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与紫》墨卜琛

17、白面包与黑面包

　　.第十七章白面包与黑面包
　　伊瑞从典当行里走了出来，三人顺着热闹的集市街慢悠悠地前行。
　　兰开斯特家族的盔甲的价值，没有人比伊瑞更清楚。兰开斯特家族盔甲卖出的消息，相信不久就会传到埃森斯的耳朵里。但这个速度不能太快，当票上的期限时间是统一规定的三天，他大费周折地演了刚才的一出戏，让老板把时间往后宽限了两天。这样，五天后消息传到埃森斯的耳朵里，算是给个交代、以免埃森过于斯担心，不过届时他们早已远走高飞，不管第一公爵有再怎么恐怖的势力想要再找到他们也难如登天。一举二得，算是卖力演出的辛苦费了。伊瑞想到在当票上签的“莱特（Letter）”的假名，轻笑起来。
　　真是幼稚的字谜啊.......简单到，甚至不能算个谜题。伊瑞心想。也许埃森斯会嘲笑自己失去了以往的水准。
　　卡尔停了下来，捂住饿到麻木的肚子，有气无力地对前面的伊瑞说，
　　“已经走了这么远了，找个旅店休息下然后吃点东西吧！本殿下.....我....我肚子都要瘪了。”
　　伊瑞转过身，没有任何表示地看着卡尔。这个反应多半是没戏。卡尔重重地叹了口气，连呛伊瑞的力气都没有了，漂亮的脸蛋皱在了一起，漂亮的紫色眼睛失去了神采，眼睛下是深深的黑眼圈，看起来狼狈极了。如果卡尔这时去照镜子，绝对不会相信镜子里的邋遢鬼就是身为“王国蔷薇”自己。
　　“卡尔说的没错，我们先休息一会吧，伊瑞。”一向对伊瑞言听计从的洛瑞这次却并没有站在伊瑞那边，他的情况比卡尔的更糟糕，腹部隐隐作痛，清澈的绿色眼睛里甚至布满了红血丝，脑袋也昏昏沉沉，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伊瑞看着洛瑞可怜的样子于心不忍，只好开口说道，
　　“很快了，再忍耐一下。”
　　但其实在他自己的心里也不能确定。现在是绝对不能去旅馆的，去的话自己之前煞费苦心的表演与计划就等于付之一炬——旅馆一向是第一个搜查的地方。向民舍借宿？想做到这个只要有钱确实很简单。可他们并不可靠，不能保证他们在搜查时不出卖自己。出卖？伊瑞苦笑。他们与自己毫无关系，又凭什么帮自己保守秘密？思来想去，伊瑞一时间找不到万全的对策，但又不能对他们说出详情，于是只好出声安抚道。
　　“........”两人沉默了一阵，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一路以来伊瑞的决策从没有出错过，这点从他们现在还能悠哉地在小镇上逛集市，而不是被骑士士兵穷追不舍就能说明。伊瑞这么说一定有他的考虑。洛瑞与卡尔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已经这么信任他了。
　　十五岁，正是长身体的年龄。洛瑞与卡尔已经一整天都滴水未进了。伊瑞叹了口气，停在一家店铺的门前，花了一枚银币买完了店内所有白面包，但却只有约一磅的样子，远远不够三个人分食。白面包的制作过程十分复杂，要把小麦磨成极细的面粉，相当的费时费力，所以一天能做成成品的很少。而且白面包的价格很高，品质一般的一磅都要一枚银币，像卡尔、洛瑞他们吃的精细的贵族白面包价格要比普通的高到两三倍。在这样的小镇里能吃得起白面包的人少之又少，产量自然不会高到哪里去。
　　和善的老板笑眯眯地给伊瑞加了几片黑面包。虽然黑面包并不值钱，但礼轻情意重，而且正好解决了食物不够的问题。伊瑞接过面包说了句“谢谢 ”。
　　伊瑞把手上的白面包一半分给卡尔，另一半分给了洛瑞。然后想了想，又把手上的黑面包分给了两人几片。
　　“都分给我们，伊瑞，那你吃什么？”洛瑞看着手里的面包，心里难受极了地问道。
　　伊瑞扬了扬手里的一片黑面包，示意洛瑞不用担心。
　　“拿走！本殿......我才不要你的施舍！”卡尔把伊瑞递给他的黑面包又还给他，然后想了想又拿了一片白面包给伊瑞。
　　“这样的猪食真不知道怎么给人吃。给！感恩戴德地接下.....我的慷慨馈赠吧！”卡尔扬高了下巴，说。
