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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怀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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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怀孕
我看着嫪毐严肃阴森的神色,心想他今日深夜来临必是来者不善,本就是来查我底的。若是被他发现了我手中写给华阳太后的布条,哪还有命在。思量之中,见案几上的烛光烧得正旺,蜡油一滴一滴地掉于烛台中。遂一转身,步步推后,口中喃喃道:“公公多虑了,奴婢手中什么也没拿,夜已深,还请公公请回,明日我还需伺候太后呢。”
我一边说着,一边便凭感觉把布移至蜡烛火焰处,欲把布烧了,我咬牙忍受着火的温度,只想快点烧了它。
嫪毐目光一紧,更为怀疑地打量着我。
“究竟藏着什么?快拿出来!否则,休怪我动手!”我知他不是在说笑,也不答话,只是加紧了手中的动作,忍着痛,干脆把手也一并放于了火中。
他瞪着我,忽而眉毛一皱,一手拉住我的手臂迫使我转过身子。力气之大让我不禁呲牙吸气,手中却仍紧握着那一小截带着火焰仍未烧完的布。他紧抓我的双手,想要掰开,我却死活不松手。
“你这小贱人,手中拿的究竟是什么?快松开!”说完,他挥手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脸上。我跌落于地上,脸上火辣辣地疼,手不禁一松,他趁势夺过了我手中的残布。我一急,欲站起抢回来却又被他在小腹踢了一脚。
“啊”我失声痛呼,捂着肚子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死死地瞪着正看着布的嫪毐。也不知这布烧毁至何种程度,上面有没有留下关键性的字迹。
嫪毐盯着那截残布看了半晌,终于收回了目光,狠瞪着我问道:“这书信是写给谁的?”
我吃不准他看到了多少字,一时不知该如何撒这个谎,只得一声不发地盯着地板看。
他忽而上前一步用力捏住了我的双颊,吼道:“我问你,这书信是写给谁的?”
我被他握得脸颊生疼,欲开口说话都难。他见我要开口,便略松了手,问道:“快说!”
“这封书信,是我……是我写给李斯的。我与李斯两情相悦,无奈我居于琉宁宫,而他则为大王效劳。我思君心切,便以书信一表思念之情。原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不料却被公公……被公公识破了。”我不安地看向他,故意装的很不好意思地样子,内心祈祷他能够相信我所说之话。而嫪毐仍是神色不定,半信半疑地看着我。
“是吗?那你倒是说说,都写了些什么,背给我听听。”
我一惊,这嫪毐可真精明。他定是只看到几个字,吃不准究竟是写给谁的,写了些什么,才出此计策,想看看我究竟有没有在撒谎。这可如何是好,我又不知他看到的究竟是哪几个字,怎么才能对上呢?
“呃,公公,奴婢也是一女子,写情书给李斯本就羞愧至极,又怎可……怎可念出让外人知道呢?再说奴婢写的语句肉麻,念出来也不太好,会冷着您的。望公公见谅,奴婢实在难以启齿。”我装着一副极其为难地样子说着。
“哼!既然有这个脸去写就别怕没这个脸念,什么冷不冷的。你若今天不说,就是另有鬼怪,谁知道你是不是对太后不利,未免以后造事,我先杀了你再说。到时李斯就只能见着你的尸体了。”嫪毐语气狠毒的说着,咬牙切齿的样子似是真会杀了我。
史书中记载,嫪毐心狠手辣,心机颇深。他若要杀一个宫女,有何不可。即使我是老太后赐的那又怎样,嫪毐可远比我重要多了,太后不倒嫪毐也不会倒。而我,华阳太后还能找一个聪明机灵地代替我再“赐”给太后。心中盘算着,还是保命要紧。
