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黄玫瑰少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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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黄玫瑰少女
少女的脸色有些苍白，下巴与鼻尖处有褐色的污渍，像是泥巴的样子；褐色的长发直到腰际，却因为长时间没有打理地纠缠在一起，黯无光泽；细看她的五官还算秀美，一双茶色的眼睛满怀期翼地看着伊瑞，手指不安地绞弄着满是泥巴、污迹斑斑的浅绿色长裙上破破烂烂的花边，依稀能看出是礼服的款式；右脚的鞋子破了个洞，露出局促不安蠕动着的脚趾。
“先生，我美吗？”少女见伊瑞没有回答，用手理了理长发，把头上娇美的黄玫瑰花取了下来，又重新戴好，眨了眨眼期待地看着伊瑞，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问道。
当时的自己.....也是这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把？伊瑞想。
伊瑞从头到脚地认真看了看少女，最后视线落在了少女头上那朵黄色的玫瑰花上，出人意料地开口回答道，
“很美。”
背叛——是黄玫瑰的花语。
被头盔遮住脸，毫不掩饰脸上嫌弃厌恶神情的卡尔与一直低头偷偷往伊瑞身上瞄的洛瑞，两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伊瑞怎么看都不是话多的人，更不是仁慈到会跟一个一看脑子就坏了的疯女人交流谈心的类型。即使是一向心地善良的洛瑞，也绝不会如此认真地回答一个疯女人的问题——没有下手赶走她已经算是仁义至尽了。就连一旁精明的老板，也露出了一副惊讶的神色。
“先生，谢谢你！”少女清秀平凡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黯淡的茶色眼睛也重新注入了活力，熠熠生辉起来，甚至比头上戴的娇艳欲滴的黄玫瑰还要光彩夺目。少女道完谢，像是迫不及待地要去做什么一直以来都期待不已的事情，哼着欢快的小调飞一样地跑走了，期间还不小心撞到了几个路人。
伊瑞像是没有发生过之前的小插曲的样子，看着老板拿上来的布匹，平静地开口问道，
“还有吗？”
“有、有......您稍等下，我找一找。”老板回过神连忙说，一边低头翻找着布匹，一边感慨地说，
“真是可怜的孩子啊.....艾玛（Ema）。”
“你认识她？！”洛瑞微微抬头，惊讶地问道，又连忙把头低下。自己现在可是个“天生胆小，害怕见人”的角色啊。
“当然认识，那个孩子的父亲是镇子上公认的大好人，帮了我不少忙呢！唉......可惜好人没好报......早早地就走了.......”老板终于找到了之前拿出来的黑布同样布料的几匹的布，惋惜地说。
“那她是因为父亲的死才......”洛瑞找到了自己角色的感觉，细声细气地说。卡尔在一旁不屑地嗤笑一声。
“软弱。”
“唉......说来话长。艾玛这孩子从小就没有了母亲，她的父亲一天捡了一个男孩，想着多少能让两个孩子做个伴，就收养了下来，像对亲儿子一样对他好，两人从小就订了婚........那个男孩叫什么名字来着.......哦对，因为在雪天捡到的，所以叫怀特（White）.....”老板叹了口气，慢慢地说。
“结果就在去年冬天，艾玛父亲就出了意外失踪了，是生是死也不知道，但多半是.......唉，那么好的人，连尸首都没找到......今年艾玛到了出嫁的年龄，但是怀特却一直不肯娶她，最后竟然悔婚，跟一个富商的女儿订了婚，大家都看着他们长大，谁能想到怀特那个孩子，竟然是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后来听说艾玛找了他几次，但是都被赶了出来，最后......最后多好的一个孩子......就变成了这样......唉！真是好人没好报，好人没好报啊！”老板重重地叹了口气。
听了老板的讲述，洛瑞与卡尔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他们接触更多地，是口蜜腹剑、尔虞我诈的不见刀、不见血的龌龊又隐形的权力游戏，听得更多的，是贵族与情妇之间放荡的风流艳史，利用与被利用的爱恨情仇。而像艾玛这样的悲剧故事，简单又平常，却又如此纯粹、真实，就像是扎在心头的一根刺。
渣滓。入世不深的洛瑞与卡尔不约而同地在心里默契地想。
“这两匹吧，多少钱？”伊瑞很快地就挑好了，指着挨在一起的灰色和深绿色的布匹问道。别的颜色都太深，并不适合，尤其是黑色。
“看在您帮了艾玛的份上，我不赚您的钱，就原价给您吧！”老板伸出手指，比了个“六”的手势。
“就六枚银币吧！”老板说。
伊瑞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拿出了五枚银币递给老板。
