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帕德维尔之心（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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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儿子魔法天分很高。”一位年长的金发精灵端着蜂蜜酒，站在洞穴底部，抬头望向卡在树藤之间一动不动，已经很久没有往下挪动，显然正在沉迷探索咒文的扎西克，感慨万分地说：“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能认出它们的人类了。”金发精灵边说边用没端酒杯的另一只手指着布满洞壁的魔法咒文，食指在空中画了个圆，淡金色的微光随着他指尖的动作溢出，悄然无声地震荡着周围的空间：“可惜他的元素亲和力低下，以人族的评判标准来说，他无法成为魔法师。”
与精灵通商并不需要具备魔法师资格，毕竟帝国里并不是人人都有兴趣和资质成为魔法师，要想成为一名优秀的魔法师，财力与天资是必不可少的基本条件，培养一位魔法师需要花费一个家族大量的金钱与精力，还不一定能成功。
大部分人都是财力平平的无资质普通平民，好在帝国法典对普通人的保护非常完善，自恃身份滥用魔法欺压平民那是在黑暗的战争年代才会出现的事，再加上魔法师界与时俱进的同时也保留着矛盾的守旧观念：自傲矜持的正统魔法师几乎不怎么喜欢搭理没有魔法天赋的普通人，希维圣战过后，新涌现的魔法层次更是激励着他们为成为魔导师而奋斗。如今正是远离战争百年的和平年代，鲁西德他们家族就属于对成为魔法师不感兴趣的那一类人，家境优越的他没有在年幼时去参加菲尔提斯城里的学院招生测试，自然看不出那些铭文有何玄奥之处，他甚至没有留意到洞壁上还刻着东西。
“是啊，当初知道自己不能成为魔法师时……这孩子可难过了。” 孩童梦想破灭的眼泪令人心碎，至今还把当时的情形记得得清清楚楚的鲁西德每回想起都会心头一酸。扎西克是家族几代人里唯一想成为魔法师的人，身为父亲的鲁西德并不介意家族里会出现一位令人敬仰的魔法师，乐于成全儿子梦想的他在扎西克适龄时就早早将人打包送去学院学习，可惜结果不如人意。当年得知结果的扎西克强忍失落，沉默了一路，直到学院的遣送人把他平安送回家，身影消失在家门口时，他才扑进父母怀里嚎啕大哭。
“扎西克会成为很优秀的领队的。”金发精灵感应到鲁西德低落的情绪，出言安慰：“鲁西德，你不必担忧。”
“哈哈哈，那真是太好了。”眼前的金发精灵拥有罕见的预言天赋，能得到对方的承认，鲁西德乐得一口气喝完了一整瓶蜂蜜酒。
“厉害！”金发精灵见状，由衷地鼓起掌来，旁边那些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的精灵也跟着叫道：“喔呵——好样的鲁西德！再来一瓶！！”光说不做可不是精灵的信条，已经有不少精灵把自己的话化为实际行动，主动将未开封的新酒递给鲁西德。
“好！”鲁西德毫不犹豫地接过，掀开瓶盖往嘴里咕噜咕噜的一通灌，眨眼间他手里又多了一个空酒瓶。
四周的喝彩声更大了。
“对了，鲁西德。”在鲁西德喝得满脸通红，两眼发花的时候，金发精灵冷不丁地开口问他：“你们这次跟以往约定的交易日迟了半个月，是发生什么变故了吗？”
“呃，我很抱歉……”蜂蜜酒的后劲实在够烈，眼前的金发精灵看上去仿佛分裂成了三个，脑袋涨得厉害的鲁西德感觉自己的舌头都有些大了：“嗯，就是那个什么，缪赛特……嗯……我们锡莱镇半年前来了这么个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人长得不错，身手没话说，那是这个！”鲁西德对金发精灵比了个大拇指，在金发精灵的目光注视下，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清醒还是混沌状态的他断断续续地拼凑着事实：“……嗯，嗝！缪赛特这个人嘛，坏就坏在风流了点，这小混蛋几乎睡遍了镇上有名的姑娘……嘿！本来我们是想聘用他，让他加入我们这次的通商，要是合作愉快的话还打算长期雇佣……”
金发精灵耐心地追问：“那为什么这次的商队里，没有这个人呢？”
“因为他死啦！死在了女人的床上！”鲁西德突然大笑起来，嘲讽与不屑等负面情绪在凉凉的笑声中无所遁形：“之前都跟大伙打好招呼，签好雇佣契约了，可是吧，这小子跟伊山娜睡了一夜后……嗝！嗯，他就死啦！鬼知道他是不是前一天用力过猛，把自己浪死的……咳咳，唉，可怜的伊山娜，这姑娘被吓坏了，大清早的刚醒来就看到自己身边躺了个死人，哭得那叫一个惨……不过……”说到这里，鲁西德停了下来。他皱了皱眉，像是在思考，但又被酒精麻痹着，这让他的脸色看上去分外微妙。