我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想着今儿个无论如何是逃不过去了,闭眼待毙还不如碰碰运气,半晌才艰难地念道:
“伫倚危楼风细雨,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念完,我叹出一口气,双眼紧闭地瘫倒在地上。要死要活,看运气了。
可是过了好久都没有听到嫪毐发出什么话来。我疑惑地睁开双眼,见他正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诧异眼光望着我。我也不慌了,直直地回瞪着他,就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我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公公,妙弋已念出布中所书内容,还有什么不满吗?”说这话时,我语气恨恨地,反正也豁出去了,要头一颗,要命一条呗。
他渐渐收回了看着我的目光,眼视前方的沉声说道:“我不管你先前所说的是真是假。庆妙弋,今天来我就是想警告你,不管你有怎样的后台,不管你和谁好。进了这个琉宁宫,你就最好忠心耿耿地对主子,只听太后的话,只为太后做事。若有半点异心,我嫪毐绝不绕过你,你给我记住了。”恶狠狠地说完后,嫪毐扔下了残布,转身而去。
看着他走出了门,我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终于敢呼出一口气。捂着肚子爬了起来,把门关上,继而颤抖着手捡起了地上的那块残布。我抖开一看,只觉气结于心,哭笑不得。那布已被我成功地烧成了焦黑,布上的胭脂模糊不清,哪还看得出什么字呀。可我就为了这块根本看不出字的布,既烧伤了我的手,又挨了嫪毐的一脚和一巴掌,可谓损失惨重。卧底毕竟不是好当的,我苦笑……
凭着爹教的本事,我自己包扎了一下烧伤的右手,幸好并不严重,但留下疤痕却也在所难免了吧。第二日,我的脸明显地肿了,虽然觉得全身又酸又痛,但还是决定去前殿服侍太后。一来,太后的丫环虽多,但贴身丫环却只有我一个,不是说要“忠心耿耿”嘛,我就“忠”给那条假阉狗看。二来,我不去,嫪毐说不定会以为经昨天他那么一折腾,我心虚了,所以不敢前往前殿面对他与太后。可我偏要去,还偏要若无其事不卑不亢的继续侍奉着,让他以为我已被他“驯服”,正卖命地效忠太后。这样一来,他对我的戒心也能少点。
早在我服侍太后起更时,她便看到了我微肿的脸颊和被包扎着的右手。太后只是微微一愣,便看向了默默站立在一旁的嫪毐,眼神中似责怪又似恼怒,而嫪毐则随意地侧过了头,避过了太后追究的目光。我手中虽在帮太后穿着衣,但这一切却明镜似的落入了我的眼底。
随后,太后转过头,看了我半晌,淡淡说道:“每日看着同一个人帮我穿衣梳头也确是没劲,你在旁侯着吧,今日叫外面的云儿帮我打理吧。”我心知太后是看我有伤在身,故意让我少做点事,心下不禁莫名感动。但口中仍是笑说道:“太后那么快就把奴婢给瞅厌了啊。那定是奴婢做得不够好,今日奴婢就给您梳个新发式,让您容光焕发。”说完,还故意调皮地向太后眨了眨眼。
太后只是愣着看了我会儿,便温柔一笑,不再说话。
服侍太后刚用完了早膳不多久,便见殿外有一小太监小跑着进了殿内,跪下道:“启奏太后,郑妃求见。”
“快去请她进来吧!”太后的声音中略带兴奋。而我的心中,此时也是开心的,因为能看见霞希了。
不一会儿,只见蓝缨在左,霞希在右的各自搀扶着郑妃亦步亦趋的慢慢走着。这架势倒有点像老佛爷,我不禁心中暗自奇怪。再仔细一瞧,蓝缨的脸色还算平静,但霞希就不对劲了,又开心又紧张的样子,不知是怎么回事。再看郑妃,走的虽慢,但却是克制不住的喜悦与兴奋,两眼放着傲人的光芒,我从未看到平日里温和谦卑的郑妃有过此种神态,心中更为诧然。
