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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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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拓跋谦和拓跋鸣儿在大海上双双失踪,耗尽人力都寻找不了他们。其后,与东风王朝平静半年多的战事,再次掀起。朝廷在三个月之内派兵作战,屡战屡败,军心大乱,人心惶惶。
身为太子的远世,为了稳定民心以及军心,请旨领兵出征,可惜最后都是徒劳无功,他更被俘虏了,成为质子,受尽了一切酷刑折磨。
但是噩梦并没有结束,东风王朝的国君见他容貌清丽,更强逼他成为男宠,将他仅有的尊严彻底粉碎!
其后,他多次在床上忤逆东方王朝的国君,对他失去新鲜感的国君最后终于大发雷霆,一怒之下,判下他凌迟处死。
在前往刑场的囚车上,他双手带着手铐,脖子被困在一个圆形木圈里,在腿也伸不直的囚车里,他依旧维持皇子的骄傲,将背挺得笔直。
围观的百姓人山人海,露出各种各样的表情,拿着不同的东西扔向他,有西红柿、鸡蛋、蔬菜、玉米……
身上各种恶心的臭味,让人难以忍受。
在水泄不通的人群之间,他目光呆滞,不经意瞥见一道带着趣味的目光打量在他身上,没有鄙视,没有厌恶,没有好奇,只是一种欣赏,好像在欣赏他即将面对死刑,却依旧没有一丝一毫恐惧的神色。
那个穿着白衣墨发的男子像被一层薄薄的雾围绕,虚幻而不真实。
可是他偏偏看清对方的相貌,在儒雅如画的面容之下,是另一层冷峻的轮廓,酷似拓跋谦的相貌!
远世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两种相貌同时出现在那男人的脸上?
冷不防,他眼前的景象像被墨水渲染了一般,迅速变成了黑白的场景,所有的景物与人都静止不动,像被定格了。
远世惊慌地左看右看,他发觉连囚车也停止不动!
白衣墨发的男子唇畔含笑,无声地牵动了几下唇角,声音在远世的脑海里回荡起来。
『原来你是神的宠儿。』
远世一惊,这声音到底从哪里来的?
他则脸低头一看,男子依旧含笑看着他,动了动唇角,声音再次在脑海清晰地响起。
『想不到我竟然遇上了被天神眷顾的凡人,难怪你能看清我的真面目。』
远世对着男子大喊:「别再故弄玄虚!本太子什么没见过?就凭你也想吓唬我?」
男子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声音毫无平伏地说道:『每隔一千年,天神就从千千万万的凡人之中挑选一人,称其为宠儿。』
他眼眸锁住远世,再次动了一下唇角,『少年,如果我没有猜错。成为宠儿的你,三岁就能晓诗词歌赋,五岁就能七步成诗,十岁便能掌握武术精要,其天资聪明,无人能及。』
远世心里无比惊讶,对方竟然将他的童年毫无保留地说出来。
的确,长久以来他都被身边的人赋予「神童」的称号。
看到远世诧异的目光,男子好像在欣赏一场好看的戏剧,继续呢喃道:『听闻四神的神力对被天神看上的宠儿是没有效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说完,男子就轻举起手,空中立刻出现了无数大大小小的飞镖,如雨水一般密集,迅速无误地射向远世。
可是,让远世惊叹的是当飞镖快触及身边的时候,则变成了轻飘飘的蒲公英,飘散而落。
远世一头无绪地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景象。
脑海再次听到那道声音响起,『看来传闻不假啊,真有趣。』
远世定定地看着男子,只见一直站在他身边带着浅蓝色面纱的女子忽然拉住他的衣袖,言行举止之间,好像在和他说什么。说到一半,女子就抬眼看向远世。
那一眼,让远世心悸一动,这样的目光神情,像极了鸣儿姐姐!
