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帕德维尔之心（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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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了，迦丽丝。”鲁西德看着得到八年口粮馈赠的儿子，很是满意。有过来人经验的他深知其实光明精灵通常不会轻易赠东西给外族，因为每一份礼物都含有精灵的祝福，外族一旦得到精灵赠礼，往往意味着自身得到了对方的承认。对于有着继承者身份的扎西克来说，得到精灵的礼物是他成年后能顺利接任商队首领的最大筹码。
顶着众人的艳羡目光，心情大好的鲁西德拍拍手掌，喊道：“好了伙计们！背起你们身边的东西，我们要进入驻地啦！”
作为引路者的迦丽丝送了扎西克宝石后就去看商队这次带来的货物去了。鲁西德喊大家起身行动的时候，她正兴致勃勃地翻着一位队员的背篓，从货物里拣出了一包奶油熏制过的树莓干。
“先等我一下。” 迦丽丝打了个稍等的姿势。她先把树莓干揣进衣兜，然后将随身携带的短笛凑到唇边，面朝大榕树认认真真地吹完了一整首扎西克从没听过的曲子。虽然那旋律的氛围让人背脊发凉，汗毛倒竖，但扎西克还是觉得，曲子本身挺好听的。
“好了，我们走吧。”直到把曲子吹完，迦丽丝才开始带路。
“您刚才的曲子吹得真好听！”沉浸在旋律余韵中的扎西克在众人不敢苟同的目光下期待地问迦丽丝：“可以告诉我它的名字吗？”
“小可爱，你真有眼光。”被夸赞的迦丽丝十分高兴。她这一高兴就又掏出了两颗白宝石，随手塞给扎西克，“那是开启驻地门扉的钥匙。名字嘛，我不能说。不过我们私下都习惯称它‘面纱’。”
只是单纯想要夸赞对方曲子吹得好的扎西克并不知道，光明精灵虽说不会轻易赠外族礼物，可一旦被送过礼物，得到了认可，那么馈赠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众人看自己的目光由一开始的不赞同转变为你小子可以啊套路挺深的意味深长，无端又多了两年口粮的扎西克百口莫辩：“……”我不是，我没有！
迦丽丝可不管身后的人类在想什么，以音符揭开隐匿魔法面纱的她在送完宝石之后，立刻履行自己的职责，带着重新背起货物的一行人绕到了大榕树的背后，让一道呈月牙形的黑色裂口出现在众人眼前。
裂口紧挨着榕树背后的土层，那是天然塌方形成的地底洞穴入口，也不知存在了多少年，大片暴露在空气中的榕树根须以及寄生藤顺着塌陷的地势往下垂落一路生长。洞底与地面有着十多米的落差，借着从榕树树梢落下来的精灵灯灯光，站在地面上往下望去，隐约可见洞底有块灰白色的圆形平地，榕树的树根显然触碰到了洞底，因为那些根须就像蛛网一样在洞底的平地表面延伸，视力不错的扎西克还看见末端的树根上有粼粼的光影在左右晃动。
水纹。
洞穴底下有水。
“我们赶紧下去吧！我的同伴等你们很久啦！”迦丽丝背对众人挥了挥手。只见她打了个清脆的指响，全身立刻就被一层暮色般的光芒笼罩：“我在下面等你们！”说完，迦丽丝就往洞穴入口纵身一跃，消失在众人眼前。
“嘿！臭小子，别看了，赶紧走吧！人家那是用了浮空魔法后的走法，我们这些不会魔法的普通人得老实爬下去……”不用念动冗长咒语，也不用集中意志驱使精神力控制元素，只需随心而动的一个指响为媒介就能让元素根据其意愿自动造成相应的魔法效果。可见精灵族对元素有着天然亲和力的这一天赋一直让魔法师们眼红不已，不是没理由的。鲁西德一边感慨一边招呼儿子跟随大部队往下走。商队青黄交接的时期在数年前就已经结束，除了作为首领接班人的扎西克情况特殊之外，这次参与冬贸的人全都正值壮年，是有经验的熟手。而且由于鲁西德家族的贸易一年只有一次，队员们平常大都以佣兵或者赏金猎人的身份谋生，所以他们借着垂落的树根藤条往洞底落下时动作的可谓行云流水，干脆利落，几乎没费什么劲，嗖嗖几下就到底了。