　　这也不能怪卡尔把黑面包说的那么难听。黑面包是用十分粗制的面粉做成的，不仅十分坚硬难咽，而且味道也糟糕到不行。稍微有钱的商人都不愿意吃这种东西，更何况是像卡尔这样身份尊贵、娇生惯养的王子？
　　洛瑞不知是欣慰还是感慨地看了卡尔一眼，也把自己的面包分出了一半递给伊瑞。不过他递给伊瑞的大部分是可口的白面包，剩下生硬难嚼的黑面包则是留给了自己。从前只是听说过对这种黑面包的描述，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实物。耳闻不如眼见，眼见不如亲尝。洛瑞乐观地想。他对黑面包其实并没有卡尔那样那么难以接受，更多的，反倒是好奇。
　　伊瑞却谁的面包都没有接，转过身拉着马向前走去。
　　卡尔冷哼一声，暗暗在心里骂了句“不知好歹”。洛瑞则是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不过两人的精神，相较于刚才要好了不少。
　　小镇并不大，即使是以三人这样缓慢的速度也很快地走出了集市，走出了小镇，然后来到了小镇外的树林里。
　　伊瑞在树林里停下，放马去吃地上的青草，不远处正好有一条小溪。
　　他身姿敏捷地跳上了一棵粗壮的树上，然后在不高的树枝上坐了下来，拿出那片黑面包，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洛瑞则是如释重负地瘫坐在树下，深深地松了口气。然后看了眼树上的伊瑞，不放心地说。
　　“面包不够吃要说啊！伊瑞。”
　　正如他预料的那样，伊瑞并没有回应。闻着面包的香味，洛瑞舔了舔嘴唇，大口地吃了起来。直到感到早已空空如也的肚子再次装入了食物之后，速度才慢了下来。
　　卡尔则是四下找到了一处自认为最干净的地方之后，把当做斗篷的布垫在身下，这才勉为其难地坐在上面优雅地撕着面包，一点一点地吃了起来。吃下食物之后，卡尔非但没有好受一些，反而是感觉越来越饿，于是进食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连他不屑的“猪食”，黑面包也一同吃了下去。没有精致的菜式、华美的餐具，吃过无数山珍海味的卡尔王子殿下，第一次感受到了食物的美味。似乎，黑面包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地难以入口，也不算太硬。卡尔心想。直到吃完了所有的面包，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然后掏出终于长了一次记性带的手帕，轻轻拭去嘴角沾上的面包屑。在树叶间明媚的阳光里打起了盹。昨天那个怎么都不肯睡在野外，高傲的王子大人，就跟不是他似的。
　　洛瑞把留给伊瑞的最后一片白面包放在手帕里，仔细地包好，放在怀里。然后揉了揉眼睛，意识开始模糊起来。伊瑞吃的那么少......难怪这么瘦弱.....洛瑞迷迷糊糊地想。
　　伊瑞坐在树枝上，难得放松的地闭上了眼睛。一缕阳光照在他精致的脸上，形成鲜明的光明和暗影，睫毛像是一只轻盈的蝴蝶，微微扇动着双翅。
　　突然，伊瑞听到不远处传来“沙沙”的动静，猛地睁开了眼睛，迅速地跳下树，警惕地看向四周，
　　“谁？”
　　被伊瑞动作惊醒的洛瑞，神色有些迷茫，但很快地站起了身，敏锐地四处查看着。
　　只有卡尔还倚在树干上，香甜地睡着，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样子。
　　“卡尔！卡尔！”洛瑞一边警戒着四周，一边叫道。
　　“恩......？？！！！！”卡尔一个机灵，飞快地用身下灰色的布包住自己，声音透过布料有些不清晰。样子有点像被抓奸在床，还欲盖弥彰地用被子包住自己身体的情妇。
　　“那里。”声音来源的方向。
　　伊瑞屏住呼吸仔细地听了听，肯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