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dlessrain》宛如轮回

7、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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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汗水凝固在皮肤上，粘乎乎的。
　　扣着扳机的手指热的让人烦躁。
　　海岛的风仿佛带着咸湿的气味，树叶沙沙的响，有点催眠。
　　吴哲十指翻飞的摆弄着仪器，袁朗懒洋洋的往脸上抹油彩。
　　一只手伸过来，从下巴划到眼角，经过鼻翼，蹭过嘴唇。
　　吴哲呸了两声：“都弄到嘴里了。”眼睛一眨不眨。
　　“放心，无毒的。”袁朗轻笑，“老盯着看也不嫌累得慌。”
　　“是你说的，这次都要靠它了。”
　　“说着玩的，其实还是要靠你，你比机器可靠多了。”
　　“承蒙夸奖，不胜荣——呸，又到嘴里了！”
　　“谁让你嘴老动个不停。”
　　“队长，插一句嘴，以后打情骂俏的时候请关闭公用频道。”
　　“哟，什么时候打开了。瞧我这记性，谢谢你啊，齐桓。”
　　吴哲无奈的翻翻白眼，抬起手揉揉太阳穴。
　　等了太久，神经紧绷到疲惫，这番说说笑笑，好歹轻松了一点。
　　不会有枪林弹雨，不会硝烟战火纷飞，但对于每个人，就是残酷的战争。
　　高倍率的红外成像中开始出现身影。
　　静默，静默到呼吸都要和空气融为一体。
　　吴哲下意识的舔嘴唇，舌尖是苦涩的油彩的味道。
　　也许，还有他手指上粗糙的感觉。
　　瞄准，却不射击。
　　目的不是全歼，不是击毙，不是俘虏，而是知道他们转移的下一个地点。
　　如果这里不是最终站，打草惊蛇就没有意义。
　　“各小组注意，接头人已经出现。”袁朗压低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吴哲打开仪器，屏息听着。
　　眉头越扭越紧。他飞快的瞟了袁朗一眼，袁朗正微侧着头看他。
　　吴哲简短的说了几个字：“得再近点。”
　　没时间解释实际情况与测试情况有出入，也许是因为干扰也许是因为环境，电子仪器太精密，这些分析和结论都得等到日后。
　　要快，越快越好。
　　袁朗沉默了几秒钟，在红外成像中仔细的看。
　　“C点。”他冷静的开口。
　　“我去。”吴哲注视着袁朗，他看见袁朗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好像烧得噼啪作响的木柴上崩出的火星。
　　袁朗也注视着他，一言未发，那一秒钟，长的像时空被拖延了。
　　“我对这仪器最了解。”吴哲短促的说，袁朗只是看着他，那眼神让他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去吧，小心。”袁朗收回目光，“小心，吴哲。”
　　吴哲抱着仪器，尽量快的移动，脚步轻的像潜伏着追踪猎物的豹，他觉得后背要给袁朗灼灼的目光烤热了，又或许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跨过会作响的树叶和枝条，放低重心，收起呼吸，脚步有条不紊，轻盈而又敏捷。
　　袁朗，我终于也有一次，可以挡在你的前面了。

　　真近，近的都快能听见交谈。
　　这次是走私武器，罪犯狡猾而又老道，一定要斩草除根，一网打尽。
　　吴哲有时候会想，我已经救了多少人了呢，也许几千，也许几万几十万。
　　计算数目是没有意义的，我只要袁朗你一个人的嘉奖就足够了。
　　吴哲小心翼翼的设置好仪器，慢慢的卧在灌木丛中，风拂着短短的草，搔的脸颊上痒痒的。
　　他听见袁朗的小小的声音，依旧平静又有点沙哑：“可以了。”
　　他轻轻的笑出来，凝视着瞄准器里窄小的世界。
　　突然间吴哲觉得有什么落在他的手背上，那么细微的有点痒，他从瞄准器上挪开眼睛。
　　蜘蛛，身体黑亮，腹部有红斑。
　　太明显不过的标志了。
　　赫赫有名的黑寡妇。
　　吴哲的心重重的跳了一拍，下意识的想甩开手，但刹那间忍住了。
　　怕惊动伏在皮肤上这小小的昆虫，更怕惊动近在咫尺的罪犯们。
　　人比蜘蛛更加歹毒。
　　他忽然想到袁朗在开着满天星的花坛里捏死的蜘蛛，异常轻松的自嘲了一下，心里对着那蜘蛛嘀咕着：“冤有头，债有主，蜘蛛大仙，你给你家亲戚报仇找错人了吧。”
　　蜘蛛张着脚爬来爬去，吴哲安慰着自己，这种小玩意也只是名气大而已，毒性也不是多惊人，不被惊吓的时候很少攻击人类。
　　吴哲暗暗的想，等你爬过裸露的皮肤的时候，我捏也把你给捏死了。
　　“各方位注意，准备伏击。”耳麦中传来清晰的声音，吴哲条件反射一样盯紧了瞄准器，精神高度紧张。
　　自己离敌人最近，是留在原地，还是撤离？
　　他竖起耳朵，等待着袁朗的指令。
　　蜘蛛瞬间被他完全遗忘了，好像前面几次鼻尖上会爬蚂蚁，小青虫，眼皮上会跳过蚂蚱一样。
　　耳廓上突然一麻，吴哲浑身一激灵，敏感的仿佛神经都集中在那小小的一块皮肤上了。
　　心里暗骂一句该死，怎么一不留神就爬到头上去了。这下更是僵硬着脖子也不敢动。
　　“吴哲！撤回！”袁朗的声音突然传来，急促的震的耳膜嗡嗡的响。
　　伴随着话音还有剧烈的疼痛，突如其来的，尖锐的让人想喊出声来。
　　脑中空白了一刹那，吴哲抱起仪器，一个滚翻闪进背后早就看好的浅坑里，几乎和剧烈的爆炸声同步。
　　哒哒哒，枪声那么近，听在耳里却恍恍惚惚。
　　疼痛勒紧了太阳穴，炸起的黄烟尘土迷住眼睛。
　　吴哲卧倒，一动不动，面部的血管在跳，仿佛要炸开，耳朵上火辣辣的，像给硬撕开。
　　他松开手上的枪，只是抱紧了仪器。
　　袁朗，袁朗，你一定要安全，安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