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与紫》墨卜琛

32、我说的都是真话

　　.第三十二章我说的都是真话
　　卡尔手起剑落，锋利的宝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然后直直挥下。
　　“......——我说！！——是我干的！！先生我说！！！”杰斯听到宝剑划破空气，发出的“呼”的一声，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定了，于是吓得理智全无地连忙求饶道。
　　卡尔手里的剑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杰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噌”的一声，卡尔的剑停了下来。
　　杰斯却安然无恙。身上并没有传来想象中的剧痛，杰斯面如土色地睁开眼睛，却发现头顶一凉，掉落了一些碎发。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头顶，却只摸到了裸露的头皮。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卡尔嫌弃地把剑在杰斯的衣服上擦了擦，确定没有沾到一根头发后，才接着话锋一转，语气不善地接着说道，
　　“——不过你要确定，你说出来的信息能换你宝贵的一条贱命。——再说一句假话就先砍断你的脚，然后一根一根地切掉你的手指，割掉你的舌头，一片一片地把你身上的肉刮下来——最后，再割断你的脖子。”
　　卡尔用剑在杰斯的身上上下比划着，好像下一秒就会像话里所描述的那样折磨他。当然，他并不会真的这么做。就连刚才说要杀掉杰斯，也只是和洛瑞串通好的，想要吓吓他罢了。他不可能真的会以为，那个天真善良的书呆子洛瑞会唆使自己杀人。卡尔与洛瑞相识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毕竟总有些人不见棺材不落泪，把人当傻子糊弄，临死前才会说出真话。这点，在宫里见过花样百出的审讯手段和形形色色死鸭子嘴硬的人的卡尔，是最清楚的。
　　洛瑞丝毫没有怜悯地看着杰斯，漂亮的新绿色眼睛里满是冷意。杰斯只是个办事的喽啰而已，在后面真正的幕后主使绝不可能是他。毕竟想要在法纪严明、喧闹繁华的塞福城不动声色地掳走一个人，只靠一个小小的旅店伙计杰斯怎么可能办到。想必杰斯的身后是一个在塞福城有钱有势的大人物。杰斯能在人多眼在的旅店里掳走伊瑞，不被人发现是绝不可能的，可旅店里却一切如常，难道没有一个人看出异常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剩下的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个旅店与杰斯是一伙的。他们恐怕是一整个团体，杰斯负责将人迷晕掳走，剩下的人负责掩护搬运，这家旅店里，恐怕没有一个人，手里是清白干净的。
　　可就算旅店内的伙计装作没有看到，但吃饭暂住的客人的眼睛并不是摆设啊。客人也没有发现异样只能说明他们的动作十分迅速，毫不拖泥带水地就把人掳走了。这也就是说，这家旅店先前，不止一次地做过类似的事情，可却能直到现在都能不被察觉，照常营业下去。洛瑞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这该是有多么恐怖的势力？！这个大人物一定来历不凡。
　　“我.....我趁为那位先生上菜时，偷偷在里面放了迷药.....然，然后他就在这个门前昏迷了过去.....”杰斯靠在门上，心咚咚咚的跳的厉害，过了一会才稍微平复了下情绪，哆哆嗦嗦的说。
　　“——接着说！”卡尔搬了一张椅子，靠在椅背上命令道。
　　“然.....然后我就把他带走了......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杰斯的手用力抓着衣角，好像要把它扯破。
　　“——如果你觉得你只有一次的宝贵生命，只有这点价值的话，你就接着这么含含糊糊地说下去 ！”卡尔听着杰斯模糊其词的话，心里不悦极了地把玩着手里的宝剑威胁道。事到如今，还把人当傻子糊弄是吗？卡尔殿下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自作聪明的家伙。
　　“......我.....我把他交给了别人.....往后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杰斯害怕地往后退了退，背紧紧靠着房门，没有退路地说道。
　　“那个别人是谁？！”洛瑞面无表情地看着杰斯，耐心地问道。
　　“是......是.......是.....”杰斯目光闪烁，把头别在了一旁，支支吾吾地半天都没有说出口。
　　“——是——谁？！”洛瑞的耐心被耗尽，迫切地想知道更多的消息，以判断伊瑞现在的处境。于是向前走了一步，看着杰斯，语速缓慢地问道。
　　“是......是......我也不认识他！！真的，我真的——”杰斯顿了顿，坚定地说道，眼神诚恳，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说谎，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洛瑞生生打断。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到、底、是、谁——？！”被杰斯这样欺骗过一次的洛瑞，没有再上第二次当。他一字一句地问道，然后缓缓地抽出了腰间，直到现在没有使用过的佩剑。杰斯明显是不止一次这么做过地惯犯，与那个人接触了肯定不止一次，怎么可能会不认识？！他还在不死心地撒谎。洛瑞意识到这点后的目光顿时深沉得可怕。
　　“——是老板！是楼下的旅店老板！我只知道这些，真的！我就只知道这些了！！”看起来好脾气的人生起气来，总是比那些一看就不好惹的人生气更加让人心底发怵。杰斯看着动了真格的洛瑞，顿时害怕起来，脱口而出道。
