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送别与不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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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送别与不安
终于到了外出历练的这天。洛瑞骑在自己漂亮的枣红色小母马上，最后一遍地理了理自己已经整整齐齐的服饰。他穿着精致繁琐的深红色及膝外套，胸口处绣着兰开斯特家族的纹章，腰际系着由各色珠宝贵金属装饰而成的华美剑带，一把寒光闪烁的宝剑静静地被躺在同样装饰精美的剑鞘中；外套里面是浅灰色的背心，比外套短一些，镶着金边的纽扣排列整齐，被紧紧地扣着；最里面穿着轻薄的丝质白色衬衫，衣服领口处的脖子上系着平平整整、一丝不苟的同色领巾，领巾的中间是一颗极大的红色宝石，宝石外围被一些纯金的漂亮花纹环绕着；下身穿着一条与背心同色及膝裤，白色的丝质袜子以及深棕色的皮鞋。这华贵而正式的服装，让本就清俊精致的洛瑞显得更加光彩夺目，坐在身姿矫健的马上让洛瑞多了一丝英姿飒爽，少了一分文弱秀气。
检查完所有服饰，确保没有任何纰漏之后，洛瑞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实在是不喜欢穿的这么正式。而且骑马穿成这样感觉太过束手束脚。幸好只用走个仪式，洛瑞心想。每一位兰开斯特家族子弟外出历练时，都会举行一个告别仪式。一开始这个仪式只是为了亲朋好友，父母兄弟来送行。但后来逐渐演变得越来越盛大奢华，直到现在，似乎变成了一个彰显财力、带有很强攀比兴致的宫廷宴会。所以洛瑞才会被要求穿着正装，以免丢了兰开斯特家族的面子。虽然整个王国内，没有哪个贵族敢与兰开斯特家族叫板的，毕竟世袭第一公爵的特殊荣誉，斯瑞梅德王国自建立以来也仅此一例。
父亲....也一定会来的啊.....洛瑞看着前面涌动的人群，垂下头心想。
不管愿不愿意，埃森斯作为洛瑞的父亲，是必须到场的。兰开斯特家族繁盛了三百多年，从来没出现过送别仪式上主角的父亲缺席的情况，哪怕这位父亲是日理万机的公爵大人。所以这个仪式就间接成为了各贵族搭上公爵这无人能撼动的参天大树的绝佳机会。陌生的面孔一次比一次更多，祝贺献上的礼物也一次比一次更贵重。
洛瑞现在的心里很矛盾。一方面，他作为父亲唯一的孩子，自然比谁都更渴望见到父亲，得到父亲更多的爱；另一方面，父亲对于他的冷淡与不喜，洛瑞一直能感受得到，这是他心中一根，始终都没办法去除的刺。他有些不太想见到父亲，让自己再受到伤害；可又无法抑制自己对父亲爱的渴望，懦弱又卑贱地由衷希望这天的到来，再见到父亲，哪怕没有任何交谈的一面，一面就够了。
在奏响的欢快乐器声与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仪式开始了。洛瑞抬起头，掩盖住自己眼中复杂的情绪，在众人热切的鼓掌声中，目不斜视直视前方地骑着马。人群中有英俊的贵族青年，优雅的贵妇人，言笑晏晏的老者以及.....花枝招展美丽动人的年轻名媛。他们自觉地在长长的红色地毯两边站开，眼睛里或是妒忌或是欣赏或是算计或是爱慕地热切看着洛瑞。在红毯与人群的尽头，是与洛瑞随行的一队骑士，以及与他关系亲密的家人友人——其实只有父亲埃森斯以及发小卡尔。母亲因为身体的原因在穿上养病，并不能参加仪式。而作为姑妈以及姑父的王后和国王，则是因为公务繁忙，难以抽身来参加，于是就让卡尔来代劳——反正两人是关系亲密的发小，卡尔一人两职、物尽其用。顺便再向公爵大人表达一下不能来访的歉意以及遗憾。但其实一直被禁足的卡尔也是在强烈要求以及声情并茂的苦情戏下才能被允许参加的——也许这就是他一直追问自己历练时间的原因，洛瑞心想，眼神柔和，勒住马在父亲面前停下。
