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兔恋爱记》轻易不言

21、吾为尊往事

　　吾为尊是一只存活能力很顽强的半妖，比某种动物还要顽强。

　　他出生在某个寒冬腊月里，出生的当天就被妖精母亲含泪放在某户农家门前，裹了一层又一层的厚棉袄。

　　但很悲惨的是，那户农家的妇人出门劳作时见到他，不仅不收养他，甚至于剥了他的棉袄，将赤身裸体的他抛弃到他处荒无人烟的雪地里。

　　因为农家家境贫寒，自家孩童也缺件厚棉袄。

　　吾为尊不哭不闹也不吵，只默默记住妇人的样貌，记住那户农家位置。天赐半妖生而知之，天也赐他记忆超群，耐寒易活，更赐他有仇必报的性子！

　　而吾为尊的母亲，在那妇人抱起他时便已悄然离去。吾为尊认为她是个傻女人，不是抱你就会收养你，万一她是想杀你呢？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好人呢？

　　就这样，吾为尊居然就这么活了下去，还不会走路的刚出生的婴儿在无人照料的情况下竟□□地长大成人，并且无师自通了各种法术，修得一身不弱的法术。就连吾为尊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不过，当他真正接触半妖这个群体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几乎所有的半妖都是这样活过来的。

　　除了林葛藟，他是被养到半途才拋弃的，对此，吾为尊并没有什么感想，只觉得一个人无聊，没个吹嘘对象，才拎了这个娃子养。

　　吾为尊这个名字是他自己起的，大概是在他八九岁的时候，自动习会了两个法术，偷了别的小孩的衣服，裹一裹，跑去报仇时经过一个书生的家。

　　其间，年老的书生手持书籍，悲叹道：“以天为尊，以地为尊，何时方能以民为尊？”

　　以民为尊？为什么不以我为尊？还是小孩的他狂妄自大，毫不犹豫地认定以已为尊，便给自己起名为吾为尊。

　　有了名字后，他兴冲冲地跑去找那户农家，结果扫兴而归。那户农家早已家破人亡，一应人口俱亡故，听闻那家是做尽了恶事，遭了天谴，一道碗口粗的雷电刷的一下冲进了农家，而后全部焦黑。

　　他是听原住在那户农家边上的老人讲的，老人提到农家两夫妻时愤恨难平，在提到两夫妻的三个小娃时又是一脸唏嘘，感慨稚子无过，怎就也遭了天谴？

　　吾为尊却知这非是天谴。老天爷怎么可能如此粗暴的要人性命？他颇为好笑，这户人分明就是被他愤怒的母亲给抹杀了。他的母亲大概也会觉得他早就死了吧！

　　接下来嘛，仇被人报了，他自然就去吃喝玩乐，□□喽，也就认识了不少报社的半妖。

　　“喂，跟爷混不？”一只很屌的的半妖摆很屌的姿势说很屌的话，看似威风凛凛，实则满含垂涟。

　　吾为尊……吾为尊摆出更屌的姿势用更屌的眼神看着他说：“爷打暴你的狗头！”

　　哟，厉害了，辣椒美人啊！半妖兴致勃勃地撸袖。

　　半个时辰后，吾为尊收获小弟一枚。

　　就这样，吾为尊开启了他撸管（雾？）打架收小弟的风光之路，嗯，林葛藟是他的小弟之一。

　　不得不说吾为尊绝对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有本事后也不去找找爹娘，平时做事也是“男儿有胆气 仗剑走天涯”的那种，本来就没德行，又收了一帮屌屌的小弟，更是横行霸道到唯我独尊的地步，完全和了他的名字。