半刻,一直安静的男子出声道:「她要我救你……也好,本来我也想要一件新的玩具。」
语毕,一阵狂风席卷而起,粉尘迷糊了他的视线。
等清醒过来之后,远世就发现自己身在一所竹屋。其后,酷似纪芙芙的女子跑过来紧紧地拥着他,嘴里说了一大堆不清不楚的话语。
起初他还不明白发现了什么事情,后来在相处之中,女子一点一滴地解释清楚,他才知道眼前的人是拓跋鸣儿。
可是,让他惊讶的不是拓跋鸣儿换了一张脸,而是那个白衣墨发的男人竟然有这样的力量。
远世不知道男子叫什么名字,只见前来看病的人都叫男子段大夫。因此,他也跟着一起叫。
对方莫名地吸引着他,几乎是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后来,那位段大夫终于忍不住对他说道:「像跟屁虫一样跟着人,这可真让人讨厌。」
远世一下子语无伦次,努力了好久,才勉强地出声道:「我、我想做你的徒弟。」
「就凭你这种资质,也想要学习医术?」
远世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在段大夫不耐烦的目光之下,才脱口而出道:「我想要学习的不是救人的医术,而是害人的毒术。」
他什么长处也没有,空有一番才华。
在成为俘虏的那段黑暗日子里,他发现自己什么也办不到,就算拥有高超的剑术,敌国的一杯软骨散,就能让他四肢无力地任人侮辱。
就如同现在他想要回去自己的国家也办不到,更别谈报仇了。
走廊上,有着雀鸟悦耳的的啼叫声。
段大夫用着沉静地目光牢牢地盯着远世,沉吟了一下,「这个不难,我倒可以考虑。」
唇角扬起,举步逼近,远世顿时心慌意乱,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那兼具两张面貌的容颜在眼前放大,对方挑起他光滑细腻的下巴。
「不过,我的学费可是很贵。」
鬼魅的气息在脸上吹拂而过,远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唇边一热,对方的舌尖挑起他的牙齿,长驱直入……
等对方放开的时候,他已经气喘呼呼,脸颊和耳根一片羞红。
调侃的轻笑在耳边响起,远世摀住自己的嘴巴,愣愣地看着已经转身的冷峻背影。
只见前方的脚步忽然一顿。
在明媚的阳光之下,那张脸缓缓地转过,耀眼闪亮的细碎光芒跳跃在他的眉目之间,犹如阳光散落波平如镜的寒冰湖,融化了那冷峻的气息。
「段大夫这种称呼让人听得刺耳,叫我段许吧。」
之后的一年之内,凭着段许严厉的教导,远世的刻苦学习,远世的毒艺突飞猛进。但是由于他亲身试药,成为药人的身躯饱受摧残,他常常要在深夜里承受药物反噬的痛苦煎熬。
在每一次生死关头的时候,段许都会出现在他的身边,默默地看着他。
即使如此,这样无声的鼓励,也让他咬紧牙关,冲破一次又一次的鬼门关。
「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了八百回了,你待我可真好。」
远世等药物的毒性退下后,满头大汗地躺在床上,手不由自主地捉住坐在床前男子的手腕。
「让你承受药物的折磨,就是对你好?」段许挑眉,冷笑道:「我第一次听见这么好笑的笑话。」
他的声音冷冷清清,连河水一样,流过远世的心扉。
「你给了机会。」给了我一个报仇的机会。
远世闭上眼睛,将段许的手放在脸庞上,肌肤相触,神情带有无限的温柔。
段许没有收回手,只是带着厌烦的语气说道:「我对男人没兴趣。」
远世张开眼睛,盯看了他好一阵子,随后才缓缓地放开捉住他的手。可是,刚松开的手,一下子就被段许指骨分明的手指捉住了。
「你就像以前的我,孤独,寂寞,无人了解。」
段许的话语以及眼神都蛊惑着他的心神,手指传来冰冰凉凉的触觉,远世有点意识朦胧,等看清的时候,才发现段许正轻吻着他手指,充沛的力量从而传递而来。
「怎么?你不喜欢?」
看着远世诧异的神情,段许问道:「这难道不是你期待的?」
远世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脸颊嫣红地看着他。
等身体和手指有力气之后,他才缓缓地轻叹了一口,语气带着深深的无奈,感激与忧郁,「谢谢,你刚才又救了我。」
刚才命危一线,退下的毒性又再一次涌起,导致他神智昏迷,但是段许却从手指传来了丝丝的神力,将他的命脉护好。
握住远世的手一顿,就算被看穿了举动的含义,段许还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懒洋洋地放开了他的手。
继而霸道地伏下身,强吻了卧躺的远世,强烈的攻势,侵占着他口腔的每一个角落。那温和的神力却像一条灵活的水流,从嘴里流动到四肢白骇,让远世疼痛的身躯变得轻松起来。
