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与紫》墨卜琛

8、较量

　　.第八章较量
　　卡尔一开始并没有把伊瑞放在心上。他是王子，是国王与第一公爵亲妹妹，天底下身份最尊贵的男性与女性的唯一孩子，是未来斯瑞梅德万人之上、说一不二的国王。同龄人中，除了第一公爵的独子洛瑞，没有一个人的身份配得上他。而洛瑞也唯自己“马首是瞻”，之前从不敢“违抗”自己。可是这个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人，之前从没见过的身份卑微的奴仆，见到自己不行礼就算了，他看在洛瑞的面子上宽宏大量地不跟这种人计较，可这个人不识好歹地竟然还敢煽动洛瑞无视自己？！哪怕是洛瑞都没有这么大胆子，这个野人是从哪里吃了熊心豹子胆的？！
　　卡尔怒瞪着伊瑞，他这才正眼看了伊瑞一眼。伊瑞精致的面庞非但没有让他的怒火稍稍平息，反而更让他怒火中烧。卡尔除了尊贵的身份之外，最令他引以为傲的就是这张被称赞作“王国蔷薇”的漂亮脸蛋，以及他那双举世无双的尊贵紫色眼睛。虽然并没有人知道卡尔作为男性这么在意自己容貌的原因。可眼前的这个野人，即使是对容貌再怎么自负的卡尔，都不得不承认他的精致。而那双“仿冒”自己的紫色眼睛，虽说颜色的深浅有些差别，但还是让自己眼睛“独一无二”的紫色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卡尔感到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冒犯，比起他煽动洛瑞无视自己的行为，伊瑞的那张漂亮的脸以及那双“仿冒”的紫色眼睛更让卡尔愤怒不已，恨不得立刻把他的眼睛挖出来喂鱼。
　　“闭嘴！你算是什么东西？！”卡尔白皙的脸因为愤怒地大声说话而涨得通红，浅紫色的眼睛里迸射出一道骇人的火焰。不过这些都丝毫无损他的美丽，反而因为脸上的绯色更显得娇艳无比。“王国蔷薇”的美誉，确实是贴合无比。
　　伊瑞并没有回应。卡尔是伊丽丝的孩子，却并不是兰开斯特家族的成员，伊瑞并不想在他的身上耗费精力。娇蛮任性的孩子他见过很多，但还是听话谨慎的孩子更得他的欢心，比如说洛瑞。刚才叫住洛瑞只是因为他并不想单纯的洛瑞被欺骗利用，仅此而已。不过倒是惹怒了这个不可一世的小王子，真是吵闹，伊瑞想。这幅下巴抬到天上的样子和小时候的埃森斯简直如出一辙。果然外甥都是像舅舅的啊。
　　“卡尔！！”洛瑞用和卡尔认识以来的最高音量喊道。
　　“你放尊重些。”洛瑞神色完全冷了下来，一字一句地说。
　　“洛瑞你？！”卡尔不可置信地看着洛瑞。他本以为就算两人之前因为历练的事情闹了些不快，但这么多年的交情洛瑞怎么想都应该站在自己这边。却没想洛瑞竟然这么对自己。一种被背叛的感觉油然而生，卡尔想到自己做了他这么多年的朋友，让他终于可以不用孤零零一个人，他不对自己心怀感激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帮着外人对付自己。
　　“你就不怕我把你们俩偷闯禁地的事情告诉舅舅！？”卡尔出奇地愤怒起来，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这样的气，咽不下这口恶气地出言威胁道。
　　这句话刚说完，果然洛瑞的脸上露出了卡尔想看到的慌乱神情。洛瑞慌乱地看了一眼伊瑞，自己被父亲处罚没有关系，可是伊瑞.....伊瑞该怎么办？！父亲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伊瑞的.......闯入禁地，自己毕竟是父亲的孩子，父亲在怎么说都不会处罚得太重，可伊瑞呢？伊瑞怎么办？！父亲会怎么处罚伊瑞？！伊瑞甚至有可能会被家族直接除名流放......那么睿智博学的伊瑞，前途......洛瑞脸色煞白，不敢再接着想下去。
　　“伊瑞只是在外面练剑而已，并不算闯入禁地。”对了.....之前卡尔并没有在藏书室里看见伊瑞，只看见了自己。洛瑞强做镇定地说。
　　“你们跑来这里，说只是为了练剑没有闯入禁地，谁会相信？再说......”卡尔轻嗤一声，想到了什么接着说。当然告诉舅舅也就相当于承认自己也冲入了禁地，不过埃森斯舅舅并不会和自己计较的吧？
　　“你上次慌慌张张从藏书室里出来，就是不想我看见他吧？！”卡尔音调突然拔高，黄鹂出谷般的好听嗓音此时在洛瑞听来是那么地刺耳。
　　“........”洛瑞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无法反驳。的确，比起自己，父亲确实要宠爱卡尔得多。有时他常在想，也许卡尔才是父亲真正的孩子吧......
