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路遇孤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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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子，这……”铭轩实心眼儿，还真的以为叶语苏会让林禾瑾去做了那清倌儿，可把铭轩激出了一身冷汗，忙扯了林禾瑾的大氅，委屈地唤了一声。
林禾瑾极温和地对他笑了笑，道：“放心罢，公主殿下不会如此。”
叶语苏心中嘀咕着，这话也不知道是对着自个儿说的还是对着铭轩说，只不过，若是真的让林禾瑾去清倌馆做了头牌，自个儿大约能够赚个盆满钵满。
纵然不能够付诸实际，但是想一想还是让人觉得心情愉悦。
待二人上马车坐定，嘉志早已知道叶语苏此时要往哪儿去，也不多问，直接吆喝一声，甩了甩鞭子，熙德长公主的车驾便缓缓启动了。
苹果和铭轩上了后面的马车，一路跟着前面的车驾往内城的孔方巷而去。
孔方巷原本是一条小巷，在上京城内城中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巷子，如今倒是得了许多的因缘际会，成了赫赫有名的一条巷子，而其中的商铺也从原先不过十来家变成了如今的上百家。
许多达官贵人都选择在这里开铺子，也同样有许多贵人在这里寻了可心意的物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叶语苏在车厢内微微打了个哈欠，车厢内软绵绵得让叶语苏十分渴睡，这会儿已经靠在车壁上，微微阖起了眼睛。
“苏苏若是想睡，不若靠着我的肩，也舒服些。”林禾瑾此时和叶语苏的距离很近，那温柔低沉的嗓音似乎就响起在叶语苏的耳畔，直恨不得撩动人心底的那根弦。
不待叶语苏开口，就听见车厢外响起一阵嘈杂喧哗。
“各位官人行行好，就让奴家随了各位官人而去罢。”一个少女的声音在嘈杂的人声中让人听得不甚真切，但是依稀还是能够让人分辨出来。
“你说你是被人贩子拐带到此处，又说自己无家可归，可是有什么说道？”旁边的好事者少不得多问了几句，他心中未必是存了带着少女回家的心思，不过是想听些奇闻趣事儿罢了。
“各位官人有所不知，奴家原本生于乡野，长于草莽，幼时唯独母亲带着奴家，便日日受那街坊四邻的欺负，后来奴家不过十来岁，就被恶人扔到了深山老林，再寻不得那出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后来过了四五年，有猎人上山打猎，看到了奴家，奴家原本以为他救了奴家出山林，是一个好心人，谁知，谁知……”那素衣少女身上不过一件洗白了的麻布衣衫，在寒风中原本就有些瑟瑟发抖，此时说到了动情处，竟然是哽咽抽泣，连话都说不圆满了。
有好心人去街边买了个肉烧饼递到少女跟前，那少女忙含泪谢过，迫不及待地将那烧饼捂在怀中，仿佛是什么珍宝一般。
“小姑娘快吃了吧，冷了就不好吃啦。”路人也是好心，如今这时节依然寒意不减，冷了的肉食也不大方便入口。
那少女此时只含了一双泪眼，可怜兮兮地对那好心人说道：“奴家怕是有上顿没下顿，待真的饿了再吃。”
说罢，只轻轻咬了一小口烧饼，随即又立刻放到了怀中。那好心人见她如此，到底也不便再劝，只能哀声叹了一口气。
“小姑娘，你方才说那猎人，后来如何？”有旁的人没有听个头尾，此时少不得再多问了她一句。
“此事实乃小女子心中大痛。奴家原本以为终于能够逃出那吃人的林子，不曾想才出了狼穴又入了虎窟，那猎人趁奴家不注意，将奴卖给了拐子。如今辗转流离，竟然被带到了上京城旁的和裕县。”
“奴家半夜听闻那拐子准备把奴卖给一个八十岁的老翁做小妾，奴家心中怕极了，趁那拐子不防备，忙跑出了那腌臜地方，却不知道为何跑到了这上京城中。”
一行行清泪流过，反倒把她脸上的污垢都冲刷了个七七八八，众人瞧见她的容貌，纵然面黄肌瘦，也难掩五官清俊秀美，倒是让人心中又同情几分。原来竟然是一个美人胚子！
世人对于美人大抵都多了几分同情之心和怜惜之意，此时有不少人掂量着自己手中的钱袋，仿佛想将那可怜的小女子接回家中养着才好。
叶语苏原本还掀起帘角瞅了两眼，此时只觉得索然无味，遂又放下了帘子。
“嘉志，走罢。”
还不待嘉志驾车离开，这路边却陡生惊变。一个满身肥肉的大汉扯住那小姑娘的手腕不放，嘴里恶声恶气地说道：
“你今日就随着我回家去，好好伺候了爷，爷自然赏你一口饭吃。”
那大汉身材高大，奈何容貌格外丑陋，和那小姑娘在一处，只让人觉得鲜花和牛粪也不过如此。不少人心中扼腕不已，可是那小姑娘自卖为奴，如今也轮不着旁人说话。
“奴家不愿意，还请公子放手。”那小姑娘的一双眸子里写满了不愿意，手腕旋转起来企图挣扎出大汉的魔爪。
