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门佣兵所》漠北桃花

11、天国的屏障8

　　“呵呵，你以为这种老套的诈术，会在犯罪剧之外的现实生活中起效吗？”海蒂面带强烈的嘲讽之色，发出了讥笑。

　　“我不需要用诈你承认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更慎重地考量我的其他提议。”莱昂耸耸肩，“我相信以军情处特派员的基本素质，不会把一切都归结为我瞎蒙的巧合。”

　　“哦，那我知道了。”海蒂压低的声音中带着隐隐的怒气，“你是想让我说出会被神国逮捕的话，然后威胁我么？”

　　“神圣天国会逮捕你？你不是已经打开防窃听干扰源了吗？”

　　莱昂食指微曲，轻轻弹了弹海蒂手上的镯子，那枚漂亮精致的银色首饰随之发出一阵令人晕眩的颤动。

　　“你指控我陷害你，这可是贼喊捉贼了。”莱昂把双手按在海蒂正面前桌上，居高临下地往下看。

　　“刚刚你放在沙发缝隙的芯片，里面的‘证据’足以将我以间谍罪定罪吧？从提交委托的那一天起，你们就有我佣兵所的基本信息，足够你们做出备用安全门了。”

　　面对指控，海蒂落落大方地一笑，随手将芯片从缝隙中抽出，放在桌上。

　　她嘴角一挑，“你心里很清楚，如果你没有真正走到去告发我的那一步，这个东西就不会被启用。”

　　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没有继续否认的必要了。

　　“抛开这个东西不提。你那个所谓的委托，也是因为舍不得损失你们安插在赛迪那空港的情报人员，所以决定牺牲两个活该倒霉出现在这里、无足轻重的小佣兵——”莱昂指了指自己和伊万，“做出这个选择，你完全不需要思考第二遍，对吗？”

　　海蒂一言不发地听着莱昂说出判断，描画得精致又清晰的眉毛纹丝不动，红润的嘴唇抿紧，纤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酒杯。

　　等莱昂的发言结束后，她极其平淡地反问，“说完了？”

　　“基本上吧。”莱昂将刚刚对峙时颇有几分压迫力和气势的姿势收回，身子彻底向后靠，几乎沉入椅背，最后还用膝盖抵了下桌子，让他和椅子都离开桌子远一点。

　　“不止五年。”海蒂说。

　　“早在神圣天国跟自由联盟恢复邦交之前，早在赛迪那空港开启之前，早在分裂战争结束的那一天，我们就没有一天停止过对敌人的警惕。”

　　她面无表情地向后靠向椅背，下巴抬高，看向同样用肢体向后靠的动作来表示疏远和警惕的莱昂。

　　“我们无时无刻不在监听着消息，我们有多少勇敢无畏的战友死在了这片疯狂的星空之中，连一块墓碑都无权拥有。”

　　“你们——是单单指联邦军情处，还是包括了其他联邦机构？”莱昂随口问道，他知道海蒂不会回答。

　　“我没有承认过‘我们’是谁，我只能说，有这么一个‘我们’。”此时海蒂的脸上，妩媚浅笑的风情万种已经一丝不剩，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望而却步的冷酷和凌厉。

　　“事实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无论你承不承认。”莱昂双手枕头，笑嘻嘻地说，“不得不说，你的伪装真的非常完美，即使是我，在一开始的时候也差一点被你糊弄过去。”

　　“呵，恬不知耻地把‘即使是我’这种自以为是的话说出来了呢，能够看透人心的伟大先知。”伊万在旁瘫着脸吐槽。

　　这让海蒂把探究的视线转向了伊万。

　　“我只是个偶尔吐槽老板的打手而已。”伊万举起双手，“请不要太在意。”

　　海蒂的嘴角挑出一丝饶有趣味的微笑，“那么打手先生，请问你为什么心情突然变得这么好？你好像很高兴我来帮你的忙？”

　　“有委托有钱赚有工资拿会不开心吗？”莱昂抢先答道。“而且你好像说颠倒了一件事情，是你来请求我们的帮助，不是你来帮助我们。”

　　“其实，直到刚才我都在想，他会不会突然说出代号，说自己是临时派来的增援。”海蒂似叹似笑地摇了摇头，“可惜是我想错了。不过我觉得，这个错觉不是毫无根源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的狗鼻子互相能闻到味儿。”莱昂有些不耐烦地说。“不过其他部分，你就别胡说八道了，你根本不可能把他当成增援。”

　　“你们早就确定原则，早不能用自己人扮演送货的雇佣兵，是怕一旦出了差错暴露真相，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对吧？”

　　“没错。”海蒂这次痛快地承认了，“我们控制了走私人员，提供虚假货源，用动过手脚的版本冒充。委托完全不知情的佣兵，是为防止遇到测谎甚至吐真剂审讯。”

　　“很好，虽然深深地感觉到自己被利用被抛弃，但这还在我的职业素养所能接受的范围里。毕竟你们并没有完全罔顾佣兵的安全。”

　　莱昂说着，叹了口气，“按正常流程，我们完全可以在明晚上顺利登上新麦哲伦号，直到那一千个将要测试的孩子出现，不，应该说，直到一个非要把一千个孩子带回文明社会的伟大圣母出现。”

　　伊万对莱昂的嘲讽面不改色，海蒂则以为莱昂在说她。

　　她冷冷地反问，“圣母？你忘了战时的‘光荣传统’？”

　　分裂战争中，神圣天国会让未成年孩子对异教徒进行斩首处刑，并发布直播视频。

　　“那只是最坏的可能性。”莱昂用不以为然的语气表达了反对，“在想要恢复外交的关键时期，怎么会悍然恢复战争时期的公开处刑？”

　　海蒂针锋相对地反驳，“即使最坏的可能性不会发生，我也不接受。这是拐卖，这是诱骗，年幼孩子的未来，不该就这样被决定。”

　　莱昂耸耸肩，“拐卖？诱骗？也许你的想象力只能止步于痛苦欲绝的中产阶级夫妻，在舒适的郊区别墅中，为丢失的孩子终日恸哭。但我可以免费替你扩展一下想象。”

　　说出想象两字时，莱昂的视线移向半空中一无所有处，瞳孔的焦距仿佛落空在无尽的深渊，他用带有一丝沙哑的声音继续说：

　　“在没有优生法案的边缘地区，年轻妈妈为了一管迷幻剂，就能把刚出生的婴儿递给素不相识的人。基因缺陷还来不及影响的时候，他们就学会了街道上的一切，给□□大佬顶罪，吸毒，抢劫，强/奸，卖/淫，生下跟他们一样命运的孩子，草草结束生命。”

　　“或许这些小孩被带到这里，其实是得救了呢？你提出的委托，真的是为了他们好，还是为了联邦和神圣天国的舆论较量？”

　　海蒂本来有些动摇的表情，在听到莱昂的最后一句话时，突然间一扫而空。

　　“舆论较量？”她语调果决、略带愤怒地反驳，“这可是孩子啊！”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酒瓶砸在两人中间，猛的撞在桌面上，声音之巨大几乎怀疑那酒瓶是不是已在那一刻碎裂，只需要一丝风，就能将其完整的假象吹散成随风而逝的碎片。

　　莱昂的视线沿着圆润的瓶身上移，正看见伊万冷着脸俯视着他，还有海蒂。

　　“两位大演员，长夜漫漫也不可以这样肆意浪费。现在情况紧急，能不能拜托你们两个停止这场表演，节省一下演戏的时间，省略一切伪装自己意图试探对方底线的步骤，直接来谈工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