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门佣兵所》漠北桃花

7、天国的屏障4

　　滴——

　　潘多拉亮起了赤红色的指示灯。

　　在星际联邦和自由联盟，这是邪恶的颜色，是暴力血腥的令人厌恶的颜色。这也是恐惧的颜色，处刑般绝望的颜色，一旦亮起就等于将现实人生收割的死神的颜色。

　　这颜色意味着放逐，意味着远离已有的一切，意味要搭乘破旧飞船在茫茫宇宙中寻找收留所。

　　但在这天神荣光照耀的神圣天国，这热烈鲜艳的颜色再也不是罪恶，摇身一变，成为了虔诚的颜色，忠诚的颜色，欢庆的颜色！

　　海蒂双手捂嘴，似乎激动得不能自已，努力地克制自己不要做出会有违教徒身份的过于激烈的庆祝动作。她站起身，深深地鞠躬，做出祈祷动作，口中反反复复地念着神/的名字。

　　主持人也激动难耐，大声地呼喊着，热烈的欢呼声席卷全场。他大声呼喊着在场的人们，愿不愿意接受迷途的姐妹回到真神的怀抱。

　　热烈的呼声一浪胜过一浪，“愿意——”“圣神保佑”交叠起伏，几乎要掀翻了屋顶。

　　“真不知道他们欢呼个什么劲，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个破测试在外面的世界每天都要进行几百万次吗？”当热烈的庆祝持续到十分钟还没有停息迹象的时候，莱昂懒洋洋地说道。

　　莱昂的吐槽被掩埋在欢庆的潮水中，又过了五分钟，主持者似乎才想起自己的职责，他敲动着手中的法槌，让场面安静下来。“让我们欢迎我们的姐妹——法蒂玛，回归圣神的怀抱吧。”

　　“她什么时候改名叫法蒂玛了。”莱昂重复着。

　　“大概是艺名吧。”伊万把视线转向哈迪王子，问道，“要我们验货的环节，是不是全部完成了？”

　　“嗯，全部结束了。我送二位回顶楼。”哈迪王子一边带路，一边举起通讯器问，“法蒂玛女士，我正巧要送两位佣兵先生回去。你现在需要回房间吗？”

　　“是的，多谢了。”通讯器里的海蒂回答道，她的嗓音还略带一点激动余韵未褪的沙哑。

　　哈迪王子带着莱昂和伊万低调地走向出口，并在出口处与等候出门检查的海蒂会合。

　　就在几人接受简单的扫描检查时，他们听见主持人的声音大声说，“接下来要宣布的是一个重大事项，我要为大家介绍一下即将迎来的下一批检测者。”

　　三人都习惯性地向大屏幕瞟去，然而一眼过去，几人的脚步都像是被魔鬼钉在了地上。

　　大屏幕上显示着的是一艘飞船的内部监视图像，一群穿着中等长度白袍的孩子正在一个神职人员的带领下做着祷告。孩子们大约在8岁到12岁不等，发型整整齐齐，认真地做着祈祷动作，稚嫩的脸孔平静如同天使。

　　“这些迷途的羔羊将在明天这个时候，成为第一批的被审判者。”主持人继续热情地呼喊着，“异教徒的后代们，到底能否成功地洗涤自己过去的罪孽……”

　　“这位先生，检查完毕您可以离开了。”门口的安检人员对最后一个接受审查的伊万说道。

　　伊万的身躯一瞬间绷紧，然而下一秒，他恢复了浑不介意的步态，泰然自若地离开了大厅。

　　一切都同他们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在回顶楼的观光电梯里，哈迪王子递给莱昂一个手持上网终端机。

　　“TC3000？”莱昂接过终端。虽然logo被磨掉，但TC3000机型是新亚帝国的一种主流机型，配置上虽不是顶级，但性能极其稳定，适应多种极端环境，因此极其受欢迎。

　　“你可以用这个查一下你的委托金情况。赛迪那空港实行网络管制，只有一些经过特殊批复的设备可以连接外部网络。”哈迪王子解释道。

　　“我已经登记了收货确认。为了让你们在旅途中保持放松愉快的状态，我愿意提供这微不足道的小小帮助，让你们及时确认自己的权益是否到位。”

　　莱昂打开佣兵工会网站，查询雇佣单号，看到本次委托已经更改为完成状态。这意味着委托金将会通过佣兵工会的担保第三方账户，在一个工作日内到账至星之门佣兵所的账户。

　　莱昂把终端机还给哈迪王子。“今天就算完成验货了？我还以为要等明天那1000个小测试者的测试全部结束之后呢。”