“唉......看在艾玛的份上，五枚就五枚吧！”老板咬了咬牙，无奈地说，把两匹布卷好递给伊瑞。
伊瑞接过布，一言不发地带着洛瑞与卡尔离开了。
“小气，连一枚银币都要斤斤计较。”卡尔不满地嘟囔着。
伊瑞没接卡尔的话，事实上伊瑞很少会回复卡尔的抱怨，倒是洛瑞的每句话他基本上都会回答。他停在一家门面不大的店铺门前，店铺的招牌上画着已经有些磨损的金币图案。
是典当行，洛瑞认出了这个标志。他们并不缺钱，伊瑞来这里做什么？
“等在这里。”伊瑞转身对洛瑞说，把深绿色的布递给洛瑞。洛瑞点了点头。接着他又转向卡尔，把灰色的布递给他说，
“头盔可以取下了。”
卡尔之前从来没有在伊瑞的嘴里听到过如此动听的声音，飞快地将早已经戴的不耐烦的头盔摘下，接过伊瑞递来的布。然后也不嫌弃地直接把布披在了身上，盖住了自己，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
伊瑞从自己的马上取下一个鼓铛铛的包袱，然后转身进了典当行。洛瑞有些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但虽然满腹疑问，却没有问出口。卡尔则是不耐烦地数着自己漂亮皮鞋上沾染的泥点个数。
不动声色地四下打量着当铺内部。面积不大，不到六步就会碰到墙壁，屋内光线充足，甚至里面的每一片灰尘都能在阳光下看的清清楚楚，左手边的位置被巨大的木栅栏纵向牢牢围住，有点像监狱里防止犯人逃跑的围栏，四处被木板挡住，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在与伊瑞鼻梁差不多高的位置留有一个小缺口，透过那个小缺口能看到一个穿着破旧的深褐色、马甲头发花白的年迈男性趴在桌子上打盹。
伊瑞敲了敲木板，发出“砰砰”的声音。年迈地男性立马清醒了过来，戴上了眼镜，眯着眼睛注视着伊瑞。
“您看这件东西值多少钱？”伊瑞拉低了斗篷的，粗声粗气地把东西放进缺口里，问道。
年迈的男性接过东西，把包袱打开，里面放的正是之前伊瑞穿的盔甲。他仔细地审视着，不时敲一敲，摸一摸，然后把盔甲拿起，放在阳光下仔细看着什么。终于，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扶了扶眼镜问道，
“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的？”他声音有些沙哑，但依旧清晰地传入伊瑞的耳中。
“我朋友的......”伊瑞故意拉长了音调，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回答道。
“朋友的.....”年迈的男性显然是不相信伊瑞的说辞。盔甲用的是最好的钢制成的，上面刻着兰开斯特家族的标志。这样一件怎么看都来历不简单的盔甲，它的主人怎么可能说卖就卖？！
“我朋友他生了重病，生命危在旦夕，可是我现在身上没有足够的钱.......拜托您了！我朋友他很需要这笔钱！”伊瑞低着头，哑着嗓子说。
“这么说.....你朋友不知道你卖了他的盔甲？”年迈的男性摩挲着盔甲，爱不释手地问道。
“虽然.....这个盔甲对他来说很重要，可是.....对我来说，他的命比什么都要重要！拜托您了！”伊瑞感觉自己说谎话说的越来越流利了，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为了达到目的，说这点谎话并不算什么。
“.........”年迈的男性虽然并不想收下这看起来就会惹出不少麻烦的盔甲，但又实在是喜爱，兰开斯特家族的盔甲，一定能卖上一笔好价钱。再加上伊瑞的苦苦哀求，他的表情松动了不少。
“好吧.....看你可怜，一枚金币，不能再多了。”年迈地男性左思右想，终于点头答应了。
“一枚金币......一枚金币治不好他的，您看不能再多一些吗？”伊瑞迟疑了一下，请求道。
“不行了，已经够多了。”年迈男性坚决地说。
“.........”伊瑞思考了一阵，咬了咬牙，答应道。
“好.......一枚金币就一枚金币。”
年迈男性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刚准备把盔甲收起来，就听伊瑞接着说，
“但是......能请您能宽限两天时间再卖掉吗？我的朋友醒来之后发现盔甲不见了一定会很伤心的......我.....我会以双倍，不，三倍的价格赎回来的！”伊瑞顿了顿，说。
老板叹了口气，这种话他听得多了，倒不至于会真相信伊瑞会用三倍的价格赎回去，但只是两天而已，等一等就等一等吧，于是拟好当票，交给伊瑞签字。
伊瑞顿了顿，行云流水地在当票上签上假名。
——“莱特（Letter）”。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黄玫瑰少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