　　“........”旅店老板这个回答，在洛瑞的意料之中，却让他有些失望。他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个，而是真正的幕后主使。可杰斯这样的小喽啰想想也是不可能知道这么多的，洛瑞对此也只抱有一丝希望而已。于是洛瑞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又接着问道，
　　“你为什么要掳走伊......我的同伴？”
　　洛瑞本想直接说出伊瑞的名字，却又突然想起不能暴露身份地改口道，他想起自己刚才还叫了句“卡尔”，顿时心里忐忑起来。旅店的人这么多，外来者也不少，为什么偏偏掳走的是伊瑞，不是别人？外面到现在还没有动静，也没听说有谁失踪的消息，杰斯应该只掳走了伊瑞一人。可是伊瑞身上有种生人勿进的不好惹的气场，对人态度也十分冷淡，一看就不好惹的样子，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杰斯选择了伊瑞这个更棘手的客人，而不是别的更容易得手的旅客？
　　“这.......我.......”杰斯对这个问题有些犹豫，结结巴巴地，似乎是在考虑究竟该不该说。
　　卡尔与洛瑞两个人同时举剑指向了杰斯，又感到有些意外地看了对方一眼。他们都意识到了这里，是线索的关键。
　　“因为.....因为他长得太漂亮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男人.....不，女人也没有......那位大人一定会很高兴的.....”杰斯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一五一十地说道，然后低下了头，半是后悔半是害怕地接着喃喃自语道，
　　“那位大人如果知道了我出卖了他......我和弟弟都没办法再塞福城呆下去了.......”杰斯的脸上浮现出绝望的神色。
　　“——那位大人？那位大人是谁？！”听到关键信息，卡尔与洛瑞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却无暇顾及这份默契，迫切地看着杰斯。
　　“我也不知道那位大人究竟是谁.....只是知道身份很高，得罪了他一定没有什么好下场的......”杰斯摇了摇头，豁出去之后连话都说的利索了起来。
　　“..........”卡尔与洛瑞沉默了，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又断了。以杰斯的身份来说，能得到的这些信息，已经是极限了。
　　“不对啊.....他戴着斗篷，身上盖的严严实实的，你是怎么知道他的长相的？！”卡尔转念一想，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从椅子上站起身，咄咄逼人地追问道。
　　“这....这是因为刚才，我的弟弟说在街上看猴戏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长得比女人还要漂亮的男人......那个男人穿着很大深蓝色的斗篷，身边还有两个像乞丐一样邋遢的同伴......我一开始还不相信，直到在旅店里看到和弟弟描述的一模一样的三个人之后才确信的......我觉得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于是迷晕了他，看到了他的样子......确实比女人还要漂亮，我从来没想过世界上还有这么漂亮的人.....”
　　杰斯没想到卡尔只是问这样简单的事情，于是没有丝毫犹豫地 一句一句如实说道。卡尔对于他说自己“像乞丐一样邋遢”，感到有些不悦。他看着杰斯微胖的圆脸，脸颊上还有几颗雀斑，长相确实像极了之前那个在街上撞到伊瑞的不长眼睛的野孩子。两个丑八怪。卡尔这么一想，才觉得心里面舒服了许多。
　　“..........”洛瑞却狠狠地踢了杰斯一脚，不过这次却没有踢要害，只是踢在了腿上。
　　听完杰斯的话后，他的注意完全没有在杰斯的长相上，而是在意着杰斯的那句“比女人还要漂亮”。伊瑞那么优秀的一位男性，怎么能这样羞辱他？！洛瑞知道杰斯并不是有意，但还是十分不满，甚至有些气愤。想到伊瑞那样优秀到可以称得上是完美的男性，洛瑞觉得，世界上没有比伊瑞还要男人的男性了。
　　“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了，真的......先生您看能不能放过我......我还有个弟弟需要照顾啊！”杰斯硬生生受下了洛瑞这一脚，却不敢出声，他看着卡尔，又看向了洛瑞恳求道。
　　“算了，勉勉强强饶过你这条贱命吧。”卡尔转过身背对着杰斯，宽宏大量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谢谢先生，谢谢先生们的大度！”杰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向卡尔和洛瑞行礼连连道谢道。
　　却没想到刚想打开门离开，就被突然转过身的卡尔往嘴里塞了什么东西，苦苦的，味道很奇怪。卡尔硬往上拽着他的脖子强迫他咽下，杰斯咽下后剧烈地咳嗽着，想要将这来路不明的东西吐出来，却已经太迟了。
　　“毕竟你诚、实、地为我们透露了这么多信息，帮我们省去了大、麻、烦，我怎么说也要送你件谢礼的，对吧？”卡尔掏出手帕，厌恶地用力地在上面擦着，语气无比真诚地说道。洛瑞一时间没有明白卡尔究竟在做什么。
　　“——如果你敢向别人透露这件事情......我想你一定会很想知道身体里内脏接连破裂的感觉。”卡尔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接着说，
　　“一天来取一次解药——不然你知道会发生什么的。”
　　卡尔说完，杰斯好不容易有丝血色的脸上霎时间又惨白了起来，他愣了许久，才哆哆嗦嗦地回答道，
　　“好，好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