我瞧着她们走了进来,而她们明显也看到了一直站立于庄襄太后身旁的我。三人许是看到了我肿着的脸,包着的手,皆是一愣。但郑妃与蓝缨立马了然的回过了神。只有霞希,眉头皱的能打结了。我只是安然地对着她笑了笑,便低下了头。
“臣妾叩见太后。”郑妃微蹲身子轻快地说道。
“快起来吧。赐座。”太后的眉眼间满是和蔼地笑意。“你来得正好,我这儿正好有样东西要给你。想着托下人带到你宫里去,却正巧你自个儿来了。”
“太后言重了,您要赐物给臣妾,本就应当由臣妾亲自领赏的,怎能坏了礼数,让您派人送至臣妾宫里呢。”
“呵呵,好了好了。反正你这不都来了嘛。怎么,是不是有什么高兴事儿要和本宫说啊,看你,笑得像花儿似的。”太后逗趣儿地说着。
郑妃像被说中了心事,脸颊一红低下头去。过了一会儿才微微抬头,仍是带着化不去的笑意,轻声说道:“臣妾真是没用,一眼就被您看穿了。今日来,臣妾是想告诉您,臣妾……臣妾已有身孕了。”
太后正喝着茶的手猛地一震,而我也猛地抬头,复又低了下去,心想这是早晚的事,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忽然意识到我的心中为何没有丁点为郑妃感到开心呢,我这是怎么了。
“你……你刚刚说什么?身孕,你有身孕了?”太后的声音都激动地有些变了调,不可置信地看着郑妃。
郑妃笑得更欢,微微点了下头,随即说道:“嗯,太医说已有两个月了。臣妾也是昨日晚上请了御医才知道的,本来昨晚就想来告诉您的。但琢磨着您大概睡了,就没敢来。臣妾知道您一直都想要个孙子,所以就赶着来告诉您,让您高兴高兴。但愿臣妾怀的是个男孩儿。”
“呵呵,高兴高兴,男孩儿女孩儿本宫都高兴得要命。”说着,太后起身走至郑妃面前,郑妃赶忙起身。而太后则佯装责怪的道:“你快坐下,如今你有了大秦的王儿,要好好保重身子。你也真是的,何必亲自过来告诉我呢,派个太监来报信,本宫到灵秀宫去看你啊。来,快坐下。”
郑妃也不再推辞,顺从地坐了下来,嘴里仍是说道:“臣妾哪有那么金贵,走走对孩子也是好的。您这样,可是折煞臣妾了呢。”
“哎,什么折煞不折煞的,现在呀,孩子最大。对了,政儿可知道这个消息?”太后跪坐在了郑妃身旁,满眼喜悦的询问着。
谈到大王,郑妃似乎就一下子奄了。脸色黯淡的摇了摇头:“大王政事繁忙,已经很久没有来过灵秀宫了。臣妾自然没有机会告诉大王。等到下午,臣妾会派人通报大王的。”郑妃的语气中透着丝丝无奈。
太后看出了郑妃的落寞,也是无奈一笑,随即安慰道:“有些事情想开点才好,如今你已有了政儿的骨肉,今后在这宫中的日子也会多点乐趣。政儿也定会更加留心你的。”
我在一旁听着,想着古代都是“母凭子贵”,庄襄太后的意思是即使嬴政不再专宠她,但她有了孩子,在这宫中也没什么太多好顾虑的了。
“嗯”郑妃牵动了下嘴角,点了点头。随后,拿起了案几上的茶抿了一口。“嗯,这茶真好喝,一喝就知道是妙弋这丫头泡的,好久都没喝到她泡的茶了。”
“呵呵,是呀,这丫头机灵的很。自她来了后,我的发式就日日换着,这喝
水也改成了喝茶。味道还真是清新独特呢。“太后也是笑看向我。
我见两个主子都这样夸我了,我总不能还在一旁站着充愣吧。便跪了下来,平静地道:“太后、夫人过奖了。这都是奴婢该做的。”
“妙弋,有些日子不见了,我还挺想你的。不过呀,有人可是比我还挂念你呢。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个没完,我可是都快听腻了。”郑妃说完,笑着朝站在一旁的霞希看了看。而霞希则只是担忧的看了我一眼。
“太后,霞希与妙弋二人关系甚好,义结金兰。我看,就让她俩姐妹叙叙旧吧。”
“嗯,就依你意思吧。到时本宫多叫宫中的几个丫头护送你回宫。”
我心里一喜,与霞希异口同声道:“多谢两位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