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与紫》墨卜琛

13、选择

　　.第十三章选择
　　伊瑞如释重负地摘下套在头上的沉重头盔，长舒了一口气。
　　难为这些骑士们在这样炎热的天气下还要穿这么密不透风的盔甲了。伊瑞心想。
　　钢制的全身盔甲在毒辣的阳光下，闪着耀眼的银色的光。兰开斯特家族有着众所周知的王国最优秀的骑士，骑士所穿的盔甲也是王国内防御最强的。仅是头盔的厚度都有约一指宽，就更不要说重点保护部位上的厚度了。这些盔甲在战场上能有效地保护骑士们全身都不受到伤害，可在这样的高温直射下，如此严密的防护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熔炉，烤的人头晕目眩，盔甲内的温度比外面高了一倍不止。
　　虽然伊瑞想立刻脱下这一身的盔甲，越快越好。可这身盔甲还有别的用处。伊瑞只好先把头盔摘下，再忍耐忍耐了。
　　真是乱来的孩子啊.....伊瑞一边掏出浅蓝色的手帕擦着滚烫的脸上的汗水，一边在心里无奈地叹气。没想到洛瑞最后还是告诉了卡尔时间。当时打断洛瑞的话，现在看来并没有起到作用，最后卡尔的计划还是得逞了。
　　原本伊瑞是打算混在随行骑士团里一路随着卡尔历练的。现在，这个计划也泡汤了。看似纪律严明结构紧密的骑士团，其实还有这么一个巨大漏洞，让伊瑞能成功混入。而且，这都多亏了埃森斯。
　　本来在最开始，对于随行骑士团的人数要求是十分严格的。十五人就是十五人，一个人都不能多，一个人都不能少。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有心之士的混入，保护历练的贵族不受到伤害。但是后来，由于早已成为规矩，大家都习惯了按规矩办事，所以就少有人往随性骑士团人数这方面想过。但还是有些渐渐动了些歪脑筋，贿赂骑士团团长往骑士团里塞人。然而任命骑士团团长的最大指标就是忠诚，历任团长都对公爵死心塌地，于是他们都会把情况一五一十地汇报给公爵大人。后来这种情况屡见不鲜，而且百利无一害——如果真有出什么事不是还有骑士们的保护？公爵们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这样的行为。而到了埃森斯这一任，这种情况已经变得过于常见，埃森斯索性就直接不加掩饰地半公开起来。在送别仪式上送礼就变成了大家心知肚明却从不点破的公开的秘密。之前历代外出历练的家族成员都安插过这样的贵族，而且埃森斯的态度明朗，所以文森特就误以为这是公爵大人的意思，由于公务繁忙，没有直接通知自己而已。于是就导致了伊瑞有机可乘。当然，这个漏洞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发现的，除非是像伊瑞这样对于情况了解的极为详细才行。
　　感慨了一番卡尔的胡闹之后，伊瑞望了望四周，目光所到之处都是一棵紧挨着另一棵的树，地上杂草丛生，偶尔还有新鲜的干枯的落叶，根本辨不清路。先去找洛瑞他们吧，伊瑞心想。要是他们被骑士发现，后果还是很麻烦的。
　　他现在不想见埃森斯，那个是那么依赖自己的孩子，以后，要学会一个人啊......伊瑞的神色一瞬间黯淡了下来。原本发热的脸颊这会在微风的吹拂下，彻底地凉了下来。
　　原本接下来要到的达尔小镇在公爵城杜肯的西南方向。而这条路是通往达尔最近的一条，所以刚才洛瑞与骑士一行人走的也是西南方向。卡尔他们冲进的树林是西北方向，刚才逃跑的路线也是西北方向。伊瑞朝着西北方向看去。
　　但是骑士们也跟着追去了西北方向。卡尔与洛瑞的马已经高速跑了这么远的路，不比骑士马的耐久，他们娇生惯养的马和卡尔本人一样娇气，这么远已经是极限了，所以他们也跑不远。再加上骑士他们纪律严明，训练有素，以及之后的大量增援，不出意外，很快地就能找到卡尔与洛瑞。伊瑞把手帕珍重地放回去，舔了舔有些发白的嘴唇。
　　然而一向考虑周全的洛瑞一定也能想到自己现在身处的困境，机敏大胆的卡尔会提议两人换方向。一定不会向东南回头，那样会碰上骑士，风险太大；东面是公爵城杜肯，保不齐会遇到前来增援的更多骑士，所以也不能向东；西南是原本计划要到的达尔镇方向，如果骑士们在树林里找不到他们，就会在达尔镇搜寻，洛瑞与卡尔长相那么惹眼，很容易会被发现，自然也不能向西南。既然西不能走，东不能回，那就只有南方与北方这两个选择了。
