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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吃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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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知,秦国小殿下旁的不爱,最爱吃食和漂亮玩意儿。
秦锦君在燕国那段时间,皇宫里的花花草草皆惨遭毒手。而沈棠便每每在她将被发现时带她爬高窜低,上树逃跑。
偶有一两次被花匠捉住了,花匠奈秦锦君不得,便找她父亲告状。最后的结果不外乎被父亲教训一顿,又或者两个人躲在御花园里拔了能吃的花草一同嚼食。
沈棠停下动作,静静坐在竹筏上看她。
秦锦君披散了头发正在花丛里扫荡着,不时还剥了莲子塞进她嘴里,全然不似白日里看见的那个君王。也许,眼前这个小姑娘,不是秦王,只是秦锦君。
秦锦君又换了莲子砸她,玩闹了好一阵子才采够荷瓣送去小厨房。
一桌荷花宴很快摆在池边小桌上。
“在桌子上吃有什么意思?快拿我的荷叶毯子来”秦锦君歪头瞅了会,吩咐子秋给她拿东西,“带壶酒来——要国师酿的。”
那唤子秋的侍女大概是从小跟着她的,得了吩咐却没有立即去办,反倒驳她道:“陛下,求您别糟蹋东西了。上回您说只是喝两口,结果把酒窖弄得天翻地覆,国师府管家到现在还念叨我呢!”
“别瞎嚷嚷,让你去你就去。柳容那厮要是不给酒,绑你也让人绑他来。”秦锦君酒兴正浓,哪还在乎区区一个管家,只管倚在栏杆旁说风凉话。
子秋无法,只好去了。
天色慢慢黑下来,便有三两点光亮从草丛里飞起。正是浅夏。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秦锦君咬一口荷花酥,随口道。
“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沈棠静静看她,接了下一句。
秦锦君似乎有些诧异,转过头瞥了她,喃喃自语:“从前在宫里,母后喜欢看萤火。腐草为萤,父皇不喜,就让人除尽了宫中腐草。但野草如何能除尽?没到夜里,总是有星星点点的萤火飞舞。后来母后偷偷在这里除了杂草养萤火。想看了,就到这儿来。”
秦锦君的声音很平静,但沈棠总觉得能从里面读到些许落寞。沈棠轻轻靠过去,吹落了她肩上的碎发。
“阿棠,你说母后在吴国,可有萤火能看?”
沈棠一时语塞。她盯着秦锦君望了好一会儿,这才隐约想起来某日偶然在野史上翻到的一句话——秦国皇后被吴国国君所获。
秦锦君张了张口,终于将声音发出来,却像是艰难地拼凑着:“父王对外宣称母后暴病身亡,其实不是。母后当年是倾国倾城的美人,有一年吴王来访,见了母后非要娶她。父王不肯,但当时的秦国远没有如今的强大。如果谈不成,吴王就会带兵攻打秦国,秦国将不保……母后跟着吴王走了。”
沈棠把她圈在怀里,低声允她:“秦国有我在,必定没有第二个前皇后。”
“看来臣来得不是时候。”
沈棠警觉地把秦锦君护在身后,望向来人——天色渐渐黑了,任凭她视力如何出众,也只能看见一个略为瘦削的身影。
秦锦君拍拍沈棠的手,懒懒回他:“是不是时候国师不是都来了吗?还能走不成?”
那身影慢慢走近,渐渐在烛光下显现出清晰的样子来——齿如含贝,肤如凝脂。若不是通身不羁的气度,倒真会让人误以为是个美人。
这个人,不一般。沈棠眯了眯眼,心底警铃大作。
“陛下要臣的酒,臣怎么能不亲自来送呢?”奚元白朝她晃了晃手里的酒,兀自在她对面坐下。
秦锦君哼了声,也不和他计较。
奚元白认命地给她倒酒:“上好的荷露秋池,一杯醉。”
“这世上哪来的一杯醉,怕是国师不胜酒力又不敢说出来吧”秦锦君出声呛他,手上拿酒的动作倒是不慢。
眼下的天气本应有些炎热了。但此处被环在莲池中央,不仅不热,还不时有风吹过。四处的荷叶晃了晃,滴落了一二水滴。
而酒香,也随之漫开。
秦锦君闭眼深深嗅了口,只觉醉人。
此时奚元白正给一脸警惕的沈棠倒酒:“不知这位是?”
“侍卫。”沈棠言简意赅。
奚元白意味深长地看她,显然是不信。
秦锦君把杯掩在袖里浅酌一口,已觉有些微醺。见奚元白问沈棠,她放下杯子给沈棠解围:“怎么,国师有了好酒不够,还对朕的侍卫感兴趣?”
奚元白朝她笑笑,转着酒杯:“只是好奇罢了。”
秦锦君不理他,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就要伸手去倒:“这酒倒是好酒~”
却不曾想一个身影闪电般从她面前划过,就要拿走这酒。但这道闪电没有得逞,被沈棠捉住了手。
“陛下,这酒一杯倒,您喝一杯就够了。”那闪电竟是跟在奚元白身后的管家柳容。
秦锦君瞪他:“朕还没倒呢,拿来。朕再喝一口。”
“可是,您这一口下去,一瓶就没了啊!”柳容痛心疾首。
还不待柳容继续难过,沈棠捉住他的手微微用力,却是抢过了那瓶子酒。沈棠把酒放到秦锦君手里:“给。”
柳容呆呆望着秦锦君把剩下的酒倒进自己杯里,一滴不剩。
“咳咳。”奚元白勉强掩下笑意,挥退了柳容,“陛下面上贴了万吨金光,非我等能企及,柳容你且莫羡慕。”
秦锦君白他,泄愤似得喝完了酒。
“时间不早了,国师若无要事,还是早些去吧。万一在路上碰见了什么登徒子可就不好了。”秦锦君上下打量着他,装出一副登徒子色眯眯的样子来。
奚元白倒是大方,由着她打量完,又道:“若是登徒子都像陛下这番美貌,臣求之不得。”
沈棠脸色微微一变,还不待秦锦君出言便往前一步:“还请国师自重!”
“本国师会多多用膳,争取越来越重的。”奚元白咪一口酒,朝她笑得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