本来远世拼命地想要推开他,可是渐渐地却放开了挣扎。
趁着呼吸的空隙,他听到段许命令道,「嘴巴张大一点。」
随后,又是一阵狂风暴雨的吞噬。
直到远世苍白的脸容转为红润,段许才放开他,「我的神力已经将你受创的脉络全部治好了。」
「你不要再学毒。」
远世刚想出声反驳,段许就朝他诡异一笑,「东风王朝国君的脑袋被我埋在花园里作养料。」
脑袋一瞬间被咔住了,远世有点思考不过来。
「你可以自由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抛下这一句话,段许就打开房门离开,远世愣了好几下,才跌跌碰碰地追上去,可是追到走廊的时候已经空无一人。
他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转头看向夜色中的庭园,那稀稀疏疏的药草之中几根灰白的发丝露出,泥土上面还残留一些暗红色。
清风一吹,传来淡淡的血腥味。
远世一步一步走向拓跋鸣儿,擦肩而过,拨出插入木柱的剑,然后指向拓跋鸣儿的背部,「下一次,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带着凛然的背影,转身离开,远世与拓跋鸣儿之间出现了看不见的裂缝,随着今夜,越扩越大……
不是命运,不是情感,不是恩怨,而是思绪的分歧。
将两人曾经的亲昵硬是冲淡,硬是裂出生疏的空隙,这一种无奈与悲叹混合着夜风灌入拓跋鸣儿的心扉,让她唏嘘悲凉。
关上房门,远世的背脊窜过一股冷意,烛光忽然亮起,照亮了整个黑沉沉的房间。
他转身一看,段许像鬼魂一般,冷着脸悄然无声地站在眼前。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对方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远世就是感觉到对方此时的心情很不好,应该说,对方处于愤怒之中……
应该没有错的,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住段许!
远世握紧手里的剑,硬嘴道:「如果你想要我为了刚才的事情道歉,那是没有可能的,我没有做错。」
段许安静地看着他,赤裸如火的视线,犹如一张巨大的网,将他密密地包围住,让他无处可逃,同时好像什么都看透似的,让他头发发麻。
远世吞了吞口水,有强烈想要后退,逃走的冲动。
他用巨大的意志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直视段许,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汗流浃背,连手心都是汗……
段许却气定神闲,慢悠悠地伸出手指,勾了几下,示意他走向前。
远世走到仅此一步的距离。
彼此的呼气近可相闻,一尘不染的段许有着淡淡的药香,这温和的感觉与他本人十分不协调。
烛泪顺着蜡烛缓慢而落下,烛光忽然一阵摇动,瞬即熄灭。
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手冷不防搂住腰间,将远世拉入怀抱里,然后嘴唇便被对方封住了,连呼吸也困难,耳边只有两人相濡以沫的暧昧声音。
突然的袭击让连反抗也做不到。
段许给予的吻移动至脸颊,接着溜到耳边,他轻吐出声,「这是给你的奖励。」
摸着发红的耳根,远世连看对方一眼也不敢,垂下长长的睫毛盯着地上,任由对方蛊惑着,撩拨着他的心弦。
头发忽然一痛,被人用力地扯动,下巴昂起,远世忍不出闷痛出声。
顷刻,他整个人半挂在空中,双脚离地,被握住的喉咙发不出半点声音,快要将他的脖子扭断,整张精致的脸都涨红了,渐渐地变成紫色……
视线开始模糊,意识也开始散涣,他举起双手想要睁开对方的魔爪,可是只轻轻挣扎了几下,就垂下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死的那一刻,对方却忽然放开了锁住他喉咙的手,让他整个人重重地跌落在地上,艰难地咳嗽不停。
「记住了?我不是好惹的。如果想要引起我的注意力,而犯了我的禁忌,那么我就让你试一试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
远世整张脸都发白了,长长的发丝垂落在地上,耳边的警告像一根根钉,将他钉在地上,一动不动。
黑影掠过他身边,关着的房门忽然被打开,背对着月光的段许在离开之前,冷冷地扔下一句话:「当年我能为了她而救你,现在我也能为了她而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