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军嫂时尚大腕》兔子一只

3、第三章

　　程俏在意识到自己重生的那一刻，脑子就已经将前前后后的事情过了一遍。
　　可以说前世被丁彩燕一家折磨时有多想死，现在就有多想活下去。

　　在她看来，要想在洪水中保命。办法无法就两个，一是趁着洪灾还未真正到来时离开这里，二是做好洪灾到来时的求生准备。
　　离开这儿几乎是最好的选择，可惜暴雨喜怒无常，几乎没个停歇的时候。汽车这玩意儿，他们更不可能拥有。简单来说，这法子对他们而言，行不通。

　　办法二又非常冒险，毕竟，灾难面前，再多的准备都抵不过一个突然的浪花。
　　可是，做总比不做好。

　　当天晚上，一家人在一起商量很久。在程俏的安排下，各人都有了自己的任务。
　　程俏并未放弃提前离开这儿的想法，完美设想里的彻底离开洪水波及区不可行，那在本地寻一个能避水救命的地儿总是有可能的吧。

　　程伟华沉思片刻，认同的点了点头，“地势高些的地方被淹的可能性小很多。”

　　程明问：“可是洪水来了把山啊，树啊冲垮了怎么办？”
　　程梅敲了把程明的脑瓜，“这叫泥石流。”

　　程明摸摸脑袋，使劲儿点头，“对对对，泥石流发生了可咋办啊？”

　　程俏觉得这问题提的好，“这种情况极有可能发生，所以我们只是暂时性的在那样的地方呆着。洪水不会一直不停，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据她所知，决堤之后，国内很快就行动起来。多少英勇将士参与了这场救灾，甚至于搭建了人形大堤。她相信，上游的水很快能够被拦住。

　　程俏继续道：“夜间不能视物，但也是最危险的时刻。如果……如果是夜里发生，那么不管怎么样，熬过夜晚，到白天我们也有机会求生。”

　　张宜兰这时问：“俏俏的意思是，我们必须得待在外头？可我们家当年建房子的时候就是在小山丘上打的地基，地势还是比较高的。我看外头电闪雷鸣的，也不见得比家里安全啊。”

　　程俏摇头：“妈，洪水比你想象中还要可怕。冲到跟前的时候，房子里那大半都被水淹了，十有八九，这房，还可能会塌掉。”这话程俏没弄虚作假，她当年可是亲眼见证过他们家这老房子被水淹没，最后垮塌。而她更不会忘记，程明和程梅两个跑不及，被吞没在砖块泥土里的惨象。

　　为了不重蹈覆辙，不让程明程梅再度丧生于此，她极力主张在其他地点寻找避难所。

　　程伟华：“俏俏说得对。”

　　见程伟华同意，程俏拿出笔纸，边画边说：“这是我们家附近的地势情况，我们需要做的是确定目标逃生地点，随后确定最快最安全的求生路线。这个呢，我琢磨过了。”程俏图画得很清楚，简明扼要。
　　目标地点是坡路旁的一棵高峻的老古树，盘根错节，根基深厚。

　　程俏没记错的话，这棵树在这年洪水中安然无恙。

　　“竹筏，干粮，衣物，准备得越快越好。”程俏安排道：“明早爸和虎子两人负责做竹筏，其他的交给妈，梅子还有我来做。”

　　程明和程梅这时有些紧张的问：“那我们要不现在开始准备吧。”

　　“白天里雨才停了，一时半会儿不会有问题的。”
　　程俏知道那年洪水爆发的日子是在月半以后，现如今月半尚未到来，不急于一时。

　　程明和程梅眼睛里还是盛满了不安，程伟华和张宜兰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担忧模样。程俏这才意识到，他们应该是比她更为害怕的。
　　程俏自己经历了生死离别，经历了人生的跌宕起伏，对于将要到来的一切心中多少有点谱儿。可对于他们来说，一切都是陌生未知的。

　　她笑了笑，认真道：“你们别这样愁眉苦脸的呀，我看这雨啊说不定明天就不下了，天就晴了。我说得这么吓人，其实也就是做个万全的准备而已。要是雨停了，这一切不都解决了不是吗？到时候一定得把被子拿出去晒晒，在屋里都快潮了。”
　　程俏的话纾解了几分紧张的气氛。

　　程俏见缝插针，把程明和程梅轻轻推了推，嚷嚷道：“行了啊，睡去吧，不好好休息明天怎么干活儿。”

　　把他俩赶回屋去之后，程俏又劝走了程伟华和张宜兰，侧屋里有扇窗似乎是白天雨停之后为了透气打开后忘了关上。一静下来，吱吱呀呀的声音格外明显。

　　程俏去关窗的时候，瞥见底下丁彩燕屋里还漏着黄光，轻哼了下，吧嗒一声把窗关上。

　　**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天未亮便起了床。
　　张宜兰在灶屋里下好面条，一家五口围在一起吃早饭，站的站，坐的坐，满屋子都是面条的吸溜声。

　　听着这声音，程俏心里竟然有种莫名的踏实感，明明生死难料，可她就偏偏觉得浑身都有了力量，连带着几十年难遇的特大洪水也变得不那么可怖。
　　说实话，碗里的面条味道不算太好，但程俏却视若珍馐，最后连汤汁儿都喝的一干二净。

　　张宜兰瞧见这一幕，便伸手想要拿过碗，“俏俏我再给你盛一点，锅里还有呢。”

　　程俏摇头：“不用了妈，我吃饱了，你们再多吃点吧。”

　　张宜兰怜惜的说：“你这孩子，就是平时不好好吃饭才长这么瘦的。”