　　那么，究竟是南，还是北呢？
　　伊瑞想起自己与洛瑞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神色柔和地轻笑起来。
　　北。
　　他掉了个头，骑马向北方奔去。
　　思考是一个愉悦的过程。伊瑞想起那个人这么对自己说道。
　　事实竟然真的像伊瑞预料的那样，洛瑞与卡尔的马跑了没多久后就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任凭卡尔再怎么气急败坏地拿马鞭恶狠狠地抽打也一动不动。
　　“别打了，卡尔。”洛瑞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声音沙哑地对卡尔说。
　　“该死的马！本殿下真是白养你了！真是和那群古板的骑士一样可恶！！”卡尔甩着马鞭，又用力地连抽身下的马了几下才停手，气喘吁吁地看向洛瑞。
　　“怎么办？！舅舅的骑士有多厉害你比我要清楚多了。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了。被抓回去还不知道要关多少天紧闭......真是该死！关键时刻掉链子！”卡尔气不过地又抽了马一鞭子。
　　“稍微休息一会。”洛瑞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
　　“我们换方向走！”卡尔也顾不上形象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坚定地说。
　　“不然早晚会被追上！”
　　“这件事一定会惊动父亲大人，东面是公爵城，所以不行；西北是现在跑的方向；西南是达尔镇，附近最近的城镇，父亲大人一定会派人搜查那里，我们有很大可能会被认出......”洛瑞用沙哑地声音仔细分析着。
　　“现在看来就剩下南面和北面了啊.....南面是阿沙贝提娜，听说那里美女如云......怎么样洛瑞，我们向南走吧！”说道这，卡尔一扫之前的暴躁与疲劳，兴致勃勃地问洛瑞。
　　“那里鱼目混杂，是盗窃、行骗、娼妓盛行的混乱之国，你如果想染上什么病的话就去那里吧。据说那里还有人相信着什么神明......生病也没有像样的医生。”
　　聊到这个话题，就连累得眼睛都不想睁开的洛瑞也神采奕奕起来。虽然有五年的历练时间，但是实际上会去外国的贵族少之又少，大部分的只是在斯瑞梅德国内四处游历。一是因为财力，想去外国需要大量的金币，而即使是贵族也很少有愿意消耗这样巨大的数额的；二是因为不甚熟悉，有的甚至不知道世界上除了斯瑞梅德之外还有别的国家的存在；三是因为不屑，因为不论是混乱之国阿沙贝提娜，还是荒芜落后的奥拉波马，在天生高贵的斯瑞梅德人眼里，都是低贱肮脏的下等人群。当然再怎么不堪的阿沙贝提娜和奥拉波马，也是有很多动人的传言传说流传在斯瑞梅德的。比如说阿沙贝提娜的异域美女与香料丝绸，奥拉波马的强大铁骑与彪悍民风。而不缺钱的卡尔与洛瑞像终于被放出笼子的小鸟，满脑子只有对新鲜事物的好奇，自然不会去想那么多。而且对于卡尔来说，世界上只有极少数人不被划分在“低贱”“肮脏”“仆人”的标签里，所以对外国就没有那么严重地歧视；而洛瑞则是没那么强烈的高贵意识。
　　所以，即使是有着王国最大图书馆的艾利特学院里，关于描述异国的书籍也非常少，有的也只是关于那些国家的只言片语，洛瑞说的这些还是看从上次伊瑞借给他的那本书里提到的一些内容。
　　想到伊瑞，洛瑞有些担心他会不会找不到自己。不过他想起第一次与伊瑞相遇时，伊瑞借给自己的《奥拉波马王国风土人情》，心里像是有一根绒软又轻柔的羽毛不断地搔动着，痒痒的，却又舒服极了。
　　“向北吧。”洛瑞轻声说，用手挡住从树叶缝隙里偶然间漏下的刺眼阳光。
　　“.......好吧。”卡尔情绪显然低落了不少，但还是认同洛瑞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