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见，才存在》氷羽

22、林中水缸

　　人方十看着言清行抖抖索索的坐在地上，掏了掏裤口拿出湿漉漉的香烟盒，捏出一堆泡发的烟草。

　　“我去！”言清行气呼呼的将香烟盒扔在地上，指着刚刚带过来的人说道，“我刚刚看到这家伙在你后面，看样子是想推你来着。”

　　默默捡起烟盒的人方十抬头一看，这不是之前在警察局看到的小警察嘛。

　　小警察连连摆手，焦急的解释道：“不是，我不是要推他。我叫柳中吉，是柳杨镇的民警，本来是想提醒你不要碰那个缸来着。”

　　“那你跑什么？”言清行不相信地瞥了一眼，烦躁的甩着打不着的打火机。

　　“我以为是老杨啊。”柳中吉撇了撇嘴，表情上似乎对那个老杨有些不合。

　　“老杨也是民警？”人方十挥挥手示意柳中吉坐下。

　　“不是，属于护林员，他总是说这里是他的地盘，不喜欢别人来这里。镇上的人大多数不来这儿，也就由着他去了。”柳中吉找了一块好坐的石头，摇着头解释老杨的身份。

　　“那你来这儿干嘛？”言清行不再摆弄打火机，挤着裤子上的水问道。

　　“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因为有人说你们跑错道儿了，我才被派过来找你们的。”柳中吉委屈巴巴的低下头，在警局中他最小，这些杂事当然也是他来做了。

　　“是谁告诉你我们迷路了？一般不是要失踪二十四小时才出警吗？”人方十皱起眉头，奇怪的看着他，在这里他们并不认识任何人，所以不会有人在旅馆里因为等不到他们而报警。

　　“当然是上面的人，不过我哪知道是谁啊，天还没亮就催人出来找。”柳中吉不满的叹了口气，手上捏了捏肩膀才发现身上有苍耳子。

　　人方十和言清行对视一眼，一个疑问就此印在了他们心里。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人方十轻甩了一下头，示意言清行不要吱声，他质疑地打量着柳中吉。

　　“我不知道啊，就是刚刚无意中看见你在跑，我就跟上来了。”柳中吉耸耸肩，手小心的摘去身上粘上的苍耳子，看似心不在焉的。

　　人方十看了柳中吉一眼，垂下眼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随后他抬起头转移话题道：“对了，阿言你刚刚叫什么啊？”

　　“你给我根烟，我就告诉你。”言清行扬扬下巴，故意为难着戒烟的人方十。

　　人方十冷漠的看了言清行一眼，随即对着他的脑门打了一拳：“你想纵火是吧，我劝你戒烟，不然我就送你去戒烟所。”

　　“别别别，我可不想被关。”言清行连连摇手，他知道人方十这人大部分的事说到做到，自己只好无奈的泄气道，“你突然跑掉了，我没反应过来，但是我感觉有人在看着我，所以我就想回头看看。但是谁知道是一个野人，吓得我直接跑过来了。”

　　“野人？这山上还有野人啊！”人方十挑挑眉看着言清行，对于他的话很是质疑。

　　虽然柳杨镇看上去有些古怪也不是很发达，但也不至于有野人藏在山里吧，又不是改革开放那会儿，山里还能藏得住野人？

　　“嗯，高高大大，浑身的毛。虽然有点像熊，但是我肯定他长着一张人脸。”言清行猛点头，确信自己看到的是野人。

　　“呃......那个...”柳中吉扔掉手里的苍耳子，打断了言清行的话，“你说的可能是老杨。”

　　“什么？”言清行惊讶的瞪大眼睛，难不成老杨是个野人？

　　“老杨他毛发比较旺盛，老一辈的人说这叫返祖。”柳中吉为老杨解释着，手里暗搓搓的摸上后腰。

　　“返祖啊......”人方十嘴里重复着柳中吉说的词，随后指着不远处的水缸问着，“那口缸又是怎么回事？”

　　“那个，反正你们不要靠近就是了，老杨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柳中吉躲闪着两人的目光，似是有些隐瞒。

　　人方十和言清行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的两人架起柳中吉，将他往缸那边靠。

　　“等等等等等等！”柳中吉尖叫着要往后退，但是这两人偏要带他靠近水缸。

　　“哎呀，怕什么，反正又没什么。”言清行笑眯眯的拉着柳中吉的手臂，正好释放一下心里的不快。

　　“你们这是袭警！”柳中吉左右看向两人，怒视着。

　　“不好意思我们也是警察，初来乍到，请多关照。”人方十冷漠的拿出警察证晃了一下，随即收起拉着柳中吉的手臂，继续拖着，“顺便说说到底有没有孩子失踪。”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柳中吉垂死挣扎地大叫着，脚下不断的往后退着。

　　“呵。”言清行冷笑一声，脚下勾着柳中吉的脚，不让他站稳脚跟往后退。

　　眼看快要靠近了，柳中吉终于妥协道：“不不不，我说我说！”

