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的歌》冬日解剖

23、chapter 22

　　这一晚，颜笑笑睡得很踏实。
　　江沉就枕在她伸手能触碰到的地方，安静地睡着。于是她闻着对方身上久违的熟悉气味，沉沉地入睡。
　　一夜无梦。

　　很多事情，你其实心知肚明。
　　但你庸人自扰，为的只是在另一个人的话语里，确认自己存在的价值与意义。
　　因为太过珍爱，所以无法接受失去。
　　在那个遥远的心爱之人面前，你找不到丝毫自信。
　　于是你伪装自己，走到一无所知的爱人面前，唱出了用谎言包裹的爱之诗。
　　可谎言是利刃，它割破了你的手，也刺穿了对方的心脏。
　　你丢盔弃甲，落下悔恨的泪水。
　　你伸出布满鲜血的手，去拥抱受伤的爱人。你们在遍体鳞伤之中看清了彼此的模样。
　　你不知道，卸下伪装的你，远比你想象中要更加美丽。
　　你是人，谎言是你与生俱来的能力。
　　但请永远不要忘记，坦诚与信任才是你与世界相拥的双臂。
　　我愿你，永远真诚，美丽。

　　颜士连是在早上才发现颜笑笑彻夜未归这件事的。
　　他一口喝完了杯子里的咖啡，然后掏出手机拨出了电话。
　　出乎意料的是，电话很快便接通了。
　　颜士连丝毫不打算留情，早已在心底给颜笑笑判了刑，他面无表情，张开嘴就要宣读判决书。但在字音还没吐出来时，他先一步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十分陌生的声音。
　　“喂？”
　　略带沙哑，睡意朦胧，显然是刚被吵醒。
　　颜士连：“......”
　　他拿开手机仔细看了眼上面的电话号码，然后又放回耳边。
　　“你好，请把手机给颜笑笑。”颜士连的语气十分平静。
　　“啊，请稍等。”
　　对方也很是平静，仿佛此情此景这场谈话只有颜士连一个人觉得诡异。
　　电话那头传来了模糊的声音，拿着手机的人声音很是轻柔，她道：“笑笑，醒醒，你的电话。”
　　然后颜士连非常清楚地听到了自己那个母胎单身的妹妹，以一种让他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娇憨声喃喃道：“你让我再睡会儿，我好困。”
　　颜士连：“......”
　　他单手握拳，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觉得没睡醒的人说不定是自己才对。
　　于是颜士连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干净利落地走出家门，企图用清晨的风醒一醒大脑。
　　江沉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声，有些无奈地戳了戳颜笑笑的脸。
　　“看来电显示是你哥，但他已经挂断了。”
　　此时的颜笑笑还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她一个翻身将腿搁在江沉身上，抱着她的胳膊蹭了蹭。
　　“你说什么呢，我哥怎么可能会......”
　　颜笑笑说着说着，把自己给说清醒了。
　　她的神智渐渐复苏，然后她慢慢抬起头，对上江沉强忍着笑的脸。
　　突然希望自己的人生能再重来一次。
　　时间点从五分钟前开始就好。
　　“你刚在做什么梦呢？”江沉打了个哈欠，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颜笑笑瞥了眼她的表情，发现她没有多想，一颗提起来的心又落回了原地。
　　江沉向来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她也不想再撒谎。于是干脆又躺了回去，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习惯真的是一个可怕的东西，整整二十年的同床共枕，某些骨子里自然而然的行为颜笑笑一时半会儿真的无法改掉。
　　“不回答？那看来是见不得人的梦啊。”
　　颜笑笑翻过身，背对着她，无视了这个拙劣的激将法。
　　所幸江沉也放过了她，跟着躺了回去。
　　“还有两个小时才到集合时间，再眯会儿吧。”
　　颜笑笑止不住地打哈欠，但她这会儿已经睡不着了。
　　“你不早点回去吗，耽误了一天，又多了成倍的事情要处理。”
　　江沉枕着手臂，看着天花板，很是随意：“工作是做不完的，要劳逸结合。”
　　“说得好听。”颜笑笑嘟囔着，很是不屑。
　　“怎么了，我这句话不是真理吗？”江沉转过头来看她。
　　颜笑笑翻回身来，盯着她的眼睛，问：“承认你想跟我多待一会儿很难吗？”
　　“......”
　　江沉翻过身去，背对着她。
　　“我睡了，两小时后再叫我。”
　　颜笑笑翻了个白眼。
　　然后偷偷地，勾起了嘴角。

　　日子像是一场剧情跌宕起伏的电影，暂且落下了帷幕。
　　颜笑笑与江沉一起回到了日常的琐碎里，在公司里，她们是总经理与秘书，除了公事以外不再有见面的机会。
　　晚上回到家，她们是辰小小与江丞相，聊着想录的歌，谈论着圈内人的八卦，分享着手里收到的作曲人邀约。
　　日子就这样平淡地往前一步一步走下去了。
　　谁也没有唐突着往前跨过，两人默契地停在原地，小心而温柔地舔舐着彼此间留下的那道伤口，用时间令它结痂。
　　但这并不是一段需要急躁的旅程，不如说，这个缓慢前行的速度太过刚好了，这让她们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填补彼此在对方生命里的空白。
　　颜笑笑再一次感受到了来自生活的安定感。
　　江沉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她们依旧畅所欲言，天南地北。更重要的是，那份悸动并不暧昧，它清晰可见，它跳动在两个人的每一个相视而笑里。
　　如果这是一部电影，在这里打上“END”是最好不过了。
　　但它是人生。

