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与紫》墨卜琛

33、计划与打算

　　.第三十三章计划与打算
　　洛瑞有些奇怪，卡尔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效果如此霸道的毒药？怎么之前从没听他提过？不过转念一想，又释然了。毕竟卡尔作为一国王子，逃出来跟自己一起历练，身上总要带些防身的东西，手里有几瓶神秘的药物也并不奇怪。跟卡尔一比，洛瑞身上除了钱之外好像什么也没有带，顿时觉得身上有些凉飕飕的，不安了起来。这次被掳走的是伊瑞，那么下次呢？换做是自己遇到紧急的情况，自己会怎么应对？至少，要提高警惕，防范于未然吧？洛瑞这么一想，一时间神经过敏起来，看着房间内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摆设，却觉得处处都隐藏着危险与杀机。
　　“呼——伊瑞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洛瑞你不用那么担心了。”杰斯步履蹒跚、一摇一晃地关上门走后，卡尔长舒了一口气，难得叫起了洛瑞的名字，语气轻松地对他说道。如果伊瑞是被哪个贪图美色的富商或者贵族给掳走的话，那么就暂时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了。再加上伊瑞远超常人的灵活头脑，遇到什么突发状况，一定会随机应变的，自己与洛瑞稍微可以放下些心了。
　　“可那个人对伊瑞做一些无耻的事情该怎么办......”洛瑞仍然难以放心地问道。他一想到伊瑞会被人当做女人一样，亲吻抚摸，肆意狎玩，就难以冷静地愤怒极了。洛瑞曾经听说过一些贵族口味独特，偏爱玩弄姿容美丽精致的少年的传闻。当时只觉得两个男人只要两情相悦，灵魂之间相互吸引，性别又有什么关系？在一起也未尝不可，他甚至有些羡慕那样超脱世俗的爱情，却从没想过其中关于色情□□的更深一层的含义。洛瑞现在想起，只觉得遍体生寒，难以接受极了。他不能接受如此优秀的伊瑞怎么能受到那样耻辱的对待，不能想象伊瑞遭受这样可怕的打击之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难道要伊瑞今后的人生里都带着如此屈辱的回忆活着吗？！
　　不.....不行！绝对不行！！洛瑞越想越觉得焦虑，像是心里有一团大火不断地吞噬着他的理智。于是呼吸不稳地在房间里踱步起来，恨不得再去踢那个罪该万死的杰斯几脚。
　　“你多想了吧，书呆子。他们能对伊瑞一个男人做什么？”卡尔云淡风轻地说道。他当然对贵族间那些腌臜见不得人的爱好有所耳闻，可却很不以为然，毕竟两个男人呆在一起又做不了什么。再说男人的名节又不像女人的那样重要，被摸几把也无伤大雅，只要能平安地活下来，身体无碍就好了。
　　卡尔想着，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天色已经黑透了，房间内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不过两人各怀心事，谁也没注意到地去点灯。卡尔看着内心煎熬、一脸沉不住气的洛瑞一眼，知道他现在仍在担心伊瑞，是不会有心情做别的事情了，于是只好屈尊降贵地抬手把灯点上。然后坐在了桌子旁，拿出托盘里已经放冷的晚餐，用筷子夹了一块牛腩放在嘴里尝了尝。味道还不错，如今对食物标准放的极低的卡尔殿下满意地想到。正要准备夹下一块时，却听洛瑞慌张地说，
　　“别吃，卡尔！这里面说不定也被下了迷药！你快吐出来！”洛瑞看着卡尔嘴里咀嚼着的牛腩，神色大变。他现在神经紧绷，看什么东西都觉得大有问题。
　　卡尔却像没听到洛瑞的话似的，夹着牛腩送进了嘴里，没嚼两下就心急地咽了下去。正感慨着美味时，却不防被噎住，于是赶紧喝了两口冷汤，往下顺了顺，却还是没咽下去。他这心急的样子哪像一位吃过山珍海味无数的王子，倒像是一个没吃过饱饭的乞丐。洛瑞看着卡尔被噎的脸色通红的样子，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食物这才总算是咽了下去。
　　“谢谢你了，书呆子......”
