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女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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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女仆
伊瑞醒了过来，睁开了迷蒙的睡眼，看着头顶上熟悉的白色床幔，一瞬间清醒了起来。
伊瑞尝试着坐起身，发现身体依旧无力，全身上下软绵绵的像是没有骨头一样，于是叹了口气。果然是这样吗。不过好消息是脑袋终于不再昏昏沉沉的，像里面都被掏空了一样，久违的清醒感让伊瑞总算松了口气。
看来这次的药量要比上次少上许多，伊瑞心想。不过只要能清醒理智地思考就好，不管怎么样，自己总能想到办法逃出去的。伊瑞对自己继承了那个人的头脑还是十分有自信的。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长裙，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挂饰，幸好还在。在明亮的日光的照射下，伊瑞甚至能将裙子上的一针一线都看的一清二楚，米白色的裙子上有一层轻透的薄纱，尽显奢华的金线花纹以及精致却不显繁琐的珍珠坠饰被阳光撒上了一层金辉，显得有几分梦幻与神圣。选这条裙子的人品味不错，伊瑞心想。
伊瑞一边抚摸着自己脖子上的六边形白金挂饰，一边在心里思考着晚上那个女人的来历。
从她照顾自己熟练的程度与认真细致的态度来看，应该是个女仆之类的角色。这件价格不菲长裙的主人，想必是个身居高位的尊贵人物，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屈尊降贵地亲自动手照顾自己？昨晚的那个女人就是这位主人派来看护监视自己的，可她明知道自己在装睡又为什么不拆穿？而是道了一句晚安？伊瑞吃力地抬起胳膊，苦笑一声，就算自己醒来了又能怎么样？下床都显得吃力的自己，别说逃出这里了，就连离开这个房间都做不到。自己现在残废的模样不论做些什么，都是白费功夫，那个女仆多半也是这么想的吧？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身上的力气恢复，然后再静观其变，等待机会。伊瑞叹了口气，想到。可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洛瑞和卡尔又该怎么办？这么想着的伊瑞，不免有些心急泄气。
伊瑞正在出神地思考着，房门却被打开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人，推着餐车走了进来，然后又轻轻地把门给关上。
“您已经醒了吗？昨晚睡得好吗？”
女人看见伊瑞睁开着的眼睛，于是温和地笑了笑，问道。
是昨晚的那个女人。
伊瑞并没有回答，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她。
她个子跟卡尔差不多高，在女性当中绝对算得上极高了；皮肤并不白皙而是有些偏深的小麦色，看起来像是常年在太阳下毒晒的结果；五官平平却因为笑容看起来很舒服，左眼下却有一个巨大的暗红色胎记，占了左脸颊三分之一左右，破坏了整体的和谐，显得有些骇人；她的眼睛斯瑞梅德最常见的棕色，正含着笑意看着自己，头发是偏红的深褐色被高高束起，显得十分利索，一缕斜在左边的刘海微微挡住了脸颊上的胎记，看起来让人好接受多了。
“抱歉，吓到您了吗？”
对于伊瑞无礼的打量，女人并没有生气，反而关切地问着伊瑞的感受。她将刘海理了理，盖住左脸的胎记，然后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再次问道，
“这样会好看一点吗？”
“.......恩。”但其实并没有多大作用，因为胎记的面积实在是太过大了。
伊瑞的心钝钝地疼了一下，她蓦的就想到了那个人同样温柔的笑脸。要经过多少次嘲笑才能变得如此无畏呢？要经过多少次哭泣才能变得如此淡然呢？要经过多少次内心的煎熬，才能如此平静坦然地接受这一不公平的事实呢？伊瑞想象不到。女人云淡风轻笑容的背后，是一次又一次地被再次揭开伤疤的疼痛啊。
伊瑞并不排斥有缺陷的人，更不会在意长相上的缺陷。人生来会长成什么样子只有存在于传说里的造物主能够决定，□□的美好什么也不能说明，只能说明他更受造物主偏爱而已。但是不被偏爱的孩子才往往是最成熟懂事的那一个，有缺陷的人才往往会比旁人更加努力优秀。伊瑞在三百年间见过形形色色数不胜数的人后，得出了这个结论。所以比起那些正常人，伊瑞反而更加偏爱有缺陷的人一些。就比如说那个人.......那个人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人啊。伊瑞想到那个人，轻轻地笑了。
女人看到伊瑞善意的微笑之后，跟着也笑了出来，眼角浮现出淡淡的笑纹。
她的年龄应该在二十五岁左右的样子。伊瑞看着那道笑纹，猜测到。女性的年龄一向很难猜，活了三百多年却仍然看起来像个少女的伊瑞自己本身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来吃早餐吧，不知道合不合您胃口。”
女人说着，伸出手柔声接着说道，
“您不要害怕，我会扶着您的。”
伊瑞没有拒绝的理由，她现在急需补充能量恢复体力。于是她吃力地把手抬起，放在了女人宽大粗糙的手上，然后借着她的力气一点一点地下了床。
伊瑞的脚刚站在地上，却因为双腿无力地瘫软在了地上。幸好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羊毛地毯，才不至于让她的摔相太难看。
“您没事吧？抱歉，是我没有扶好您......”
