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与紫》墨卜琛

11、大礼

　　.第十一章大礼
　　“停下！”走在队伍正中间的洛瑞突然勒住马，大声说道。
　　后面紧跟的骑士立刻及时地勒住马，向身后的一众骑士伸出手做出了一个“停”的手势。前面的骑士听到洛瑞的话，也整齐地停下。所有骑士都默契地看向一个位置——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骑士团团长，文森特（Vicent）。
　　文森特走向洛瑞，微微低头地问道，
　　“尊敬的洛瑞大人，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我要在这里停下.....稍作休息。”文森特话里的恭敬让洛瑞勉强放下了些心，他面色平静地回答道。但其实他是想在这里等一下至今不见人影的伊瑞。这五天的训练让他的剑术确实精进了不少，可伊瑞对最重要的历练的事情只字不提。洛瑞忍不住地问他怎么和会合。毕竟仪式过后就直接出发了，而骑士团的成员没有一个是好糊弄的。洛瑞心里很清楚，这些骑士效忠的并不是自己，而是父亲。他们的任务也只是负责保护自己，并不会事事听从自己的命令。但是伊瑞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只是说他自有办法。可一直到了现在也没有人影，再往前走就出了城，到时候伊瑞就更不可能找得到自己了。洛瑞的心里焦躁极了，还带有一丝小小的不安——会不会伊瑞根本就，没打算和自己一起？不，这不可能，伊瑞不会骗自己的。洛瑞试着说服自己，可心里的不安不可抑制地渐渐蔓延开来。不能被发现端详，洛瑞握紧了手里的缰绳找了个理由搪塞了骑士团团长。
　　“您有什么一定要休息理由吗？”文森特抬头看洛瑞，敏锐地看着看似平静的洛瑞。
　　“理由？我累了，仅此而已。”洛瑞额头开始冒汗，但还是强做平静地说道。
　　“万分抱歉，大人。我们必须要在天黑之前到达前面的小镇——毕竟您也不想睡在野外不是吗？所以，必须尽可能减少一切不必要的停顿。如果您能理解，那就实在是太感谢了。”文森特有条不絮地说道，谦卑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位心高气傲的骑士团团长，而像是个听话的仆人。
　　可洛瑞却很清楚地感受到了这位骑士团团长谦卑的伪装下对自己赤裸裸的挑衅。因为距离公爵城杜肯（Duken）最近的小镇达尔（Dar），离这里不到二十梅里（1梅里=200梅码=600梅尺=7200梅寸），即使是再瘦弱的老马也能在不到两小时的时间内到达，现在不过刚过中午，怎么可能存在有骑士团团长所说的“睡在野外”的情况？！他不过是看自己是深居简出、没见过世面的贵族小少爷，不想听从自己命令故意说这种话吓唬自己而已。洛瑞早就知道这些骑士名义上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可实际上是用来向父亲汇报情况的监视者。洛瑞握着缰绳的手更紧了，他出奇地愤怒起来，可理智告诉他，与伴随自己一路整整五年的骑士撕破脸绝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我累了，没力气了。”洛瑞压下自己内心汹涌的怒气，装作一副任性的样子，不讲道理地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拖延时间，等待伊瑞。可这样能拖的时间是有限的，如果在极限的时间内，伊瑞还没有出现的话.....洛瑞神色一黯。和自己这样只会拖后腿的人历练，对伊瑞来说是一种负担吧.....伊瑞一个人.....会更轻松的吧.....也许，我还是一个人最好.....一个人......
　　“原来是这样啊......那就没有办法了啊.....”
