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见，才存在》氷羽

23、野人老杨

　　“哇——！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柳中吉扒着水缸边缘拼命大叫，死也不肯撒手，任由人方十和言清行拉着他的腿。

　　“怕什么啊，就当作是和祖宗聊天嘛。”言清行拉着他的左腿，安慰似的拍拍他的小腿肚，无所谓的说道。

　　“你家祖宗一身毛啊！”柳中吉甩头瞪了一眼言清行，回过头死命的抱住水缸。

　　“废话，人不都是由动物变的嘛。难不成你还是泥做的，这样你还节约水和食物呢。”言清行加大力度的扯着，嘴里还呲笑了一声，说着相当恶劣的话。

　　“那你们自己去问啊，干嘛扯上我！”柳中吉气呼呼的拍着水缸边缘。

　　“只有你认识他嘛，再说了有个本镇的人他会放松些啊。”言清行耸耸肩，眼睛朝人方十看去，“十子，你倒是加把劲啊。”

　　“那个，我刚刚就想问，他是不是老杨？”人方十伸手打断了要继续说话的言清行，松开手指了指后面看着他们‘拔河’，穿着麻布短裤的‘野人’。

　　两人一顿，回头看了一眼，顿时都松开了手跑到水缸的另一边躲了起来。

　　“......”人方十保持着动作，看着两个怂的一批的人，深吸了一口气，勉强保持住礼貌的微笑，不至于冲上去打死他们。

　　“他就是我看到的那个野人。”言清行扒着水缸边缘，悄悄的露出眼睛去看。

　　“他就是老杨。”柳中吉也跟着冒出眼睛，害怕的看着所谓的老杨。

　　所谓的老杨真如柳中吉说的那样，浑身是毛就如长毛怪一般，浑身上下就只有那双粗糙的手可以看到。

　　言清行倒是觉得对方穿不穿裤子都可以，反正什么也看不到。

　　人方十深吸一口气，保持着友好的笑容看向老杨：“您好，我是......”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老杨拿着自制的矛直冲向人方十，人方十顿时感觉他要扔矛了，脚下迅速往后跑顺便拉着两人往旁边躲去。

　　然而老杨只是举着矛吓他们，他趴在水缸边伸手捞起那条娃娃鱼，看了看没事又放了回去喂了点食。

　　三人缩在旁边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彼此，人方十小心翼翼的挪着靠近老杨，低声道：“您好？”

　　老杨甩头看向人方十，穿过那些毛发，人方十居然看见了一双清澈的眼睛。

　　对于他们说老杨是野人这一点，人方十确信毛发是先天，而在这里成为野人是他自己的选择。

　　人方十很少能看见那么干净的眼睛，当然除了小孩子。

　　不过他的印象里应该还有一个人有，但是记忆太模糊了，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睛只是从脑海里一晃而过。

　　“你...”老杨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刚说了一个字就不出声了，轻轻挠了挠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叫人方十，是个警察，不过您别担心，我不是来抓您的。”人方十微弓着腰，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手上没有武器之类的东西。

　　“警察...呵呵。”老杨念了一声，随即呲笑了一下，摇着头转身要走。

　　“哎，等等，我还有些问题要问您！”人方十急忙拦住老杨的去路，生怕他不愿听似的，嘴上快速说道，“您为什么要散出谣言，还有您是否知道二十几年前的事情？”

　　老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人方十，仿佛要将这人看透似的。

　　人方十也看着老杨，他想知道这个人散播谣言的寓意是什么，仅仅是为了保护他的宠物吗？

　　等等，娃娃鱼算是宠物吗？

　　“你觉得他们在干嘛？”柳中吉从地上爬起，搓了搓手上的泥，向言清行问道。

　　“眉目传情。”言清行想都没想立马回了几个字，那两人也立马朝他看去，言清行呵呵笑地换了一句，“眉来眼去？”

　　得，两人的眼神更加恐怖了。

　　柳中吉害怕的拉着言清行的手臂，挪到他后面躲着。

　　“两位大哥，我错了还不行吗，正事要紧，正事要紧。”言清行摆着手掌，心虚的往后退了几步。

　　人方十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继续和老杨套近乎：“我们是为了调查一些事，如果您有难处就说。但是为了那些失踪的孩子，就算已经隔了那么久，我还是希望能够找到他们的尸首，和杀害他们的凶手。”

　　[万一他就是凶手呢？]言清行默默在心里不吐槽着，他是没有完全看懂人方十的意思，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这货太容易相信人了。

　　“小溪边，不都是他们的尸首吗？”老杨的嗓子缓过来了，他的声音浑厚，字字都像是砸在他们的心上，“这里就是他们的栖身之处。”

