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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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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一天之后,拓跋鸣儿就没日没夜地泡在温泉里。直到她的内伤和外伤全部都痊愈了,朱雀才让她走出山洞。
可是,她却走不出这座山的结界,每一次想要走下山,便遭受强烈的火焰袭击。
绞尽脑汁也无法走出这一座庞大的牢房!
拓跋鸣儿气得指着朱雀的鼻子大骂:「你这一只死鸟!变态!下流!下贱!」
正在河边钓鱼的朱雀,头也不回,「终于忍不住找我晦气?」
难道他一直等她?
「你是不是有被虐的倾向?难道我好声好气地对你不好,偏偏就要我对你一副恶狠狠的模样?」
朱雀的眼睛还是看着鱼竿,并没有理会她。
等拓跋鸣儿抬脚想要离开的时候,后面却传来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多穿蓝色的衣裙。」
拓跋鸣儿一愣,低头看着自己一身水蓝色的衣裙,裙带飘飘,轻若浮云。
她脸颊微红,咬牙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随后冷哼一声,抬脚就离开。
一直静止不动的鱼竿弹跳了几下,水面上映照出一张嘴角微弯的脸容。
几天后,朱雀带她下山,住进了一家医馆里。
清澈透明的溪水围绕,曲折得宛如一条水龙沉静地卧睡在凡尘之中,四周绿树环绕,鸟语花香,置于水间之中又远离尘嚣的屋子,彷若一个如画如梦的桃花源。
虽然这里人迹罕至,没有其他人家居住,但是每天都门庭若渴,有无数的人来求医。
明明一脸不可一世的模样,可是却肯为人治病,真是奇怪至极的人!
不过,朱雀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诊治,只给付得起医药费的人看病,而且价钱贵得吓人。
「你刚才为什么不给那对母子看病?」
拓跋鸣儿想起那一对衣衫褴褛的母子,心中就有不忍,「你又不缺钱?为什么就这么无情?」
朱雀背对她,卷起衣袖,露出一截精干白皙的手臂,伸手将晒干的药材分类放好不同的柜子之中。
「你干嘛不说话?」
拓跋鸣儿伸手狠狠地一拍,桌上的药材顿时四散于地上。朱雀漫不经心地抬眼,「你又吃错了什么药?」
语毕,拓跋鸣儿哑口无言了。
说起来,她前天去药房找朱雀,人找不到,却找到了一大堆药材,她想用这些药材制造迷药对付对方。怎料,最后糊胡涂涂中招的却是自己。
结果,她出于非自愿地色诱了朱雀那家伙。
不过,却换来了对方一句话,「我还没有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当时心里涌起了一股不甘心,不服输的感觉。
为什么她竟然有点失落?似乎想要得到他的称赞一样?
还有一件事情,住在这间医馆里,只是变相住进了另一个牢房。即使没有再设下结界,她去到哪里,对方也能在最短的时间找到她。
一开始,她还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后来才知道是那条项链的关系。
「老天真没眼啊!喜欢强迫女子在身边的人竟然是悬壶救世的大夫,说出去谁也不会信。」
朱雀眼皮也没抬,悠然闲适地斜靠在椅子上,手里卷着医书,继续专心地细阅。
被对方忽视的拓跋鸣儿毛了,扬起手就打掉他手里的医书。
医书掉下去地下时正好撞翻了桌子上的茶杯,茶水浅出,弄湿了朱雀一身雪白的华衣。