　　“说到练剑.....如果你能打败我，我就放你一马。怎么样，洛瑞？有没有被本殿下的宽宏大量折服？”冷静了下来之后，卡尔看着洛瑞手上的剑，勾出一丝笑容说。他倒不至于真的想去做告状那样有辱自己身份的事情，毕竟与洛瑞相识十多年，两人虽然性格不合，但说一点感情都没有，也是不可能的。他只是看到洛瑞似乎交到了别的朋友而感到不舒服。也许是王子殿下的占有欲在作怪，卡尔认为自己的东西始终都要是自己的，就算自己不喜欢，丢掉了，不要了，那也是自己的，别人碰都不能碰一下，更何况他还要和洛瑞待在一起历练五年呢。卡尔这么说，无非是想给洛瑞个台阶下，他自幼接触的人鱼目混杂，自然要比别人通彻圆滑得多。
　　可是卡尔殿下似乎忘记了，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像他那样的人精，听得懂这句话里面的言外话的。尤其是.....像洛瑞这样单纯又少与人交际的书呆子。
　　“好！”洛瑞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这个书呆子.....卡尔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他怀疑洛瑞根本就没有听明白自己话里的暗示。
　　洛瑞深深地看了伊瑞一眼，握紧了手里的木剑。他知道自己的剑术和卡尔这样的剑术天才是完全没办法比的，不到三十招就会败下阵来。但是，即使这样，他也要尽力争取。洛瑞一向有自知之明，他从来没有跟卡尔切磋过，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输，他没有必要去这样自取其辱地去提醒自己，自己和天才的差距究竟有多大。他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他心里清楚。即使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做无用功。毕竟有些事情，是努力无法弥补的——就像他和父亲的关系一样。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与尝试，洛瑞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他不想失败，他早已经不想再品尝失败的苦，让自己所剩无几的信心与自尊摇摇欲坠。可这次，即使是是失败，他也必须尝试。因为......伊瑞站在他的身后啊......这样的他，也有......能做的事情啊！
　　伊瑞看着洛瑞视死如归的神情，突然就觉得卡尔给他起的“书呆子”的外号真是贴切极了。但在看到洛瑞那张与那个人如此相似的脸上露出快哭了的悲壮神色时，心忽地被颤动了一下。好久没和人交手了啊.....他想。
　　“切磋？”伊瑞轻松地就从洛瑞紧握的手中抽出了木剑。他故作挑衅地看着卡尔问。这样沉不住气的张扬个性，是最容易对付的，他想。卡尔一定会上钩。
　　果然，心高气傲的卡尔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瘦弱的伊瑞，讥讽道，
　　“就凭你？”虽然性格很恶劣，但卡尔确实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剑术天才，他自信同龄人中不可能有人是自己的对手，就算是成年人中也不见得有几个人能与他一战。剑术是他除了身份和长相外，第三引以为傲的事情。
　　“输了，就闭嘴离开。”伊瑞没有正面回答卡尔，平静地说。
　　“小矮子，说大话可要先过过脑子！”伊瑞平静的样子反而让卡尔更加怒不可遏，他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个扣子，露出若隐若现的漂亮嫩白色肌肉，然后捡起地上的木剑，挥舞了两下找了下感觉，轻蔑地说。虽然卡尔长了一张蔷薇花般的娇嫩脸庞，身材却并不瘦弱，透过衬衫能看到他发达的胸肌与流畅的肌肉线条，个子反而比洛瑞还要高半头。虽然他自小练剑，却不知道为什么对男性的美有些独到的见解。
　　伊瑞平静的看着他，似乎并没有把他看在眼里。卡尔再也无法忍受他无声的嘲讽，举剑冲向伊瑞，两人交起手来。
　　洛瑞在一旁看着，虽然最后和卡尔切磋的变成了伊瑞，他似乎依旧没派上用场，但现在不是感伤这个的时候。洛瑞很想相信伊瑞的实力，但是卡尔的实力，除了卡尔的剑术老师外，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之前伊瑞那让人眼花缭乱的招式，会不会对于名师教导的卡尔没多大的作用？洛瑞不禁担忧地想。毕竟连他都能看出来，伊瑞舞剑时的无力。
　　如果伊瑞真的落败了话.....洛瑞深吸一口气，他一定想尽办法让伊瑞脱身。
　　哪怕.....是他一直所不齿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