　　卡尔缓过来的劲，一边暗骂着自己的没出息，一边感谢洛瑞道。一抬头，却看到了洛瑞一副看自己垂死挣扎、命不久矣的身中剧毒的样子，不免有些来气。
　　“放心吧！有毒的东西本殿下怎么可能会去吃？！书呆子你怎么以前看书笨，现在不看书了反而变得越来越笨了？！”卡尔又开始嘲讽洛瑞道。洛瑞看着卡尔神清气闲、十分有把握的样子，不免有些动摇，却还是想不明白地疑惑问卡尔道，
　　“你怎么知道饭菜是无毒的？”难道卡尔身上有什么能验毒的东西？洛瑞不禁猜测到。
　　“他们又没有看到我们的脸，为什么要给我们下毒？！毕竟在那些没眼光蠢货的眼里，我们两个可是‘像乞丐一样邋遢的同伴’，真是不长眼睛.....要是他们看到了本殿下的脸，被掳走的是本殿下才对！”卡尔对于杰斯之前的描述耿耿于怀，埋怨着为什么被掳走的不是更漂亮的自己，这样就不用在这里担惊受怕，只用吃饱睡好等待伊瑞和洛瑞来救自己就好了。不过可能会需要陪一个一口黄牙的老男人.....卡尔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大腹便便、满脸油光的丑陋老男人的形象，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幸好被掳走的是伊瑞！卡尔突然间改变了想法地想到。
　　“..........”洛瑞真是不明白卡尔作为一个男人，为什么如此地在意自己的相貌。虽然.....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于是悬在半空的心稍微放下了些，把手放在瘪平的肚子上，看着对于这几天的经历来说，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丰盛的晚餐，却丝毫没有胃口。洛瑞看着卡尔优雅地享用着晚餐的样子，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内心煎熬极了。
　　“唔.....终于吃上了一顿给人吃的饭.....”卡尔吃完晚餐，用手帕擦了擦嘴神色轻松地感慨道。接着，脸色却突然间沉了下来，一脸严肃地问洛瑞道，
　　“你准备接下来怎么做？”
　　“怎么做.....当然是找伊瑞的下落啊.....”洛瑞一愣，下意识回答道，卡尔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怎么找？我们现在连究竟是谁掳走伊瑞的都不知道，就更不用说知道他在哪了。洛瑞，我问的不是这个，你应该明白的......”
　　卡尔漂亮的眼睛直视着洛瑞的脸，毫不含糊地说着两人难堪的现状，让洛瑞有一种无处遁形的紧张感。
　　“——如果找不到伊瑞了，你准备怎么办？”
　　卡尔的话像一道惊雷，直直劈在了洛瑞内心深处最不愿意想到的地方。洛瑞身形一颤，顿时手足无措地迷茫起来。
　　是啊..... 如果自己真的找不到伊瑞了，那么该怎么办？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地和卡尔继续着历练吗？不.....自己绝不会丢下伊瑞不管不顾的。可就算就这么地呆在塞福城，又能做什么？漫无目的地寻找吗？这样何年何月才能找得到他？到时候还来得及吗？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安慰自己可笑的良心吗？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在洛瑞的脑海里浮现，让他有些混乱。
　　为什么自己这么废物？这么没用？！洛瑞不禁自我厌恶起来，一时间头脑发胀。
　　“.........我会终止历练，回到公爵城。然后向父亲认错，请求父亲......”洛瑞沉默了许久，才平静地开口道。
　　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能力找到伊瑞，但身为第一公爵的父亲一定能找得到他。没有人比洛瑞更不愿意回去了，也没有人比洛瑞更清楚父亲对自己的态度有多冷淡了，向父亲提出这个请求，究竟父亲会不会答应，洛瑞并不知道。但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只要能救出伊瑞，洛瑞觉得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根本什么都不算。他逐渐平静了下来，这也许是他能唯一为伊瑞做的了。
　　“......你确定这么做吗？”
　　卡尔神情复杂地看着洛瑞，问道。终止历练意味着什么，恐怕没有人比洛瑞自己更加清楚的了。这意味着他主动放弃了考核，放弃了继承权，放弃了“兰开斯特”这一姓氏，放弃了....公爵舅舅对他的承认。洛瑞这十五年来做梦都希望的事情，就是得到父亲埃森斯的承认。卡尔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会如此地惊讶，他不知道原来伊瑞在洛瑞的心里已经如此重要了，重要到已经可以为了他放弃几乎所有的东西。
　　“是的，我确定。”
　　洛瑞的脸色平静，看不出任何勉强。他声音清朗，像是在吟诵着神圣的誓言。那些他曾经无比在意的东西，现在对于他来说就像过往的云烟。洛瑞从和伊瑞相遇的那一刻，就知道他真正想要其实并不是那些。他想要得到关注，得到重视，得到.....爱。在伊瑞握住他手的那一刻，他已经将得到了这些，于是洛瑞选择握住抓紧它们，松开放弃手里抓不紧的之前。
　　伊瑞......这次，就换我抓住你的手吧.....
　　“真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卡尔轻轻一笑，说道。
　　虽然他很想接着历练下去，去看看曾经从未听过见过的风景。但如果少了伊瑞，只跟洛瑞一起的话.....这一切都失去了意义，无聊了起来。回去之后他也会追查伊瑞的下落的，作为下任斯瑞梅德国王的自己，没道理连这件小事都做不到。历练的话......也许只能等到下次再偷跑出来了。卡尔有些遗憾地想到，虽然他知道下次也许就出不来了。
　　“别太悲观嘛，书呆子。伊瑞这么聪明，说不定过两天就自己回来了。”卡尔看着一脸沉重像是要去赴死的洛瑞，故作轻松缓和气氛地说道。
　　“.......恩。”洛瑞的脸色依旧沉重，他双手紧握成拳，在心里暗暗祈祷。
　　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