一丝愧疚涌起,拓跋鸣儿正想要道歉。
对方却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你就这么想要我看着你?」
拓跋鸣儿的脸立刻烧成一片,嘴硬地尖叫道:「哎呀!有人恐怕还没有睡醒吧!大白天就在做梦。」
朱雀眼里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离开了房间。
拓跋鸣儿赶紧追上去,「你想逃?」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到底想要去哪里?」
「换衣服。」
前方的身影停下了脚步,狭长的眼睛微微瞇起,「你要跟来?」
拓跋鸣儿感到尴尬,躲开对方的视线。
直到对方的脚步声远离,她才嘀咕道:「前几天还说『我还没有到饥不择食的地步』,可是每一次都调侃我。」
日子很快就过了三个月,拓跋鸣儿还是没有脱身成功。而且,朱雀那家伙不但开医馆,还要她做伙计。
「你是天皇老子吗?凭什么我要听你的!」
「凡间不是有一句话,『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吗?」朱雀挑起她的下巴,指尖划过拓跋鸣儿脖子上细腻的皮肤,「好歹我也救你养你了,不要求点什么回报,不太划算。」
拓跋鸣儿感觉像有一条毒蛇爬上了肌肤,她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直到无路可退,背部碰到墙壁上。
「你……」吞了吞口水,她压抑着想要发抖的声音,「你想要发情就去妓院,别在这里动手动脚。」
「只是想要告诉你,如果不想付出劳力做伙计,我倒可以考虑别的办法。」朱雀逼近,挑起了她一束乌黑的头发,将其缠在手指玩弄。
拓跋鸣儿抢回自己的头发,「做就做!谁怕你!反正,我天生就是贱命,从小到大粗活做的可不少。」
脚步一顿,拓跋鸣儿回头,表情凝重地看着他。
「到底为什么强迫我在你身边?」
两人互相凝视,一方眼神带着探究,另一方却深不可测。
最后拓跋鸣儿还是败阵了下来,脸色有些古怪,说道:「还是算了,当我没有说过。」
直到那道纤细的背影走远了,朱雀才收回视线,轻靠在药柜上。
「既然你还没有恢复记忆,跟你玩一场平凡夫妻的游戏又如何?」
西边的某座高耸深山,杂草丛生,一座座残破坟墓横七八竖,除了野草碎石,连一只动物也没有,悲凉的环境充满了孤寂萧条,没有一点生命的气息。
荒废的坟园中央,设置由石雕建筑而成的精致神坛,像一副巨大的棺材。它的四周缠绕着生锈又沉重粗大的铁链,每一条铁链都染上了鲜血,像有生命似的吸收着从地下收集而来的鲜血。
当鲜血染红了四方八面,血染成河,比夕阳还有艳丽诡异之时,地面开始震动,整座高山开始摇动。巨大的声音犹如一场大自然的灾难,无可抑制地持续着……
当一切平静之后,石棺被一股力量掀开,爆炸声震耳欲聋。
半刻,身穿一袭白衣的男子从石棺中走出,树荫遮挡了其容貌,但是依旧遮挡不住其风流儒雅的气韵。
「你这小子终于苏醒了。」
空中跳出一个穿红色小肚兜,浑身肥呼呼又光着屁股的小孩,他一脸笑瞇瞇地看着白衣男子,「整整让人等了四年,睡得真够久。再让我等下去,我可要变成老爷爷了。」
眉目如画的男子,抬眼,一笑,凭空变成一把折扇,悠闲地摇曳。
「玄武,我们很久不见了。」
四周萧条的景色,因为那一声轻轻的吟笑而染上了光彩,这个男子似乎天生就有一种魅力,一颦一笑能够让世间万物黯淡无光,或者绚丽夺目。
玄武笑嘻嘻地问道:「你的记忆到底如何?全部想起来了?」
「差不多。」男子瞇起迷人的眼睛,举手一挥,四周的铁链飞散而断,他举起自己的右手,仔细地端详,「要不是凡间的□□死亡,而你又将我放回神墓之中,我还恢复不了真身呢。」
