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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得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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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如霜的湖底,沈迟珞一个猛子扎下去。
她能感觉到,在拔腿的一瞬间,有人拉住了她的衣袖,可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她愣是挣脱了对方的手,而且有如一只青燕般的,飞身若梦,脚底生风。
难道是她的武功恢复了?
否则她怎么可能逃得过对方的手心?
沈迟珞抛开脑中的疑问,因为此刻最重要的,是确定祥伯跟来了没有。
她憋足气息,滑臂踩水,无形的暗流推着她一路往上,直到她闷得咬牙切齿,直到光亮越来越近,直到她挣扎着浮出水面,才终于看见了那个男人,那个站在岸边等着她的男人。
可那个人不是祥伯,而是他……
宁王爷?
他何时回来了?
不是今晨还留书一封吗?
沈迟珞在水中一上一下的,用手擦干眼睛,对岸的男人依然却是宁王无错,还有焦急的莲香,和抓着祥伯的杨将军,甚至还有跟宁王一道启程的三位大侠。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路上又出了岔子吗?
不对!
沈迟珞觉得,总有哪里不对!
如果他们是突然折返,又怎么可能这么巧就赶上祥伯在追她?
不知为何,一个念头猛地在沈迟珞的脑中闪过,她不胜惶恐,却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即便难以置信,可她就是知道,宁王不是遇到了埋伏,也不是被何事耽搁了,而是这根本就是一场障眼法,是他想引蛇出洞的一场好戏!
好啊!好啊!
好他个宁王爷!好他个障眼法!
他把她瞒得好紧,甚至连她也被算计其中,他一定又会说,有什么难言之隐,一定会说不是有意想瞒她。
可不是有意是什么呢?
他明明还在信上提到,说折返之时要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可折返之时,折返之时,原来他所指的折返之时,就是此刻么?原来他所谓的满意的答复,就是这般的欺瞒吗?
好啊!真是好啊!
沈迟珞就这样漂浮在月牙湖上,冷眼看着那个毫无波澜的男人。
她的耳中充斥着莲香的叫喊,更充斥着他昨日对她说过的话,什么叫就保有如今的你,别让它改变,且看看如今的他,是多么的虚与委蛇阴险狡猾!
他其实根本没有走,否则不可能如此及时的出现,或许连她刚才能逃脱祥伯的魔爪,也是因他帮了手。
还有那个什么月色酒坊,祥伯之前也有提过,看来乔掌柜果然有嫌疑,说不定她的手腕上真的有个圆形的疤痕。
而宁王昨夜也一定看见了,却还能在那儿泰然自若的喝酒,甚至向她解释了在慕容府设宴的原因,难道他不怕乔掌柜听了去,还是他根本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因为只有对方自乱了阵脚,才能有机可乘!
沈迟珞在水里打着哆嗦,可越冷就越是让她更加清醒。
她终于弄清楚了来龙去脉。
宁王两次遭遇刺客奇袭,所以怀疑慕容府里有奸细,而知他来去行踪的,唯有府里的管事的人。
他从一开始就怀疑祥伯,可又不太敢相信,所以写了那张有暗语的方子,想瞧瞧祥伯的反应。
哪知祥伯老奸巨猾,反倒是五加皮寻姑娘的事不小心被白芍戳穿,而且还惹出了不少麻烦。
宁王便顺藤摸瓜,猜想接头人是万花楼的姑娘,所以才有了昨夜的践行宴,却偏偏并没有找到手臂有伤疤的人。
谁知去了月色酒坊,竟发现乔掌柜的手腕正好有个烙印,他担心只是巧合而已,所以才会不动声色,借由别人的嘴巴说出来,说他在找一个手腕有疤的姑娘。
于是他就突然改变了行程,想试探这二人,他让杨将军守在府外,果然发现祥伯去了月色酒坊,这也正是莲香找不见杨将军原因,直到杨将军确定了二人的身份,他才去通知了宁王回府来。
哈!他宁王爷可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啊!
连她也成了其中的一枚黑白子!
这一环扣一环的缜密心思,难怪得到了皇帝的赏识,沈迟珞不禁毛骨悚然,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谦谦的模样。
莲香依旧在岸边叫嚷着:“小姐!您赶快上来啊!那湖水透心的凉,您的身子骨还没好,莫要再惹了风寒啊!”
她不会游水,只得站在岸边干着急,三位大侠摩拳擦掌,预要腾空而起,唯独宁王像一尊石佛似的,背着双手站在原地。
白眉和桃葫芦双脚乍一点地,便像踩了风火轮一样,呼哧呼哧地逆风飞来:“沈小姐!我等这就来救你!”
沈迟珞任由他们架着,像托着一条死鱼一般,被他们从水里提溜起来。
她的裙摆还淌着水,浑身都是一股腥臭味,可没人知道,她从头到脚的狼狈,根本无法与内心的愤怒相比。
“小姐,您可吓死香儿了,万一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香儿如何向老爷夫人交代啊?”