　　人方十恍惚地随着老杨看的方向看去，他的耳边似乎能听见许多嘈杂的声音，风吹动着树，水淌过溪流，和一个特别的声音。

　　“不止溪边的那些对吗？”人方十无意识的说着，从他的眼睛可以看出他在晃神。

　　“十子？”言清行察觉到了人方十的神情，他轻声叫着，生怕吓着他。

　　“的确不止那些。”老杨回应着人方十，随后便从他面前越过走着。

　　“十子！”言清行加大声音，快步走向人方十。

　　恍惚的人方十眨了眨眼，愣神地看着言清行和柳中吉：“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你傻啦，问一个问题就这样了，是不是中了什么？”言清行嫌弃的拍拍人方十的脑袋，扒着他的眼睛和脑袋查看。

　　人方十懵懵的摸摸被打的头，胡乱的拍开言清行的手：“行了，我没事，老杨呢？”

　　“喏，要走了。”言清行朝人方十后面扬了扬下巴，柳中吉指着他后面走远的老杨。

　　“你们怎么不拦着！”人方十恨恨地拍了一下言清行的后脑勺，至于柳中吉因为不熟就没打。

　　“怎么拦啊，他手里有武器哎！”言清行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摊着手。

　　“就是，老杨的脾气很古怪的。”柳中吉连连点头，他刚刚都不敢正视老杨，怎么还会拦呢？

　　人方十深吸一口气，哀怨的看了两人一眼，然后笑眯眯的捏着拳头。

　　“呃...那啥，我忽然有勇气了，我们一起追吧。”言清行按下人方十的拳头，脚下原地跑了几下，保持着微笑去追老杨了。

　　“我我...我也去！”柳中吉也在人方十恐怖的眼神下，脚底抹油的跟了上去。

　　然而两人在跑出去几步后，就一直没有加速。

　　“呵呵。”人方十冷笑了一下，迈开脚快速跑到了两人的前面，还鄙夷的看了一下均速行驶的两人。

　　“我们先热个身。”言清行毫不要脸的说着，柳中吉也跟着厚脸皮的点点头。

　　人方十保持着友好的微笑快速赶上老杨，指了指他手上的矛道：“能不能借用一下？”

　　老杨看了看他的小身板，咳咳，不对是诚恳的眼神，很大方的借给他了。

　　后面的两个人就看着人方十举着矛跑回来了，两人立即加快速度分开从人方十两边绕过去，停在老杨身边佯装在认真询问。

　　“那个请问您今年贵庚？”言清行什么也不拿的问着，柳中吉好心的递来本子和笔。

　　人方十拎着矛往回走，冷漠的看着言清行继续装，手上把矛头朝向另一边还给老杨。

　　“四十六。”老杨接过矛，嘴角回答着言清行。

　　其实他并不想和他们在这里浪费时间，但是他又不好把这些人打一顿，只求他们能早点问完。

　　“那您的全名叫什么？”言清行在本子上记下四十六，抬头继续问。

　　“杨...”老杨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而后摇了摇头道，“忘了。”

　　“......”言清行咬着嘴唇，闷声地在本子写着‘记忆力衰退严重’，随后就把本子塞进了自己口袋里。

　　柳中吉瞪圆眼睛看着言清行，表示为什么把他的本子和笔放进他兜里，但是言清行愣是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人方十头疼的扶额，自己到底为什么要相信这两人会认真帮忙啊？

　　老杨抬头看了看有些闷的天气，现在的空气似乎有些湿润，他掂了一下矛道：“要下雨了，跟我走。”

　　“啊，好，谢谢。”人方十一愣，及时反应过来的拉着两人跟上去。

　　老杨带着他们来到一处小溪边，那里有一个靠山的竹屋。在外面人方十他们发现老杨居然还在用土灶生火，这让他们不由得猜测老杨吃的是什么。

　　“进来吧。”老杨打开竹屋的门，招招手示意他们进去。

　　竹屋建的很结实，他们踩上去都不会发生吱呀吱呀的声音。竹屋里没有床，只有一个木头做的箱子，和一个土建的壁炉，人方十瞬间就联想到了靠山的那半有一个烟囱。

　　“随便坐。”老杨用打火石燃起干草树枝，小心地抓着手上的毛把点燃的火往壁炉里塞。

　　顿时他们觉得屋里暖和了起来，要不是窗户开着，恐怕他们都觉得热了。

　　壁炉前有一块切得方正的木头，三人便坐了上去。

　　而老杨则从木箱里拿出一把木凳子和一个布袋子，坐在三人的右侧，右侧的柳中吉瞬间溜到最左侧，挪到右侧的言清行也立即溜到最左侧。

　　人方十无奈的摇摇头，坐在边上看向老杨：“您平时就住这里吗？”

　　“嗯，这是我的家。”老杨点点头，从布袋里拿出一些红薯扔进火堆里。

　　几个人一时之间找不到话题，就那样干坐着。

　　人方十为了表达友好和礼貌，把自己的零食贡献出来，拿了些递到老杨脚边。

　　老杨用矛挑着火，忽然抬头看向他们问道：“要下雨了。”

　　“嗯？”三人莫名其妙的看向老杨，这句话他刚刚说过啊。

　　“就你们三个来的？”老杨看了一眼人方十的背包，粉色的衣服露了出来，那明显是女性用的睡衣啊！

　　被老杨那么一提醒，人方十终于想起还有一个人。

　　“隗息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