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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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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硕士,动动,动动。”质地坚硬的大头鞋踢在腰上,是齐桓。
吴哲勉强睁开眼,模模糊糊的看见他的脸在晃,枪懒懒的挂在肩上,头盔歪在一边。
神经像是全部集中在耳廓,让所有的感觉都迟钝了。
喉咙仿佛被掐住,呼吸困难,伴随着一阵一阵难以抑止的恶心。
没法对齐桓做出任何的回应,四肢像是瘫软了,麻痹了。
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叫嚣,在期待,好像撒娇的孩子——袁朗,我想看见的,是袁朗啊。
“吴哲,怎么啦?被炸晕啦?”熟悉的声音忽近忽远,一个身影挡住亮光,一只手伸过来:“别窝坑了,整队离开了,你的假期要开始了,还不快起来。”嗓音中是抹不掉的轻松惬意,“怎么,还要我背你啊?”
C3赞不绝口:“硕士的反应真是没话说,换了我们还不给炸飞了!”
袁朗轻笑:“一起熬夜那么几次,还是有点默契的嘛,我一句‘撤回’他就知道炸弹要来了。”
“队长,瞧你这得意劲,笑的面目狰狞的。”
“要不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啊,因为这次行动顺利,全队放假三天。”
欢呼,口哨,尖叫。
渐行渐远。
只有疼痛萦绕。
袁朗半蹲着扭过头说话,手垂在吴哲脑袋边上,再转过来的时候,语气里半点愉悦也不带,敏捷的跪着扳过吴哲的下巴,脸贴上去。
“吴哲?怎么回事?”他焦急的轻声问,手上不敢使劲,只凑近了细细的看,他转头命令一样短促而又严厉的向旁边喝道,“让开!别围上来!别挡着光!”
不想回答,只想这样从下往上模模糊糊的看他。
面部的皮肤不听使唤的轻轻抽搐,好像在他的手指下颤抖似的。
很想给他一个微笑,尽管实在太勉强。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出斑驳的影,他的手指摩擦在皮肤上,粗糙而有力。
一只手顺着身体有节奏的按下去,从喉咙到颈椎到各个器官,最后伴随着细微的一声叹息,像是小小的松了口气。
至少内脏没有问题。
袁朗几乎不敢摇晃,只是那么谨慎的察看,温热的呼吸喷在吴哲的颈子上。
再也没有什么,比他的体温更加的暖了。
“吴哲,吴哲,吴哲!”
他每喊一声,吴哲都在心里回答。
“袁朗,袁朗,袁朗。”
眼神只是一扫,袁朗就发现了吴哲耳朵上的伤口,定睛看了看,他从裤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刀,同时递给齐桓一个眼神。
齐桓立刻联系指挥部的救护车。
袁朗一言不发的把吴哲扶着靠在膝盖上,脸色阴沉的像要滴出水来。
吴哲看的莫名其妙的紧张,心想,我就是现在还有力气开口也不敢和你说话啊。
全体老A默契的毫无动静,再没人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递上打火机让袁朗把刀尖烤了一下,作为消毒。
扩大伤口,和处理蛇毒的方式一样。
袁朗轻轻扳过吴哲的脑袋,吴哲看不见他的表情,甚至也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时间仿佛静止在着灼热的阳光下,瞬间再也不流淌。
那个刹那痛苦和窒息的感觉都烟消云散,自己可以随意靠在他坚实的臂膀上,脸庞蹭着他的衣服,手指搭着他的膝盖。
胸膛,怀抱,这样暧昧的姿势。
让人想陶陶然的睡去。
切开皮肤没有痛楚,吴哲等待着袁朗挤掉表面的毒液,那可能会有点疼。
忽然有人小小声的轻呼一声:“队长……”又立刻住嘴。
耳朵上一热,还有点潮湿。
细细的疼痛夹杂在一波波的还未停止的剧痛中。
紧接着又是一凉,像是刚洗完澡给风一吹,挺舒服。
吴哲模模糊糊的意识突然清醒了,这个傻瓜,吸吮毒液对中毒者没多大作用,有时候甚至会让自己也中毒,这不是他自己上野外生存课的时候说的么?
不知哪里来的劲,吴哲微微直起身子想要挣扎。
袁朗稍稍使劲圈住他,嘴唇似乎触碰到脸颊,声音贴着太阳穴,却是出乎意料的轻:“吴哲,吴哲,别动,马上就好了。”
温柔的像是浸饱了水,听的让人想叹息着落泪。
吴哲不想扭头看他的表情,他闭上眼睛,放松全身瘫倒在袁朗怀里。
恶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好像很小的时候坐在摇晃了很久的汽车里一样,吐也吐不出来,硬是憋的面如土色。
他深吸几口气,开口:“袁朗,我没事。”
右手指摸索到袁朗的背心拉链,紧紧捏住,冒了一头虚汗。
袁朗握住他的右手,左手更紧的圈住他,声音坚定的不容置疑,却隐藏不了那细微的激动:“我不允许你有事。”
这个自大狂。
吴哲轻轻的笑,有点开心,好像湖面投入了小石子,激起涟漪。
也许,他也是喜欢我的吧。
应该,他也是喜欢我的吧。
至少,在他眼中,我比任何人都更加特别,更令他在意吧。
袁朗,袁朗,你到底怎么想?
为什么给我希望又曾经让我失望?
为什么给我欢喜又会让我忧伤?
袁朗,袁朗,我是中了你的毒了,一辈子也解不了的毒。
没有这黑寡妇蛰的这么鲜明的疼痛,却一点点麻痹到心脏,侵蚀了每一寸皮肤每一块骨骼。
有的时候真的累,疲倦的不敢去清点,不敢去想象;有的时候又快乐的因为那么细小的事都会不由自主的笑出来。
你这个烂人。
再搂我紧一点。
让我被你的气息,包围笼罩。
让我带着这样的甜蜜陷入深重的混沌。
你这个烂人,我这辈子都败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