谁知那大汉口中去骂骂咧咧地说道：“小婊.子，爷这是看得起你，你这么不知好歹，可是不明白这上京城中的规矩。爷今儿个也不妨教教你什么叫做人。”
说罢，那大汉扬起一只手就要往那小姑娘的身上拍去，众人哪里看得过去，忙劝阻道：“这位公子何必强买强卖？这买卖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您也不必这般强人所难。”
“你们是什么东西？我宫里头有人！你们这些平民别在老子面前晃！”
宫里头有人这句话，很快就将众人都震慑住了。所谓的民不与官斗，也是如此，众人虽然面上不忍，到底也只是掩面侧身，仿佛那小姑娘被那大汉抓走不过是片刻的事情。
那小姑娘寻着周围的人看了一圈，心知如今的情势怕是对自己不利，低声对那大汉说道：“奴家随你走便是，你且松开，我手腕疼。”
大汉见小姑娘乖乖听话，心中满意自己今儿个得了一个小美人，也不刻意为难她，便松开手，嘴里还说着：“你给老子乖一点。”
小姑娘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却趁大汉一个不防备，忙向着叶语苏所在的马车扑了过来，一双眸子不断沁出泪来，扒着马车的车辕大声道：
“贵人，贵人，求求您救了奴家吧。奴家愿意为您做牛做马，若不然，奴家便只能一头撞死在这车辕上。”
那声音哀哀戚戚，仿佛杜鹃泣血一般，旁边有不少心软的妇人都拿起帕子掩了掩眼角。叶语苏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额角，随即轻轻敲了两下车厢的门。车外的嘉志会意，对着那小姑娘说道：
“我家主人纵然心善，但也不愿意接手来历不明之人。我且问你几个问题，你若是答得上来，便可，若是答不上来，也就莫要怪了旁人。”
那小姑娘忙不迭地点了点头，恨不得将一颗心都挖出来给嘉志看。
“你适才所言，我有三个问题。其一，你从十岁开始独自在山野之中，手无缚鸡之力，又无傍身利器，你是如何活下来的？”
那小姑娘的表情有一瞬间细微的凝滞，随即她又含泪默默道：
“公子有所不知，小女在那山野里扒拉野菜野果野蘑菇，不知道生吃了多少食物，才勉强活下来，每每到了夜晚便睡在山洞中，日日只盼着出了那人间地狱一般的林子。”
嘉志勾了勾唇，飞扬的眉目加上他的神色，倒是显出几分雅痞一般的气质，只是这气质一晃而过，那小姑娘并没有看个分明。
“如此说来，小姑娘你倒是有几分能耐，这倒是好事。”嘉志说的话似乎在夸奖那小姑娘，众人也俱是这么以为，心中不免为小姑娘感到几分高兴。
想来这车中的贵人，大抵比那个彪形大汉要好上许多。那小姑娘的面色也好了许多，似乎还多了几分期盼。
“那小姑娘，你可能告诉我，你如何从外城进到内城之中？就凭你身上这副装扮？又无通行手令？”
这句话一出，周围的许多人都不免深思了起来。内城是达官贵人们群居之地，自然不会像鱼龙混杂的外城，即便是外城，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没有引路文书的小女孩儿就能进来的。
这可是上京城，不是那等小县小乡，哪里能容得旁人这般随意进出？
那小姑娘被这一问给问楞住了，不过她见机极快，忙垂下了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奴家，奴家今日偷偷跟着一位农人的车马进来，并没有被旁人发现。”
众人纷纷恍然大悟，心中竟然不觉得这小姑娘有何不妥，反而都觉得小姑娘机敏得很。
嘉志闲闲地勾了勾唇角，随即似笑非笑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小姑娘可否告诉我，为何你的手指光洁白皙，浑然不似那等荒山野岭独自求生之人的手？”
那小姑娘慌忙将一双手背到了身后，眼中沁出泪来道：“这位公子，你家主人若是不愿意要奴，便不要了，何必在这里生生为难奴家？”
原本众人都顺着嘉志的话头细想，如今却被小姑娘的一席话给带跑了，反而心中暗暗觉得嘉志有几分咄咄逼人。
不少人出言为那小姑娘说话，当然也不乏有清醒的人远远地观望了起来。
嘉志也不恼她，只是嘴角含起一根野草，歪着头非常靠近那个小姑娘说道：
“只是，我家主人有许多特~殊~癖~好~，比如马鞭，绳子，蜡烛之类的，也不知道，你这小身板受不受得住？”
那小姑娘身形一抖，惊恐地看向嘉志，飞快地回了一句：“长公主殿下不是这样的人。”
“噗嗤——”嘉志将嘴中含着的野草一吐，含笑问道：
“喔，你怎么知道车驾中的人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路遇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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