们一定要对半妖赶尽杀绝呢？

　　初一也对这件事做过很多设想，却又一一推翻，但最后却有一个设想非常符合。他不敢成立那个设想，一但成立就相当于妖与半妖是站在两个全然仇视的对立面，你死我生的那种。

　　初一和小白都坐在沙发上，沙发是天蓝色的，很大很软，容得下三个成年男子并排躺在其中。所以初一和小白之间还相隔了一段距离。初一是斜躺，小白是侧卧。他俩很少有单独相处的时候，绝大多数都有初三跟在身边，所以他们一时无言。

　　吾为尊早早地就跑去院子里陪植株，他把那个破瓶子留在了客厅。

　　“初一哥，我想知道初三哥哥的过去。”小白趴在沙发上，问。

　　终于要问这个了。初一松了口气。天知道他死赖在这儿就是为了给小白一个了解初三的机会。两人相爱就该相互了解，他知道初三对小白了如指掌，而小白却从未主动去了解初三。

　　“林初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