早已放下酒杯的金发精灵拿起放置在案桌底下的小竖琴，轻轻拨动了一根琴弦，垂眸问他：“不过什么？”
“伊山娜说她醒来的时候缪赛特已经死了……验尸官来的时候缪赛特的尸体已经发凉，从死后的尸体特征判断，验尸官说这人在半夜就死了……但不少人却说他们在早上的时候见过缪赛特向安东尼购买早餐，嗝！嗯……安东尼一家经常在我们镇上卖早餐，他们家的鱼卷很好吃……呃我是说，安东尼那小子平常跟缪赛特就不对付，可他却说自己确实在早上见过缪赛特，缪赛特还送了他一对蓝鹊，是位轻轻打个指响就能施展魔法的魔法师……”
金发精灵按下颤动的琴弦：“就像我们一样？”
“是的。”鲁西德顿了顿，又说：“但他不是精灵。”
“那对蓝鹊是什么样的？”
“呔！那就是两张纸！什么蓝鹊……可安东尼那孩子我认识，他没必要撒谎……唉这真是……他那恋慕缪赛特很久的姐姐妮可知道了这件事后，哭得可惨了。”
“嗯。”金发精灵简单地应了一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他把一个鼓胀的束袋推向鲁西德，温和地说：“这是这趟货物的酬金，精灵灯要用的灯焰石也在里面，你们下次再来的时候，记得换上。”
哦，精灵灯。
听到重要字眼的鲁西德努力打起了精神。他们这与精灵有着贸易关系的一行人之所以能顺利在西境森林里找到正确安全的林道，完全是因为精灵灯的指引。这种由精灵族制造的灯盏外形并不出彩，看上去跟普通的灯盏没什么区别，只是它们的灯壁内部却写满了通往精灵驻地的指引咒文，这些魔法咒语可以被有心人抄写复刻，可抄了也没用，因为上面的咒语得依靠精灵驻地独有的一种矿石才能激发，那种矿石被精灵们赋予了一个简单粗暴的名字，灯焰石。
名字虽然粗糙，身价却非比寻常。西境森林的土壤由远古时期火山喷发所带来的火山灰积聚多年而成，如今森林最深处甚至还存有一座沉寂数十万年的死火山。特殊的地理环境铸造了惊人的丰饶矿产，这种比宝石黄金还要贵上百倍的灯焰石是魔法界公认的最优秀的魔法储存容器，各类晶石完全无法与之相比。可惜精灵与外界的贸易一向是外界对他们输送东西，他们从不对外界提供矿物贩卖，流通在市面上的那些精灵矿产大都是以鲁西德这样的商贸关系以物易物得来的，数量十分稀少。
进入西境森林，一趟就能耗费掉一颗完整灯焰石，在这令人牙疼的奢侈消耗下，并不是没人考虑过用火把探路，只是无数先行者留下的血淋淋教训让后来的人都明白，西境森林与别处不同，在这里，贸然生火是很不明智的行为，因为许多蛰伏在这座森林里的黑暗生物都喜欢靠近火焰，无人知晓为何火焰会对一反常态的它们有着如此致命的吸引力，反正火光越盛引来的黑暗生物就越多，曾有一队不知天高地厚的外来赏金猎人无视当地人的警告，在森林扎营期间生火煮食，这种胆大妄为的后果就是来年春天再度进入森林的本地佣兵在他们滞留的地方发现了一堆散落在火圈周围的白骨。
灯焰石作为燃石燃烧时，火焰是没有温度的霜色，这种冰冷的银色火焰无法引起黑暗生灵的兴趣，是最稳妥的照明选择。所以对于热爱在西境森林里冒险的赏金猎人来说，他们也渴求这种石头。
“说来也奇怪，今年怪事好像特别的多。嗝！”即使头再晕也没忘了要将报酬紧紧攥在手中。尽管金发精灵没有再追问自己任何事情，但八卦之心已经被酒精彻底激发出来的鲁西德还在颠三倒四地自言自语：“大概差不多一个月前吧，我们镇上还来了个从头蒙到脚的奇怪女人……就住在缪赛特出事的那家旅馆的对面，不常出门，经常买酒，酗酒到半夜不说，还神神经经地叨念着一些我们听不懂的东西！哈，要不是她的出手实在阔绰，她住的那家旅馆又是镇上有名的老好人布莱瑟斯开的，早就被人盯上的她估计渣都不剩啦……嘿，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天真羔羊，我们进来之前，她还不死心地继续去赏金猎人协会，说是能出一大笔钱，请人进入西境森林找人……这大冬天的，除了我们这种跟你们精灵有关系的商旅，谁还敢进森林？有钱也怕没命花！嗝！再说了，什么找人，我可没听说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什么人进了森林……”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帕德维尔之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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