　　洛瑞听到这句话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那就只能委屈您与我共骑一匹马了，希望您能原谅我的小小冒犯。虽然我只有与女性共骑的经验，但请您务必放心。”文森特对洛瑞歉意地一笑，接着说。他的眼睛是那么地真诚，就好像在为没想到更好的办法而感到惭愧不已一样。
　　洛瑞缓和下的神色僵在了脸上。
　　第一次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侮辱自己，而且还是在公爵城内。洛瑞是不善交际，接触的人少，但这也不代表他听不出来别人话里的恶意，毕竟看了那么书，也不只是给卡尔嘲笑的。虽然卡尔也没少说洛瑞是“书呆子”，但两人身份相当，相识多年，开这样的玩笑无可厚非。可这个小小的骑士团团长，不过是个仆人而已，竟然含沙射影地侮辱自己像个女人？！洛瑞脸色彻底地阴沉了下来，虽然他愤怒极了，但是他需要的，不只是一时情绪的宣泄。他知道骑士敢这么挑衅自己一定有父亲的授意，这只不过是小小的磨练——他必须展现出能让骑士臣服效忠的能力与魅力。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必须树立在这些会一直陪伴自己五年的骑士间的威信。如果自己就这么勃然大怒，又或者是装作没听懂，都会让这些骑士们在一定程度上地轻视自己。虽然....他并不喜欢他们，也不在乎这些仆人对自己有什么想法，更不想浪费时间在他们身上。
　　“我希望你能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团长先生！”洛瑞直视着团长的眼睛，大声地说。空甩了一下马鞭，发出“啪”的一声。
　　“冒犯了您，万分抱歉，洛瑞大人。请您宽宏大量地原谅愚笨的我无意间犯下的过错。”文森特立刻下马，摘下头盔，弯腰行礼，无比诚恳地道歉。
　　“我相信你并不是有意犯下过错的，团长先生。但记住，我的容忍只有这一次。”洛瑞并不想原谅这个假惺惺的骑士，但也该到此为止，再说些什么反而会显得斤斤计较、小肚鸡肠，于是只好不情不愿故作大度地口头原谅了他。
　　“感谢您的大度与仁慈。”文森特带上头盔，动作矫健地上了马。
　　“您还需要接着休息吗？”
　　洛瑞看了看身后的路上，空荡荡的，只有偶尔微风拂过，树叶发出的沙沙的声音。他掩下眼里的失望与落寞，轻声说，
　　“不用了......走吧。”
　　伊瑞.....再见了.....
　　“等等！等一下！等——一——下——！”刚才还静悄悄空荡荡的路上突然传出一阵呼喊声，紧接着是越来越近马蹄声。
　　虽然很清楚伊瑞并不会做出这种“轻浮”的行为，但洛瑞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地把头转了回去。不过.....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卡尔？！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洛瑞看清楚了骑在马背上的身影——竟然是卡尔。洛瑞的心里一下就变得复杂了起来，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呼——你们走的好快啊，洛瑞。”卡尔终于赶上了洛瑞一行人，一边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看着洛瑞埋怨着。一旁的骑士显然是知道卡尔身份的，纷纷行礼。卡尔不在意地摆摆手。
　　“你.....你怎么来了？”洛瑞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问道。心里总有种不太踏实的感觉。
　　“当然是为了送你一份大礼啊！怎么，你难道忘记了？！”卡尔暧昧地笑着说。
　　“.....没有忘。”卡尔一说，洛瑞一下子就想起了这么一回事。虽然之前因为事情很多一直没想起，但他是知道卡尔的脾气的，所以只好违心地撒了个谎。
　　“你们，去去去，到那边去。这是我给洛瑞的礼物，你们离远点！谁敢偷看就挖掉他的眼睛！”卡尔像赶苍蝇一样赶着骑士，骑士们一开始并没有动静，直到洛瑞点了点头后才有序地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然后在不远处停下，目不斜视地直视着前方。不过由于骑士们的头盔十分笨重，并且只有前面有缝隙能看到东西；所以即使是想偷看，也只能全身都转过去才行，不过那样动作就太大了，很容易会被发现。
　　不得不承认，洛瑞对卡尔所说的“大礼”还是有几分好奇的，现在已经按照卡尔的要求把人赶走了，就等卡尔献礼了。
　　卡尔神神秘秘地一笑，洛瑞心里的不安不知道为什么又加深了。不是一贯的假笑或是冷笑，而是真心实意，像是真的在为某件事情而感到喜悦的笑容。
　　“这份大礼啊......就在这里！”
　　说完，卡尔就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地用自己的马鞭用力地抽打了一下洛瑞马的臀部，枣红色的小母马从来没有被这么粗暴地对待过，吃痛地狂奔起来。卡尔随后也紧跟了上去。
　　几乎是在一瞬间，骑士团内的一位骑士瞬间反应了过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