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帕德维尔之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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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载满货物的商队正在西境森林内跋涉。
已经深入森林七天了，尽管他们按照地图的指引一直在安全正确的林道上前行，扎西克仍旧无法适应。他寸步不离地紧跟在作为商队首领的父亲身后，带兜帽的披风上沾满了从树枝间掉落下来的积雪。
“父亲。”灌木丛中悄然伸出的尖锐冰柱是森林里最低调也是最出其不意的危险杀手，眼见又一只野鹿在莽撞的奔跑下一头扎进灌木丛，然后悲鸣一声惨死在冰柱的刺穿下，扎西克忍不住提了提背上沉重的箩筐，快速朝前走了两步，小声问：“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林道崎岖，马匹无法也不愿意穿行，所以整支商队的人都是把货物背在身上的。扎西克会这么问，除了害怕，更多的还是因为不堪负重。
“嘘——！我们很快就到了，注意你的脚底！”扎西克的父亲随手拉了一把由于突然加快脚步而没看清脚下，导致差点被一根凸出的树根绊倒的儿子，安抚道：“再坚持一下，前面就是蝴蝶林，只要穿过它，日落前我们就能到！”
得到父亲答复的扎西克不再说话，他后退半步，重新融入队伍的前进节奏。随着商队的再度深入，头顶上接壤成海的树冠已经浓密到连天光也无法落下，每个人手里提着的精灵灯彻底成了照亮前方的唯一光源。外界的传闻并非虚言，西境森林腹地的确有着一处光明精灵驻地，只是那到底是不是光明精灵在东欧大陆的唯一驻地，就不而得之了。而蝴蝶林是精灵们为驻地所设的最后一道守卫屏障，只要顺利穿过它，就能正式踏入驻地范围，抵达精灵驿站。
冬季的蝴蝶林是四季中最危险的，由数之不尽的杉树组合而成的它是有着吸血狂徒之称的夜冥蝶最理想的渡冬圣地。成千上百万的夜冥蝶叠成葡萄串的样子挂满了每一棵杉树的树枝，它们在茫茫风雪中暂时沉睡，没有任何生灵胆敢惊动。
当商队如幽灵般寂静无声地穿过了蝴蝶林时，作为这次贸易的目的地，精灵驻地的入口精灵驿站也在逐渐消散的白雾中显现出来。
豁然开朗。
脱离杉林的拥抱，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榕树，以庞大的身躯霸道地占据了众人视野的它绿意蓬勃，枝叶繁茂，粗壮的树干目测十个成年佣兵手拉手围一圈也未必能完全抱住，那在隆冬时节依旧苍翠如云的巨大树冠更是片雪不沾，四周密集遮天的杉林默契地为它腾出了一大片空地，如同最忠诚沉默的骑士般温柔又不容抗拒地守卫着它。
“这就是……驻地入口，精灵驿站？一棵树？”
“是的。”
所有见过精灵驿站的人都被施了一旦离开驿站范围就不能将驿站样子告诉他人的魔法，既不能宣之于口，也不能笔墨描画。望着不远处的大榕树，带领商队成功穿过蝴蝶林的鲁西德松了口气。此行的目的地已经抵达，他那一直压抑紧绷的脸色和语气恢复了往常的轻松快活。
吩咐众人原地修整的鲁西德盯着看似空无一人的大榕树树梢好一会儿，然后拍了拍站在原地出神已久的儿子，笑着说：“别看啦，这里只是驿站，入口还在前面呢。这就看呆了，等下可怎么办哟。”
“哈哈哈！毕竟是第一次来嘛，都一样，一样的。”首领有心思调笑，同样松了口气的众人也跟着起哄。扎西克作为首次来到精灵驻地的人，这样的反应在众人眼里并不算出格，毕竟更夸张的大有人在。
“唉，话说怎么不见精灵守卫啊？”
“也许都在下面折腾宴会什么的吧？精灵最爱搞这玩意了，反正外面就是夜冥蝶，这里不守也无所谓。”
“话不能这么说……”
被众人交头接耳的猜测声唤回神志的扎西克眨眨眼，还没等他有所表示，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从大榕树那边传了过来。
“这就是你的儿子吗？鲁西德？”
此时已是黄昏，雾霭与夜色交替沉降，那些悬挂在榕树枝桠上的精灵灯正随着时间的推移陆续亮起，银色的灯光如繁星般缀满树冠。一位金发精灵带着善意的微笑拨开用以掩盖踪迹的几簇枝桠，在柔和的光晕中现身。
“迦丽丝。”鲁西德紧握成拳的右手轻扣在胸口处，按照精灵的见面礼节，对那位从树梢上一跃而下的精灵微微欠身，招呼道：“好久不见。”
“愿星辰的光辉伴随您左右，鲁西德。”也回了一礼迦丽丝一边转着手中的短笛，一边绕着扎西克打转，视线在少年的身上来回梭巡，“哎呀，可爱的小家伙，你就是鲁西德指定的继承者吗？”
“是，是的。”西境森林里的光明精灵并非与世隔绝，锡莱镇自建立以来就一直与精灵保持通商，虽然次数并不多，一年四季每季一次，由最初建立锡莱镇的四个家族的人负责，且每个家族一年只负责一个时间段，扎西克他们家族就一直负责冬季的通商。猝不及防被点名的扎西克手足无措，脸颊微微泛红。眼前的女精灵符合所有传唱诗篇对光明精灵的描述，金发碧眼，肤白貌美，高挑纤细，光是站在她身边就能让人身心愉悦。
“那你可要好好加油啦！”迦丽丝揉了揉扎西克的头发，然后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几颗闪闪发光的白宝石，塞进对方手心：“见面礼！”迦丽丝愉快地说。
“……”身为商人儿子的扎西克看着掌心上躺着的宝石，一时语塞。迦丽丝给他的这几颗宝石色泽纯粹，大小适中，最适合提供给魔法师作为魔力容器的它们一看就价值不菲：只一颗就能顶的上普通人一家四口的一年开销。
迦丽丝一下子就给了他八颗。
虽然来之前父亲就曾经告诉过自己，光明精灵一旦对新来者印象不错，往往都会送新人一份礼物，可他没想到对方的礼物会这般贵重。
他们这支商队背负的大都是一些香料布匹，海产干货，以及大量市面上新出的有趣小玩意，至于稀罕珍贵的奢侈品则一样都没有，可以说光是迦丽丝她给的这几颗白宝石，就足以买下扎西克他们一行人所背负的全部货物了，但迦丽丝却丝毫没有说这是货款的意思。
手握八年份口粮的扎西克隐隐觉得，民间谣传帝国财政官佩伦托对光明精灵所拥有的财富艳羡不已，念念不忘，可能并非谣言。
——其实真的不是。
即将离开驿站踏入驻地的扎西克很快就会知道，他们东欧大陆的光明精灵，到底多么富有。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帕德维尔之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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