　　三人又坐回了原位，人方十和言清行死死盯着柳中吉，柳中吉生无可恋的抱着腿坐在中间。

　　“这些事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听说那是以前人淹死小孩的地方邪乎得很，时常会发出小孩子的哭声。只要你们碰了...”柳中吉说着便看向言清行，言清行砸了一下嘴，示威地挥了挥拳头，柳中吉头一缩继续道，“只要碰了就会带来厄运，会被冤魂缠身的。不过我真的没听说过谁家孩子丢了，但是二十几年前那阵子倒是丢过不少。”

　　人方十眯起眼睛听着柳中吉的话，脑海里似乎连上了一条线。

　　“多大个人了，还信这些。”言清行呲笑着站起身，说罢就往水缸走去。

　　霎时传来一阵像是婴孩的哇哇声和噗水的声音，隐隐约约甚是诡异。

　　人方十和柳中吉就静静的看着他，本来看起来霸气的言清行泄气般的回过头：“你们也不拦拦我，真拿我去炮灰啊！”

　　两人眨眨眼，人方十竖起大拇指鼓励道：“你吉人自有天相，绝对是主角。”

　　言清行嘴角一扯，快步走去拉着人方十的领子：“滚，你给我过来。”

　　柳中吉就静静的坐在那里，看他们拉拉扯扯的去作死，毫不拦着。

　　估计拦的话，他们会拉着自己一起去吧。

　　言清行拖着人方十靠近水缸，就差探头了，他迅速和人方十换了位置，躲到了他后面。

　　“......”人方十默默的在心里锤着言清行的脑袋，眯起眼睛探头去看水缸里。

　　“哇啊——”一只乌鸦忽地从水缸里窜出来，吓得两人后退跌倒在地，柳中吉吓得翻身趴在了地上。

　　乌鸦扑腾着翅膀飞走了，爪子上似乎抓着什么。人方十眯起眼睛看向乌鸦，试图看清楚它爪子里的东西，那个好像是一截骨头。

　　“十子，你要压死我了！”被压在下面的言清行大叫着，挥手推着人方十。

　　人方十赶忙站起身，再回头时乌鸦已经不见了。

　　人方十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他不顾会不会看到什么恐怖的场景，直接朝缸里看去。

　　然而水缸只有半缸水，水缸里还有青苔和树叶树枝，刚刚那个乌鸦估计是站在那根断树枝上的。

　　“什么嘛，哪有多恐怖。”言清行站起身，拍拍衣服探头去看。

　　当他并没有看到什么尸骨之类的东西，心里瞬间放松了下来。

　　“你不怕？”人方十盯着水缸里，淡漠的问着。

　　“水有什么好怕——啊——”言清行撇撇嘴不屑地说着，随时自己的手就被人方十抓住塞进了那水里，吓得他脸都变形了。

　　“叫什么叫，不是不怕嘛。”人方十按住言清行的肩，愣是把言清行的整个手臂塞进了水里，水面好像忽地晃动了一下。

　　“我去你的，我是不怕那小子说的故事，没说不怕脏啊！”气炸的言清行耸肩推开人方十的手，缩回那只粘上青苔和淤泥的手臂。

　　言清行厌恶地闻了闻手，而罪魁祸首还在那里摸着下巴想事情，气得言清行伸手就要把脏手抹到人方十脸上。

　　“你就没摸到什么？”人方十一看过去，言清行就缩回了手，老老实实的摇摇头。

　　“摸什么啊，蛇还是青蛙？”言清行撇撇嘴不高兴地说着。

　　人方十垂下眼眸，卷起袖子就往下伸手，言清行讶异了一下，这小子怕不是疯了吧？

　　人方十的手在水里摸了一通，随后一顿好像是逮到了什么，只见他猛然抽出手，一条鱼又不像鱼的生物扭动着身体。

　　“这是——”言清行眨巴着眼睛，打算靠近看清楚，但谁知道这生物张开嘴巴便发出‘哇哇’的声音，言清行顿时往后退着。

　　这声音吓得人方十手一松，又让鱼掉回了水缸里。

　　“我去——”言清行咽了咽口水，伸长脑袋往水缸里看去，只见那鱼摆动着尾巴摇着，“这好像是娃娃鱼啊。”

　　“嗯，所谓的孩子哭声就是这个吧。”人方十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着手臂，顺便给了几张怒视他的言清行。

　　“也就是说有人故意散播谣言？”言清行接过纸巾，仔仔细细的擦着手臂上的淤泥。

　　“嗯。”人方十应了一声，转眼看向趴在地上的柳中吉，那小子吓得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

　　言清行呲笑一声，故意走去大叫着：“哇啊——救命啊！有鬼啊！”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柳中吉紧闭着双眼，双手合十不断的晃着。

　　“喂，就算信鬼神也不能盲目信吧，怎么也得看看事情的真相吧。”言清行一把捞起柳中吉，强行要他睁开眼睛，而后指了指水缸说道，“那里面只是只娃娃鱼而已，用得着这样吗？”

　　“娃娃鱼？”柳中吉眨了眨眼，奇怪的看向水缸。

　　“的确只有娃娃鱼，不过我现在比较想知道，是谁告诉你这水缸淹死过人？”人方十锐利的看向柳中吉的眼睛，两人严肃的面孔使得柳中吉知道再隐瞒也没有用。

　　“是镇上老一辈的人说的，不过我暗中查过，源头是...老杨。” 柳中吉犹犹豫豫地说着，眼睛从言清行的脸上转到人方十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