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门佣兵所》漠北桃花

8、天国的屏障5

　　“很显然你讨厌神圣天国，讨厌圣教徒，对吧？”莱昂不假思索地丢出了第一个问题。“那为什么在得知要走私一个可疑芯片到神圣天国的时候，你没有任何反对的表示？”

　　伊万答复得很快，“联邦一直都在严格把控流向神圣天国的走私物品和机密技术，保证一些关键武器技术的封锁的同时，主动提供一些经过批准的内容，我认为这可能是军队监控下甚至是军队主导的主动走私。”

　　“哦，原来是这样。潘多拉源代码会让联邦特工潜伏人员暴露身份，这种危险品不可能是官方控制筛选下的走私。”

　　“是我判断失误，发现时已经晚了。”

　　“那你打算做什么补救措施吗？”莱昂问。“联邦应该不会毫无察觉，他们行动的可能性有多少。”

　　“源代码一定被复制了很多份，现在没什么能够补救的措施了。至于他们会不会行动——”

　　伊万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潘多拉代码事关潜伏人员的安全，他们不会不管不问的。先休息吧，明天我们回到新麦哲伦号上，如实汇报这里的突发情况，这一切就都跟我们无关了。”

　　伊万把用手指关节敲了敲桌面，头也不回的转身回房间。

　　深夜人静之时，一片漆黑中的伊万突然从床上坐起身。他双眼清醒表情冷峻，从躺下到现在的两个小时，他根本没有入睡。

　　他身上穿着一套偏于行动的便装，又从行李中抽出一条武装带戴在身上，在需要携带多种武器的时候，这条纤维制品的辅助效果是不可缺少的。

　　虽然所有的随身武器都被留在新麦哲伦号上，但伊万并不在意手无寸铁的状况，就地取材和对敌缴械是他早就满分过关的必修课。

　　他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门，进入套房的公共客厅部分。然而在他跨过门槛时，伊万感觉到了套房中的异样。

　　灯骤然亮起，莱昂斜着倚在门口。他套着浴袍，一头散乱的黑发杂乱无章地垂着，他的眼睛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激得有些眯起，即使灯光的开关是他自己按动的。

　　伊万面色如常，他经过改造强化的眼睛不会对突然的光线变化产生过度反应。

　　“Hi~ 亲爱的搭档。”莱昂眯着眼睛，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这么晚，你要出门去哪里？”

　　“这么晚，你又为什么堵在门口？”伊万调整步伐向前迈步。

　　他很确定这不是偶然撞见，莱昂至少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等了一小时。

　　“我有预感，能在这里碰见你，然后一起去愉快地散个步。”莱昂用略有些欠揍的语气回答。

　　“什么时候有的预感？事后才说出来的预感大部分都只是马后炮。”伊万淡漠地回答。

　　虽如此说，但伊万很清楚莱昂的所谓“预感”从来不是凭空瞎猜，那是细致观察、缜密分析再加上一点准确得吓人的直觉。

　　“刚才有的预感。”莱昂笑嘻嘻地承认，然后警告式地竖起手掌，拒绝伊万的靠近。

　　“嘿，最好不要靠近我，如果你在谋划着一个滑步冲过来，再用一个后脑勺上的手刀把我打晕这种事情，我建议你还是先听听我说什么。”

　　“好吧，你说。”伊万在攻击范围的边缘停住脚步，双手摊开，示意自己暂时不打算采取任何武力措施。

　　莱昂很明显地松了口气，然后加快语速，尽量高效地表达起自己的意思，“让我猜一猜，你打算去探查一下天堂山的安保情况，方便你明天挟持一个比较重要的大人物，以他的性命作为威胁，提出要求，将那一千个孩子送到新麦哲伦号上。等飞船带着孩子们进入超光速跳跃后，你就一个人留在赛迪那空港，壮烈地迎接死亡？”

　　伊万表情纹丝不动，但没有否认。

　　“看来我猜对了。可按照联邦规定，12岁第一次测试如果失败，会接受纠正教育到14岁，依旧不通过会予以驱逐。谁也不知道那些小孩被洗脑到什么程度，两年时间能否纠正成功。这个情况你应该考虑过了吧？”

　　对于这个问题，伊万立刻给出了答复。“他们都是用非法手段从神圣天国以外的地区拐卖的，他们的去向安排只能由法庭决定。”