埃森斯今天的打扮和上次一样，正式而又华美，一如既往地英俊迷人。那父亲上次穿的那么正式，是要去做什么？洛瑞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疑问，但又很快地压下。
埃森斯象征性地说了几句话，这是他跟洛瑞说过话最多一次。但是洛瑞知道，那些都是说给来客的，没有一句.....是说给自己的。洛瑞苦涩地低下头，握紧了手中的勒马的绳索。低着头的洛瑞没有看到，一旁卡尔的脸上一闪而过的恶作剧得逞般的奇怪微笑。
洛瑞骑着马渐渐走远，一旁的骑士团一位骑士一位骑士地跟上洛瑞，马蹄声、盔甲的摩擦声都是那么地一致，像乐团的击鼓声。经过埃森斯公爵以及卡尔殿下时，微微点头行礼。外出历练的贵族总是会带上一队信任的骑士作为随身保护的。毕竟不管怎么说，安全总是要放在第一位优先考虑的。洛瑞并没有自己的骑士，所以这些骑士实际上真正效忠的是公爵大人。
11、12、13、14、15.......16？！卡尔为了掩饰内心的激动，无聊地数着在自己面前经过的骑士团人数，却在原本应该是最后一个的第十五位骑士的身后，紧接着又跟上一位。卡尔一惊，这是不可能的的啊？！他刚准备再数一遍，骑士团却走远了。也许是自己看错了吧。还有更重要事情要做的卡尔只是疑惑了一瞬间又不在意地想别的事情了。
埃森斯注视着渐渐远去的骑士团背影，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洛瑞终于离开了。他觉得自己身上像是终于卸下了那个大包袱。只是挺喜欢洛瑞的先生，也许会更寂寞了.....想到这里，埃森斯有些不解。明明少年时的自己要比洛瑞更加优秀，性格也更加开朗，两人能聊的话题也更多，可是为什么先生却更喜欢沉默呆板的洛瑞呢？埃森斯的心里不是滋味，因为就算和先生相识这么多年，他也从来没有把藏书室里的书借给自己过。而刚认识不久的洛瑞却......结束了就去看望先生，埃森斯心想。然后再问问先生到底是为什么。想到先生，埃森斯的神情柔和了许多，他盯着最后那个骑士的背影，越看越觉得....透露着一丝熟悉。一个骑士怎么可能那么瘦弱？他甚至可以通过他的背影看到前面一位骑士的身体轮廓。细看下，那坐在马背上的背影和一个坐在长椅上看书的背影，渐渐重合了......
埃森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可是，一向深居简出的先生，现在怎么可能会在骑士团里呢？！可心底深处的不安又是那么地强烈，他恨不得现在立刻抛下这一切冲到那个熟悉的温室，看看先生是不是一如既往地坐在那个白色长椅上看书，又或者是在藏书室查找着什么。可蜂拥而至围绕在他四周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嘴张张合合地说着什么，却因为说的人太多而听不清楚，嗡嗡嗡嗡地吵得埃森斯心烦意乱。埃森斯深吸口气，露出一副虚伪而又完美的笑脸，压下内心的不安与暴躁，耐心地一一回答宾客的问题。作为公爵，兰开斯特家族的家主，在这样的社交场合，是不允许他出现任何有失家族形象的事情的，于是他只能被困在这奢华而又愚蠢的仪式宴会上。任由心里的不安蔓延。
而一旁的卡尔，早就在自己被名媛贵妇团团困住之前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只留下四处张望、却又不敢太过火怕有失形象的她们暗自神伤。
看来太有魅力也是一种罪过。卡尔在远处骑在马背上看着被团团围住却又不得不露出笑脸的埃森斯舅舅感慨道。
接下来，准备好接受我送的这份大礼了吗？！洛瑞？
卡尔的马鞭一甩，马儿吃痛地向前狂奔，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送别与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