女人有些自责，关心地问道。
伊瑞摇了摇头。本来就是自己没有抓好的问题。伊瑞尝试着从地上站起，却尝试了多次最终都失败了。四肢实在是太过沉重，软软的怎么都用不上力气。她筋疲力尽地瘫坐在地摊上，一时间顾不上自己的形象。这也许是自己这三百年间最狼狈的时刻了，伊瑞自嘲地心想。
“您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靠在我的背上，我将您背过去。”
女人说着，蹲下身子拍了拍自己宽厚的背。
伊瑞并不喜欢依靠他人，本不想麻烦她到这个地步的，但却一时间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只好妥协同意了。伊瑞用尽全力地将手搭在女人的背上，女人尝试着慢慢站起，却发现意外地比想象中轻松得多。于是一步一步稳稳地向桌子旁走着，边走还边感慨道，
“您真是我背过最轻的人了！”
伊瑞没想到她一个女人有这么大的力气，有些吃惊。这还是她第一次被女人背，感觉却意外地可靠。伊瑞想起女人微深的肤色与粗糙的手掌，看样子应该是个做过很多重活的人。可是女仆需要做什么重活呢？伊瑞皱着眉心想。也许她曾经是个杂役。
女人将伊瑞轻轻放在了椅子上，伊瑞看着她出了一层薄汗的额头，轻声说道，
“谢谢你。”
“啊.....对我这样的人您不用这么客气的！”
女人似乎有些惊讶，愣了愣，然后毫不在意地笑着说道。她接着从餐车上端起早餐，轻轻放在桌子上，最后掀开外面的盖子说，
“请慢用。”
伊瑞看着餐盘里小巧精致的白面包与色泽金黄的煎蛋，多多少少产生了些食欲。于是没有犹豫地就一口一口地吃了下去，和平时谨慎的样子大相径庭，似乎一点也不担心里面会被放药的样子。
如果真的想下药把自己迷晕，根本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大费周章，只用像昨天晚上那样把药放在水里喂自己喝掉就好。特地算好剂量让自己在这个时间醒，还为自己准备了精细丰盛的早餐，接下来多半是要见这里的主人了吧。伊瑞边吃边想，味同嚼蜡地吃完了这顿早餐，然后用女人细心地放在餐盘旁的白色餐巾慢慢地擦了擦嘴。
女人将餐具收回餐车里，然后为伊瑞倒了一杯红茶，顿时房间内飘香四溢。伊瑞嗅着红茶浓郁的香气，抬头打量着房间的摆设。
房间就像伊瑞昨天晚上看到的那样，空间很大。四周的墙壁贴着一层画着繁复彩色花纹的墙纸，地上铺着平整光滑的红木地板，地板上是几块样式稍微有些不同的羊毛地毯；对着伊瑞现在所在的桌子的是一个巨大的白色落地窗，落地窗框的复杂花纹上漆着金色的漆料，窗旁层层叠叠的深紫色的帷幕与窗帘用细致的流苏装饰着，被整齐地用系带挂好，温暖阳光从窗户里透射进来，照在金碧辉煌的房间内，照在伊瑞的身上，暖洋洋的，像是为她镀上了一层与周围摆设一样散发着贵气的金光。现在应该是上午九点到十点左右，阳光有些刺眼，伊瑞半眯着眼睛心想，却突然看到右边墙壁上挂着的一排画像。
每个画像都大小相同，装裱仔细，画也的十分逼真，就像是真人站在人面前一样。虽然画的人物不同，有男有女，年纪不同都不大的样子，但相貌都无一例外地十分出色漂亮。伊瑞数了数，一共有十四张画像。从左往右的画像上人物的脸，一张比一张更加精致，一张比一张更加漂亮。伊瑞脸色沉了沉，看着离自己最近的那张第十四张画像右边空落落的位置——那里以后也会挂着自己的第十五张画像吗？
伊瑞看着画像上少女少年们赏心悦目的微笑着的脸庞，心里却感到一阵冰凉。
这些人是和自己一样都是被掳来的吗？最后又都去哪了？自己的下场，会和他们的一样吗？一个个问题在萦绕在伊瑞的脑海里。伊瑞冷静了下来，感到自己身体因为刚才摄入的能量恢复了些力气，她下意识地去摩挲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却突然想起戒指被自己留给了洛瑞。
伊瑞正在沉思着接下来的对策时，却听见房门一响。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却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呼唤着自己三百年来从未被人叫起的真正名字——
“——爱瑞丝（Iris）。”
伊瑞的身体如遭雷击地僵在了那里。
——兰斯洛特（Lancelot）.......
——是你吗......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女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