　　宁耀国的工作室终于落定了。
　　颜笑笑火速发去贺电，并强烈表示他该请客吃饭了。
　　宁耀国：“.......乌鸡鲅鱼。”
　　“你不请可以，但没必要说脏话。”
　　“不过我愿意接受你的道歉，不用太多，一顿饭就行。”颜笑笑同志得理不饶人，誓要从铁公鸡身上扒下一层皮。
　　宁耀国迫于淫威，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请了她一顿M记。
　　还是特惠套餐。
　　“我爱的是肯德基老爷爷！”颜笑笑非常没礼貌地大吼大叫，很是不满地吃下了铁公鸡拔下的这根毛。
　　工作室的前期准备工作一切顺利，宁耀国最终采取了颜笑笑的意见，跟同行合租了地方，省下了一笔钱，用作优化设备。
　　这时候录音棚还不算热门行业，宁耀国却有先见之明，花了大价钱置办了两间，不知道写多少歌做多少后期才能赚得回来。
　　但颜笑笑知道，这是值得的。
　　今年之后，独立音乐人和独立歌手将会是雨后春笋，然后发展成遍地都是。录音棚完全不愁没有客流量。
　　紧接着，颜笑笑就开始了厚颜无耻的蹭录音棚行径。偏偏她总是能挑到录音棚空闲的时间，宁耀国对她的厚脸皮无可奈何，干脆睁只眼闭只眼。
　　直到颜笑笑在宁耀国工作室的大楼里，与一个短发少女擦肩而过时，她才后知后觉，原来时间已经到了这个时候。
　　“萌芽赛？”江沉拿着酸奶放在收银台上。
　　颜笑笑点点头，从货架上抽了一袋全麦吐司。
　　“日本那边发起的，邀请了韩国和国内的圈内人参与，算是国际性比赛吧。”
　　“你想参加？”江沉接过收银员递来的小票，小声道谢之后，走到一旁等着颜笑笑结账。
　　“观望一下吧，官宣都还没发呢。”
　　颜笑笑掏出纸币递给收银员。
　　“啊，等一下，你先别动。”江沉喝着酸奶，这句话说得有些模糊不清。
　　颜笑笑茫然地转过头，就见江沉凑过来，伸出手拂过她的耳下，从脖子边上捏起了什么。
　　这个距离，她甚至能听见江沉的呼吸声。
　　“你去酒会场地了吗，头发上粘到彩带纸屑了。”
　　江沉收回手，退了回去。
　　颜笑笑看着她一副坦然的样子，气得想踹她一脚。
　　不要再散发魅力了！你这个浑身充满魅力的女人！
　　“您的找零，请收好。”
　　颜笑笑回过神来，连忙道谢接过。
　　等走出面包店之后，江沉再也忍不住，笑弯了腰。
　　“你真该看看那个店员小姑娘的表情，可太逗了。”
　　“罪魁祸首能不能有一点自知之明，你考虑下影响好不好？这大庭广众的。”
　　颜笑笑忍无可忍，拿起手里的吐司锤了她一下。
　　“我也没做什么呀，帮你拿掉脏东西而已。”江沉笑得无辜，她的眉眼被笑意晕染，在薄暮下很是
　　好看。
　　“放屁！”颜笑笑怒而爆粗。
　　江沉故作严肃：“这位同志，请文明用语。”
　　颜笑笑对她翻了一个极其夸张的白眼。
　　夕阳下，两个人并肩行走的身影渐渐远去，面包店里的女孩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趁着店里暂时没了客人，偷偷摸出手机。

　　鲤鱼的驴：“夭寿了！我又相信爱情了！”
　　大花：“什么什么！发糖了？！！（垂死病中惊坐起.jpg）”
　　晓迪迪：“不可能，我十秒钟前才刷新了一遍。”
　　鲤鱼的驴：“不不不，你们听我说！我刚刚在打工的地方遇到了一对小姐姐！”
　　大花：“哦。”
　　晓迪迪：“哦。”
　　风阿车考研中：“哦。”
　　甜甜的咖啡：“哦。”
　　鲤鱼的驴：“.......”
　　鲤鱼的驴：“你们听我说啊！”
　　大花：“我回棺材里了，发糖了记得给我烧纸带话。”
　　风阿车考研中：“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鲤鱼的驴：“......你们会后悔的嘤嘤嘤。”
　　看到这句话的李晓花内心毫无波动，她像条死鱼一样挤在下班的地铁上，将手机锁上了屏，开始了大脑放空。
　　下一秒，手机又开始了震动，连着两下。李晓花不以为然，她真的对别人的爱情故事不感兴趣，她只想搞cp，哪怕她的cp有着铁石心肠，到了今天也依然没有发糖。
　　于是她瞥了一眼就又锁上了屏幕，坚定地保存着电量。
　　三秒后，李晓花呆滞的双眼突然睁大，她猛地打开手机，又看了一眼。
　　屏幕上是两条微博的特别关心推送。
　　一前一后，发送时间几乎一致。

　　辰小小v：下班啦，今天的夕阳真好看。［图片］
　　江丞相：你们喝过这个酸奶吗，我没收广告费，但我必须说一句，好喝！［图片］

　　李晓花看着这相差无几的发博时间，颤抖着点开了图片。
　　不一样的两张照片，却有着同一片瑰丽绚烂的天空。
　　李晓花在地铁上发出一声惨叫。
　　“妈！我好像！搞到真的了！”

　　我快冻死了，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地敲着手机码字【然鹅效率极其低
羡慕李晓花同志，因为她的cp注定会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