东欧大陆人族平均寿命有一百五十岁，成为魔法师的话还能随着魔力的强弱而获得更多的寿命，所以人族都是满二十岁才算成年。还有五年才成年的扎西克自然比不上身经百战的队员。不同于在森林里穿梭时那样紧跟在父亲身后，他这回走在了队伍最后面，是最后一个下洞穴的人。
第一次下洞穴的扎西克将前面所有人的举动都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他下行的速度虽然不快，却足够稳当。这些垂下来的藤条树根每隔一小段高度就有一个明显是特意凿出来的凹陷点，不大，刚好能够让人借力落脚，扎西克就踩着它们往下挪动。鲁西德说得没错，这确实是光明精灵特意为不会魔法的人留的路。只是在往下爬的途中，扎西克还发现了别的东西。
他看见了大量刻成铭文的魔法咒语。
它们有的隐藏在植被后方，有的干脆堂而皇之地刻在洞穴的石壁上，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只是漂亮的装饰花纹：东欧大陆的魔法咒语大都以精灵语书写，而精灵语又以优雅飘逸精美如花藤著称，很多没机会成为魔法师的人会把魔咒当成花纹看待。
扎西克之所以能认出它们，是因为他一开始并不是鲁西德认定的继承者，他头顶上还有三个哥哥和两个姐姐，作为家中幺子，他小时候的梦想是希望长大后的自己能成为一名魔法师。锡莱镇隶属菲尔提斯城，他年幼时去过那里开设的魔法学院，并以魔法学徒的预备生身份学习了好几个月，可惜在之后的天赋检测中检测到他与元素亲和力极其低下，不具备魔法师资格的他就被学院送回家了。
在东欧帝国，家境稍微优越一点的家庭都会在子女七岁左右将其送到魔法学院去当魔法学徒预备生。正式的魔法学徒可以在学院里学习魔法，或被魔法师带在身边进行一对一的辅导学习，不过后者的情况比较少出现，大多数的魔法师都是喜欢独身一人的修炼狂魔，愿意将时间花在独立收徒上的魔法师少之又少。而魔法学徒预备生虽然不是真正的魔法学徒，不能像魔法学徒那样在学院学习运用魔法，但是他们可以学习一些关于魔法的知识，比如辨认魔法文字的种类，了解魔法起源，黑魔法和白魔法的区分之类的魔法常识，这些东西在非魔法学院中的正常学院里是不可能学习到的，所以尽管魔法学徒预备生的淘汰率惊人，家长们也很乐意让自己的子女去走这么一遭，当作增长见闻。
——说不定万一哪天倒霉遇上黑心的贱人或者邪恶之徒呢？这些公然无视帝国法律想用黑魔法害人的渣滓一旦行事，接受过魔法常识普及的人在发现问题这一点上明显会比没接受过魔法常识普及的普通人有优势，就算无法亲自动手，起码他们能觉察到自身的不妥可能是因为黑魔法的缘故，他们能及时向魔法公会寻求魔法师的帮助，解决问题，保住性命。
真可怕啊。
凭借昔日的记忆，勉强认出一些关键字眼的扎西克看着这满洞壁的繁复铭文，惊叹不已。
他毫不怀疑它们发动起来时的威力。
看来精灵驿站之所以守卫疏松，不是没有原因的。
能将暴力与防御如此浑然天成地融于一体，还没有丝毫违和，真不愧为帝国第一大魔导师帕德维尔的隐居地。
他想。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帕德维尔之心（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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