「你这小子还有点良心,记得感谢我。」
「说起来,你的身体怎么回事?」白虎盯着空中呈现透明姿态的玄武,「难道你受了重伤?」
想起白毛子那件事,玄武就牙痒痒,「不提还好!我就是被朱雀摆了一道!现在元气大伤,暂时恢复不了实体。」
「不过,你之前的模样也好不到哪里去。就算你投胎成拓跋谦,也不要让他长得像朱雀啊!看久了,我半夜做恶梦。」
被称作白虎的男子温和地笑道:「青龙神女喜欢那张脸。」
玄武翻了白眼,「你真是痴情种!竟然为了心爱的女人做到这种地步。幸好,她不喜欢长得像马的男子,要不我岂不是天天对着一张马脸?」
白虎眼底一片温柔与笑意,从容地举起修长的手,响亮地打了一个响指,其风流倜傥的容貌立刻幻化成清秀冷峻的相貌,连同衣服也变成了黑色。
玄武瞪大眼睛,大叫道:「你干嘛又变回拓跋谦的相貌?」
「别忘记,鸣儿还没有恢复记忆,我忽然用另一张脸出现,会吓坏她的。」
何况,就算她恢复记忆了,他也不想用真面目示人。
白虎心里掠过一丝疼痛,青龙的心里只有朱雀。
「难道你要永远在她面前当别人?」玄武脸色阴沉地说道:「你这小子是不是做凡人太久了,连脑袋也变笨了?」
白虎儒雅一笑,合上折扇,「告诉我,鸣儿去了哪里?」
玄武转身,用光秃秃的屁股对着他,「天大地大,她爱去哪里就去哪里,谁知道。」
「你不告诉我,那么我唯有自己去找了。」
说完,白虎就顺手招来一片彩云,踏云飘升于蓝天之上,在朵朵白云之间飘然飞翔。
看着他越飘越远的背影,玄武使用瞬间转移,凭空出现白虎的旁边,「你找不到她。」
「世间上能与我抗衡的力量根本就不多,我怎么会找不到她?」
玄武忧心忡忡地看着他,「拓跋鸣儿被朱雀带走了。」
白虎驾驭的云彩忽然一停,转头看着玄武,「已经多久了?」
「你沉睡了四年多,我就找了四年多。」玄武有点自责,平时笑瞇瞇的神色全都不见了,脸色异常严肃,「我们四神的力量是互相抗衡的,如果其中一方有意藏起一个人,我们谁也找不到谁。」
白虎沉吟了一下,随后露出一抹与他冷峻脸容很不相称的儒雅微笑。
「今生,我绝对不会再输给他。」
弯弯曲曲的走廊上,拓跋鸣儿摀住胸口,气喘呼呼地喘了好几口的气。
这几年以来她一直都想刺杀朱雀,以求逃出去,可是偏偏每一次都失败。今晚也一样,她又失手了。
树叶被夜风吹动,沙沙作响。
空气中带来冷冽的湿润,还有雨后冲洗的泥土味。
她抬头,惊见一道黑色的影子不知何时已出玉立于眼前。被云层遮挡的柔和月色逐渐露出,月光映照在来者的脸上,照清了他一半的容貌,而另一半从则陷入了厚重的阴霾。
「你怎么——」
一阵快如闪电的亮光掠过耳畔,拓跋鸣儿左边的发丝瞬间被截断了一束,飘散在地上,而背后的木柱则深深插入了一把剑。
拓跋鸣儿瞪大眼睛,眼见对方慢慢地从黑暗中走出,明亮的月色映照之下,终于看清了那张比女子更如诗如画的美丽脸容。
「远世,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想要杀我?」
刚才瞬间感觉到的杀气绝对不是假的!
只不过拓跋鸣儿不明白,为什么远世在最后关头将剑刺歪了!是失手?还是手下留情?
「鸣儿姐姐,我以为你只是换了一张脸,可是你连心也换了。」
远世冷眼射向她,声音透过冷风贯穿过耳,「四年前那个善良可爱的鸣儿姐姐到底去了哪里?你竟然……」咬了咬牙,狠狠地低吼道:「想要杀段许!」
拓跋鸣儿垂下目光,幽声道:「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你不清楚。」
「我是不清楚。」远世严肃地看着她,「可是我清楚,三年前是他救了我,现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