　　哈迪王子笑了，“那样的话，你们就只能带着不确定的委托状态回到新麦哲伦号上，或者滞留在赛迪那空港等待下一趟航班了。”

　　新麦哲伦号预计在下午八点钟起航，如果明天下一批测试的进行时间还是晚上这个时候的话，毫无疑问测试开始时空港巴士早已经离开赛迪那空港了。

　　“我非常信任你们的雇主，她是个办事效率很高的好人，我们互相信任地合作过很多次。她的货从来不会有假，我要求验货也并不是出于谨慎，只是个习惯性流程。”哈昂王子拍了拍手，表达着对合作方的赞赏之情。

　　“你们的雇主是个很靠得住的人，她把我要的货物拆成了三分来运送。一份在这里——”哈迪王子指了指他身上的皮带扣，“还有一份存在一个剃须刀，加上你们送来的筹码。里面分别是PDR测试仪构造图，测试用信息基准库和远程服务器运算核心代码，几样东西齐全之后，几个小时就能调试好第二代测试仪。对了，想知道你们送来的是哪一份吗？”

　　“我觉得还是不知道比较好。”莱昂干脆利落地拒绝，“不打探雇主隐私对于佣兵来说是美好的职业道德。”

　　“不用这么紧张，无伤大雅的有趣小细节并不会引发任何不愉快。”哈迪王子大笑了起来，“我是个很讲信誉的人，哪怕我们之间的合作是临时性的仅此一次的合作。毕竟我这样有神明时时刻刻监督着言行的人，轻易是不会撒谎的。”

　　“所有的宗教都倡导诚实的美德，这是个很有趣的现象。不过在我印象中，贵教的教义中有提到过，这份美德只被鼓励用于信徒同伴的身上，对于异教徒反而鼓励使用谎言。”

　　面对如此明显的抬杠，哈迪王子的笑容丝毫没有消减，“这就是产生一些不美好冲突的偏见了，我希望自己的一生都能致力于消除这些偏见，以及偏见带来的隔阂，对不对，亲爱的法蒂玛？”

　　“嗯？”一直在旁边微笑沉默的海蒂好像突然回过神来，“没错。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立志于和平的人士，我才对神圣天国回归人类社会的美好未来充满期望。对了，明天的测试要用什么方式举行呢？”

　　“这个我也不是非常清楚，大概会在飞船上远程直播吧，毕竟1000多人带进天堂山的礼堂里也不怎么现实对吗？”哈迪王子随口说道。

　　接下来的时间，都是海蒂与哈迪二人在闲聊明天的测试，莱昂和伊万则沉默地看着观光电梯外的风景。

　　电梯缓缓上移，停在最高层的观光客房。礼貌道别之后，莱昂和伊万走回套房。

　　莱昂把衬衣领带扯下来，随手丢在套房会客厅的沙发上，从冰柜里取出两瓶胡椒博士。

　　“喝吗？”莱昂问。

　　“纯水。”伊万回答。莱昂再次打开冰柜，拿出一瓶纯净水抛给他。

　　从离开泳池到回来两人都没有喝水，正是需要补充饮水的时候。莱昂大口喝完他手中的胡椒博士后，用手背擦了下嘴，表情显得很是惬意。

　　“你的口味还真是奇怪。”伊万扔掉空水瓶后说。

　　“其实我不挑，有什么喝什么。就像雇佣委托一样，有什么委托就接什么，没有太多挑选的余地。”莱昂用感慨的语调说完，语气一转。

　　“坦诚一点，你对这次的任务是什么看法？”

　　伊万耸耸肩，“什么看法？”

　　“哎，我亲爱的搭档，不坦诚的状态极其不利于构建搭档之间的信任，也不利于我们完美顺利地展开工作呦。”

　　“我可不这么认为。我觉得我们相互之间的了解已经足够多了。”伊万轻笑一声，丢下手中的空水瓶，“关于我的事，你观察推测出来的已经超过我想说的程度。关于你的事，你喋喋不休所透露的也超过我想知道的程度。”

　　面对伊万十分不近人情的回复，莱昂反而颇感兴趣地挑了挑眉，“所以，你跟同事的关系是那种非常冷漠的类型，下班之后从不聚在一起喝一杯啤酒的那种？”

　　“你看，抓住一切机会旁敲侧击地打探我之前的经历。”伊万轻轻叹了口气，“学学我，你跟你的前任们是不是过得像连体婴一样，我就从来不想打听。”

　　莱昂无辜地挑了挑眉，“连体婴？”

　　“好吧，你如果真有什么难以释怀的疑问，现在可以问出来，我尽量满足你的好奇心。”为了证明他会履行回答的承诺，伊万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桌前，双眼直视着莱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