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日记》寒寒

10、第 10 章

　　艾文再度回到了左氏。
　　这是多么值得庆贺的大事啊！毕竟，即使已经过去七年，没有人能够忘记当年那个仅十四岁就已大放异彩的小女孩。另外，艾文的归队也代表了，左家在左、艾两家之间的明争暗斗中再下一城。艾文是艾家血脉，不是吗？但这么多年来，艾文从不曾离开过左家，甚至不曾承认自己「艾家人」的身份。
　　左羿对这件事是不置可否。他不认为，艾文的去留与他有任何关系。
　　万彩云才是他的理想伴侣吧！左羿清楚自己是什么人。个性有点「大男人」，向来不喜欢像艾文那种女强人。那么，万彩这种柔弱的小女人就该是他喜欢的类型了。而且，他知道父亲等长辈虽然不太满意，但基本上已承认彩云这个未来媳妇。
　　左无惧觉得儿子的想法很可笑。这小子可曾知道，老家伙们不敢反对，是艾文在背后动过手脚的缘故？没有人敢质疑艾文的疯狂；不会有人逼左羿「奉旨成婚」的，除非那人是想死在艾文手上。
　　为何？这已是毫无意义的问题。大概没有人能真正明白吧！包括艾文自己。
　　他的儿子，却从不明白自己有多幸运……可怜那痴狂得令人心酸的倔强女孩，怕是把一生深情丢进太平洋中去了。
　　那被唤作「铁娘子」的小女孩之所以坚强，全是为了羿罢了。她何时为自己的未来着想过？
　　若艾文生为男子，必是出色得天下无双吧？可上天把她生为女红妆，注定了她一生为情所困。
　　硬着头皮，左无惧「驾临」左氏大楼二十六楼，踏进艾文的办公室。
　　事实上，这二十六楼已是左氏旗下职员眼中的最高权力核心。近两年来，因儿子已加入公司的行列，二十七楼的左无惧已经很少干涉年轻一代的决策。自从艾文回来后，老人们不顾左无惧的反对，执意下了一道人事命令——艾文，艾家大小姐，「空降」为总经理左少爷左羿的特别助理。
　　名义上是地位超然的特别助理，其实艾文根本没有太大的权力。说穿了，也只是为人作嫁的苦差事。可，艾文的事迹实在太多了，没有人胆敢质疑艾文的势力。毕竟，她好歹还手持左氏百分之二十的股权。那群本来四处横行霸道的「皇亲国戚」也纷纷低头避祸，怕不个不小心，会被艾文给扫到冷宫去凉快、凉快。
　　「艾文，左叔知道你很忙，但……可否请你拨出几分钟来给我？」
　　在会客室等了一个小时又四十二分后，左羿终于无视艾文秘书担忧惶恐的神情，直闯进艾文的办公室。如他所料，里面的艾文正坐在大办公桌后振笔疾书。听到他推门进来，她也只抬头看了眼，又把注意力放回面前的活页夹中去。
　　「艾——文——」
　　终于，艾文丢下笔、把活页夹合上，双手交叠、好整以暇地看着左无惧。
　　「左叔有何事，请直言。」
　　左无惧叹口气，然后很自动自发地坐在办公桌前：
　　「艾文，我想跟你谈谈羿的事。你知道，羿和彩云已经开始准备婚礼？」
　　最后一句，左无惧问得极小声，并且小心翼翼地密切注意着艾文的表情。他以为……他以为艾文会生气的。二十多年来，她一向都是不允许别人在她面前说羿事非的，不是吗？即使他是羿的父亲也不例外。谁知，艾文只是淡淡一笑：
　　「那很好。」
　　「……」
　　左无惧无话可说。
　　艾文她……为何能够如此冷淡？她明明深爱羿呀！左无惧不敢相信，终于鼓起勇气，直视艾文的眼睛——
　　他吓了一跳。或许艾文能够保持着声调的平淡，但她的眼睛，却泄漏了一切。
　　那双眼睛，充满着难以压抑的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