　　程俏吐吐舌头：“哪儿呀，我这人吃不胖。”

　　吃完饭，大家便各自去忙活了。

　　家里柴房里存着一些竹竿，原本是用来每年春秋搭菜架子的。现如今，倒有了特殊的作用。
　　程伟华和程明按着程俏的指示，斩断，捆.绑，体积不用像传统竹筏那样大，只需要方方正正的一大块就行。每人一块，如果洪水来了，人就可以趴在上面，不至于沉到水底被活活淹死。
　　体积小的同时也方便遇上障碍物时的转向，免得直愣愣的撞上去。

　　程俏这边则把家里所有的红色布料给剪了，剪成长条。
　　张宜兰看了心疼不已，摸不清程俏为何要这么做。

　　程俏解释道：“红色显眼啊。”从红绿灯就可以看出，红色是比较醒目令人警示的颜色。在混乱的情况下，红色较为引人注目。
　　如果有幸遇到救援人员，也能够加大早一步脱离苦海的几率。

　　干粮她跟张宜兰说好了，每日都要给五个套着塑料袋的布袋里装点白面馍馍还有干饼子什么的。隔夜了就第二天吃掉再换新鲜的，总之，日日都不能间断。

　　张宜兰在灶屋里忙着准备干粮，程俏和程梅便在各间屋子里搜刮必备品。
　　地上的积水被她们踩得“啪啪”作响，程梅忍不住说：“这水都进屋里来了啊。”

　　程俏自然也是瞧见了眼前的景象，哪怕他们家排水做的还不错，还占着地势高的优势，此刻地面上缓缓流淌的雨水却表明事情的确已经刻不容缓。

　　程俏点头，拍了拍程梅的肩膀，“恩，咱们动作再快点。”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当天夜里，雨水异常。屋里的积水已经从浅浅的一层上升到脚踝，甚至还有快速上攀的趋势。一家人赶紧人工排水，担心雨水越积越多。

　　哪怕是五个人接连用桶排水，这速度却依旧赶不上暴雨下落的速度，慢慢的，水已经到达膝盖。
　　大风呼啸，带来一阵又一阵狂风暴雨。雨水噼里啪啦的声音大到让轰鸣的雷声也模糊起来，像被捂住嘴巴的狮子，发出痛苦的呜咽。

　　程俏倒水的手开始颤抖，这个夜晚，似曾相识。她记得，当年的她被吓得说不出话，脑子都是懵的。紧接着，就是毫无预兆的洪水，伴随着绝望的哭喊，以不可抵挡之势袭来。
　　现在的她，更为恐惧。
　　明明还没有到日子，怎么会，怎么会突然间……

　　一切如同失去了砝码的天平，瞬间歪的七扭八斜。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爸妈，虎子，梅子。”她抬眼，“情况可能不太好。”

　　“我们今晚大概……不能睡了，要小心，按我之前说的做。”程俏笑了一下，鼻头有丝丝酸意。
　　她有很多话想跟他们说，想了想，却又什么都没说。

　　就在这里，大门被拍得啪啪响。一声比一声大，像是要把门给砸了。
　　“大哥啊，姐姐啊，你们开开门啊。”呼喊的人是张世德，张宜兰的弟弟，也就是程俏的好舅舅。

　　紧随着她的是丁彩燕的声音，“我们家被淹得不行了啊，大哥和姐姐救救我们吧。”
　　张荷雅也哭着喊：“姑姑……姑爹……”

　　程伟华面色凝重，脚上尚未有动作。还是张宜兰先顶不住自家弟弟的呼喊，放下水桶，对程伟华道：“伟华……”
　　张宜兰心慈面软，可却也不知道分清自己的处境。

　　程俏说：“妈，我们自己都危险得很，把他们弄进来又能怎么样？一起等死吗？”

　　张宜兰不赞同这话，她道：“可他是你的亲舅舅啊，你舅母虽说平时性子怪异了点，但到底也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现在我们做哥哥姐姐的不帮一把，你让他们怎么办啊？”说着掉下泪来，外边的哭喊求救声抓心挠肺的，仿佛正在受一场凌迟酷刑。

　　程俏闻言苦笑，认真道：“伤天害理？妈你以为他们干不出来吗？”

　　张宜兰大声斥责道：“俏俏，你是怎么一回事？你对你舅舅舅母意见怎么这么大，好歹你小时候你舅舅也抱过你那么多次，对你没半点坏心啊。”

　　程俏咬紧牙，冷笑了声：“他们不是我舅舅舅母，我没有这样的亲人。”

　　“舅舅舅母都不认了，往后是不是连你妈我也不要认了啊。”张宜兰声音一高就变得尖细无比，刺得人心疼。

　　程俏声音也不自觉大起来，“妈，你能不能清醒点啊。”

　　张宜兰陡然间激动起来，正要上前时被程伟华拦住，厉声道：“行了，你们两个什么时候了还要吵。”

　　程伟华一句话下来，张宜兰清醒许多，别开头默默不语。程俏只觉得悲凉，她爸妈这老好人做惯了，还想引狼入室。她无论说多少都于事无补，他们的性格原因，注定会认为她所主张的一切都是荒谬的。
　　可那又如何，她绝对不会让那一家人毁了他们。

　　程伟华叹气，“俏俏啊，让他们进来吧，他们现在……也的确无处可去了。”说着，程伟华往门口走去。

　　程俏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拦住程伟华：“爸，你想过后果吗？我们准备的东西没有多的，僧多粥少，你想清楚了吗？”

　　正在程伟华犹豫之际，哐当一声，门被冲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