沈迟珞冷言反问:“人都已经死了,哪还管得了阳间的事?更何况,我也已是任人宰割的鱼肉,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说这话时,故意白了宁王一眼,宁王默默不语,看着她往自己的厢房走去。
其余的几个人自然知道,沈小姐到底在气些什么,可谁都不敢上前帮腔。
自此之行,二人朝左,五人朝右,天各一方矣。
这一晚,慕容神医出诊回来,一直待在西厢里守着。
沈迟珞的病根儿还没除净,如果再染上风寒,定要大病一场不可。
好在沐了药水浴后,总算没什么不妥的症状,加之白芍送来了红糖姜水,辛辣的快感立马涌入了她的全身。
沈迟珞只觉得,好久没有这般畅快淋漓了,全身的酸软都因这桶热水和这碗姜汤消失殆尽。
她恍惚做了一个梦,梦里有酒有肉,有奔驰的骏马,有吃草的牛羊。
牧民给她送来了烤熟的羊腿,外酥里嫩鲜美可口,可背后突然有个黑影压顶而至,一点一点的将她笼罩其中。
她正要挥散乌云,美美地咬上一口,谁知天边一个闷雷响起,羊腿就霎时不翼而飞了。
“小姐,您再不起来,烤羊腿可就全凉了!”
莲香从门外在走进来,正端着一个大盘子,佳肴的气味追随着微风拂来,透了满室的酒肉香。
沈迟珞被她惊醒:“香儿,这是哪儿来的烤羊腿啊?”
莲香回答她:“小姐,这是王爷专门请庖子给您烤的。”
她一一摆好碗筷,走到屏风跟前取来衣裙给沈迟珞换上。
昨夜王爷问她小姐最喜欢吃什么,她想也没想就回答,喜欢吃果木的烤羊腿。
因为小姐每次从营帐回来,肚子都饿得咕咕叫,尤其夜里做梦时,竟一直喊着烤羊腿烤羊腿的。
当然,她并没有把这些告诉宁王,却没想到,王爷他真的找人烤来了。
沈迟珞任由莲香摆弄着,眼神却早已瞟向那桌美味佳肴了:“你这丫头,这么大只烤全羊,你莫不是想要撑死我?”
只见一只大大的羊头正被摆在桌子中央,四下围了一圈儿金黄的肉脯,让人恨不得立马爬上去大快朵颐。
莲香急忙解释道:“小姐,您有所不知,这些全都是王爷的心血,他审了祥伯一夜,今早还没闭眼,烤肉庖子就上门了,他又搬了凳子坐在一旁仔细瞧着,生怕哪里不够好,显得没有诚意。”
“哼!你倒是当起他的说客来了。”
“不是啊小姐,是您错怪了王爷,他连几位大侠都瞒着,自然是为了大局着想。”莲香拿过准备好的胭脂,本预拉了沈迟珞坐到案旁。
沈迟珞轻轻一摆手,走到圆桌跟前,俯视着一盘盘的烤肉,徒然就想起了爹爹当年的教诲。
“食之源于百姓,惜之因其珍贵,珞儿,你当永远记得,负人负己,也千万不要负了这天下的百姓”。
沈迟珞缓缓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入口中,这味道比起军营的差远了,许是肉质不同,也许是手法两样,又或许,是因为没了爹娘在,所以终究了然无味了。
“香儿,最近我的身体也好了许多,记忆亦有所恢复,等钱掌柜那边一有消息,咱们就尽快搬出慕容府罢。”
“可是小姐——”
“有本王在,你哪儿都别想去!”
“……”
宁王的声音突然出现出现在门口,吓了她主仆二人一大跳。
沈迟珞回过头,就看见那个推门而入的男子,脸色略显憔悴,嘴角也生了不少胡渣,可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不是吗?难道还想赖在别人身上?
她把筷子往桌上一搁:“奴家便是要走,王爷真能拦得住么?”
宁王不禁哂笑:“本王自有留人的办法,你若不信,大可以大胆的试试看!”
他的口气意味深长,摆明了话里有话。
沈迟珞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他指的究竟是什么办法。
她索性咬紧了牙,再不与他搭话,免得又被他抓住话柄,反而助长了歪风邪气。
宁王瞧着她生闷气的模样,终是心软下来,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欠她的,所以此生才总是拿她没辙。
“怎么,没话说了?”他瞧了眼桌上几乎没动的烤肉,拿起她方才用过的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口中。
在中原能吃到如此正宗的烤全羊,已是实属难得。沈迟珞睨他一眼,忍不住啧了啧嘴:“王爷您还真是不拘小节,怎么没让兰嬷嬷验验,万一奴家有个什么口疾的,传染了王爷,还不得要了奴家的命。”
宁王听后,无奈的叹息,他知道她心里的结不好解,也做好了持久奋战的准备。
“莲香,你先出去罢。”
“是,王——”
“慢着!”沈迟珞突然拉住莲香的手,莲香左右不是,为难地朝着二人看。
反而是宁王非但没有生气,竟还展眉媚笑,沈迟珞这才心下一颤,知晓他准是又有什么坏心眼儿了。
“沈迟珞,他难道想让莲香留下来,看本王喂你吃肉吗?”
“……你这个无赖!”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章节重复,不好意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