　　当时的道盟还很兴盛，他们与妖盟结约，厌弃半妖，有激进者，甚至对半妖赶尽杀绝。但由于当时还是农耕社会，有些道士妖精对半妖也比较容忍，除非惹到他们，否则一般不管。

　　所以，屌到没朋友的吾为尊在一帮小弟的掇拾下，认为道士好欺负，主动去招惹了当时道盟的天才之一，天工道长。

　　然后，倒霉了。

　　都说不作死就不会死，他作死了，但还是没死，只是被天工道长抓起来收拾。而他的小弟们则一个个溜得比兔子还快，跑得一干二净，还到处传播他死在天工道长手中的谣言，还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就比方说：

　　“唉哟，你们还不知道吗？南方的辣椒美人啊是被那个天工一刀一刀，凌迟而死！那人场面呀，真××的血腥！一刀刀把肉给割下来，辣椒美人疼得一直在挣扎，嚎得天都变了颜色。”传谣言的小弟很怂地以手指天，眼珠瞪得极大，几欲脱眶，“那天工道长听得烦，先割了他的舌头，又把从他身上割下的全塞他嘴里了，嘶～”小弟抱肩抖了三抖，满面惊惧，“天工道长看辣椒美人瞪他，还挖了他的眼，剜了他的鼻，一块塞到他嘴里！”

　　“可怕可怕。”“真假的？”“天哪，以后绝不能惹天工道长。”“唉，可惜了那么漂亮的一个美人。”

　　“是真的！我当时就在现场，看得吓得……啊啊啊，不讲了，不讲了，我都不敢想。”

　　如果不是他还活着，估计他就信了。而且，还在现场的那位。吾为尊死鱼眼，只觉得手痒难耐，特别的想揍人。要不是天工就在他身边，估计他真的会出手。

　　他完全不能理解天工的想法，为什么要让那群傢伙到处瞎传呢？道盟并不支持狠辣手段，但因天工乃道盟的天才之一，所以只给予了次提醒。

　　而以上的对话，割肉是有，但其他的并未发生。天工对待他如同是养了一只漂亮的宠物，有兴趣时欺辱一番，不过大多时候还是把他锁在地牢里。

　　其实，吾为尊还是庆幸的，至少他保住了一条命。但在当时，他是极度愤恨。每次看见天工他都恨不得扒其骨，食其肉。他确实去啃了，但没有一次得逞过。

　　后来的后来，他在地牢里呆久了，莫名其妙就开始依赖起天工了，有时见不到甚至还会去想念。他可以确定，他是生病了，否则又怎么会有那种匪夷所思的想法呢？

　　居住在阴暗的地牢，不知年月，无所消谴，却也平静如水。尤其是在天工携他逃亡的日子里，他无比怀恋曾经的平静。

　　至于天工为何被追杀？哼，毫无疑问，道盟不容他养半妖，道盟的偏激分子要杀半妖，其他的嫉妒者落井下石。

　　其实只要他交出吾为尊，他就还是道盟的天之骄子。

　　天工不愿，断然拒绝，携吾为尊叛出道盟！此乃道盟之奇耻大辱，不以重惩，何以服众？

　　既是天才，自然也有亲友不舍其堕落，好言相劝。

　　天工仅以一言回之：“非吾先他死，一概莫提。”

　　够帅气的，吾为尊因为这句话而感动得眼泪汪汪。他是很怕死的。从他被天工抓住后乖乖投降就可以看出。实际上，他完全可以自爆妖丹，跟天工拼个鱼死网破。

　　接下来的十年，是他们的逃亡史。天工多次重伤，根基尽毁，亲友亦是反目成仇，道盟因着此事沦为他人笑柄，恼羞成怒，更是加大追杀力度，甚至下了必死令，誓要他俩性命。

　　天工的确不负天才之名，逃亡十载，竟也能反杀不少当年的道盟天才！就算是如今，他已油尽灯枯之际，亦是玩了一出真真假假的游戏，使得道盟中人误认为他们已死。

　　位高权重或实力不凡的道盟成员都在道盟留有魂刻，人死则刻碎，所以天工必须真死才能使他们逃离追杀。

　　所以，吾为尊很不能理解在这种郑重的时刻，天工居然还能嬉皮笑脸地搂着他调戏。他的脸都黑了。

　　“喂～，别老厥着嘴儿，看得我想亲你。”天工不由分说，冲过来就咬了下他的嘴唇。

　　吾为尊推他，一下子就给推开了，呆愣地看着他挂着自嘲的笑着虚弱地滑坐地面。若换了往日，吾为尊是推不开天工的。他是个很霸道的人，在外人面前霸道，在他面前玩世不恭。

　　天工半昂头，斜眼笑笑，又伸手勾他下巴：“哎呀，辣椒美人呐，这是害羞了？”