　　莱昂撇了撇嘴，做出了“好吧你说的对”的口型。“那么你知道，你从——不管是司法调查局还是治安管理局还是别的什么——辞职之后，就再也没有义务做这些了吧？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去是以卵击石吧？这里的一切都是被封锁的，所有信息渠道所有电磁发射器都在监视之下，你知道不管做什么都只是白白拖累我一起死吧？”

　　听到拖累两字，伊万的神情一滞，这个细微的变化自然落在莱昂眼里，因此，他停下了长篇排比，等待伊万的回应。

　　“会拖累你？到一起死的程度？”伊万灰色的眸子直直看过来，“真的？”

　　“当然是假的！我还不至于这点小麻烦都摆脱不了。”莱昂一瞬间又从有些忧伤的神情恢复成浮夸的痛心疾首状，“我只是很心痛，我雇佣的员工我信任的搭档，拿着我的工钱心里却想着为政府鞠躬尽瘁……”

　　“首先你没支付过我任何工钱，其次我不是为了政府，而是……”伊万把话说了一半，停住了。

　　“而是什么？”

　　“没什么。”

　　莱昂没有继续追问，此时他的表情真正开始严肃了起来。“我明确地说，靠你一个人想要完成这件事，几乎不可能成功。成功率连3.34%都没有。”

　　“你又不了解我，空口编造出的成功率数字能有多准确？”伊万冷冷地说，“无论是我对赛迪那空港结构的熟悉程度，我曾以赛迪那空港为假想场进行的战术预演次数，你都一无所知。”

　　“好吧3.34并不是计算结果，只是个修辞手法！意思是很低很低！即使你训练有素，也不会让成功率超过二成，说老实话，这么点可怜的成功率，完全不值得搭进去性命。”

　　伊万沉默以对，他的表情表示他不在乎这些概率，他只是要去做。

　　莱昂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在乎。不过呢，如果我们能够把成功率提高到七八成，啊，甚至提高到九成，并且失败了也不会危及生命的话，我是非常愿意加入这个疯狂的行动之中，把我亲爱的搭档从必死的道路上挽救回来的。”

　　伊万微微皱起了眉，沉声反问，“提升到九成？用什么方式？”

　　莱昂弯着眼笑了，谈话的节奏此时已经被他握在掌中。

　　他说道，“我们非常非常走运，因为只要再增加一个人的帮忙，就能把事情变成十拿九稳，而这个人，肯定会愿意主动提供帮助。”

　　“谁？”伊万问。他的语气证明，他心中有一个不太确定的答案。

　　“不要犹豫，不要怀疑自己，就是你想的那个人没错。除了那位美丽的法蒂玛女士还能有谁呢？”

　　“你要……怎么利用她？她只是个神圣天国包装好的政治符号，即使那个哈迪王子一副为了她神魂颠倒的样子，也不见得能够起到作用。”

　　“不不不，‘利用’这种风险很大的操作毫无意义，我只相信立场一致、狼狈为奸基础上的的合作。”

　　“怎么可能立场一致？”伊万直接提出异议，“她刚刚通过了潘多拉测试，她是个圣教教徒。”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她比你还着急地想救那些小屁孩。”

　　“你认真的？”伊万观察着莱昂的眼睛，试图找出一丝他在玩笑的证据。

　　“我能看出来你想，就能看出来她也想。”莱昂有条有理地分析了下去，“无论表象如何，她的内心里有那么一块地方，跟那个满口爱与正义的理想主义记者女士是重合的。”

　　“即使如此，我无法信任她。”伊万干脆地表达了对海蒂的不信任。

　　莱昂明白伊万对海蒂叛国投敌的厌恶之情，略带无奈地摊了摊手，“其实我认为，她今天的测试有猫腻。她要么是有目的有预谋地作弊，要么找了一种方法将严苛的教义和内心的正义统一起来。”

　　“不管她的身份是要回归神国的疯狂教徒，还是一个纯粹的投机主义骗子，只要她对于那一千个孩子的未来另有看法，她就一定会采取行动的，只要她愿意行动，对我们就是有利的。嘿嘿，千万不要小看她的行动能力和意志力，能够把身材维持到这种标准的女人，她们什么都干得出来。”

　　莱昂话音未落，门口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莱昂把头贴着门板低声问。在天堂山酒店，每一间客房的门都没有配置猫眼或者视频监控。

　　“是我。”一个熟悉的女性声音从门外传来。

　　莱昂半是得意半是无奈地摊了摊手，用口型对伊万说，“I told you s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