　　吾为尊直直地盯着他看。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天工，这也是天工最狼狈的一次。天工天生一张娃娃脸，白白嫩嫩的，笑起来有两个深酒窝。吾为尊戳过他的酒窝，特别软，但也因此被他以不尊的说法吃了一顿巴掌炒屁股。

　　“我的辣椒美人～看着我想什么呢？”天工顽劣地捏他的脸，用力颇重，白皙的皮肤都给捏红了。

　　吾为尊并不在乎，只扯过他的道服。天工的道服挺脏的，其上沾染了不少暗黑的血垢。他记得天工很爱干净，很在乎体面的。

　　“我想你快死了。”吾为尊回答道。

　　“呵……”天工先是一愣，而后仰天长笑，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的身体条件让他喘不过气来。吾为尊不喜地拉了下天工的下摆，天工缓过气来立即扣住他的下巴，双目炯炯地平视他的眼睛道：“你知道什么是死亡吗？”

　　吾为尊摇头，重复道：“你快死了。”

　　“我是快死了。”天工抚摸他的脸，“不过只要你记住我，我就还活着。”

　　“你想要我活着吗？”天工兴致勃勃地问。

　　“不想。”吾为尊答。

　　“哈哈，那可由不得你，我偏要你记住我。”天工一脸的认真。

　　他确实记住了这个坏胚。吾为尊默默的想。

　　“我会让你一直记住我的。”天工握住吾为尊的手，执拗地说，“你记住我，我就一直活在你身边。”

　　天工拥抱吾为尊。他们亲吻，温柔而缠绵。通过这种方式，天工将全身的法力传遍吾为尊的四肢百骇，洗刷妖气，又流入丹田，替换妖丹。吾为尊身上的妖气逐渐淡泊，慢慢的，变得就像普通人一样。

　　“我的法力在你体内，你每次运用都得想起我。”天工得意洋洋道。实际上，他还有一句话想说，他把法力给吾为尊，以后只要吾为尊不说，基本上别人都会当吾为尊是普通人。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他才不会跟他讲。就让吾为尊一直讨厌他，那样他死的时候吾为尊才不会觉得痛苦。

　　人死如灯灭，再次点燃也不是原先那盏灯火了。

　　“喂，我要你记住我。”
　　“嗯。”
　　“我死后你得把我烧了，把我的骨灰带上。”
　　“嗯。”
　　“每天都带着。”
　　“嗯。”
　　“不准跟了别人。”
　　“嗯。”
　　“你除了嗯，没别的话了吗？”

　　吾为尊看向天工，他从未见他如此弱小，是他随手便可湮灭的存在。

　　“我知道了。”他特别的不想说话，“你死吧。”他很想说，你可不可以不要死。

　　“真是无情。我死了。”天工撇嘴。

　　不要死。

　　他还是死了，是自绝筋脉而亡。他所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嬉皮笑脸说的：“哎呀，追杀我们的人快要到道盟检查我的魂刻了，我去死了，要记得想我哦！”

　　这个傢伙……

　　他死了，吾为尊把他烧成了灰，拿个瓶子装一下，随手放在身边。也顺便在他死的地方搭了个窝，就这样一直住下去，直到小白的到来。

　　其间，他终于想明白了天工当初为什么默许他的小弟们乱传谣言。一是抹黑自己，让竞争对手少放点心思在他身上。二是让所有人都以为吾为尊死了，这样他就能独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