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军嫂时尚大腕》兔子一只

2、第二章

　　这么多年过来，程俏算是摸清几分她的好舅母的脾性。分明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主儿，好生待她她熟视无睹，得寸进尺，偏是要强硬些才能让她心中有所忌惮。

　　程俏领着程明程梅来到了丁彩燕家，见大门紧闭，她思索一瞬，打定主意。
　　“舅舅，舅母？你们在家不？我妈差我给你们拿了半块腊肉，之前梅子和虎子不懂事，你们可别生她的气啊。”程俏边说边敲门，语气十分真挚，仿佛真是那么一回事。

　　程梅闻言有些不解，大姐去灶屋把她唤起来的时候分明是说要去把咱家粮食给讨回来，怎么这一开口就在低声下气的给人赔不是。
　　她心里有些不是个滋味，低声唤：“姐……”

　　程俏安慰性的拍了拍程梅的头。

　　不一会儿，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开门的人是丁彩燕，她此时尚且年轻，眉目间风韵犹存。不愧是在学堂念过书的半个知识分子，场面活做的还挺好。
　　“哎呀，是俏俏啊，怎么亲自过来了啊，梅子和虎子年纪还小，不听话正常，我们家荷雅也爱闹。我这个做舅母的肯定是不会跟她计较的，不过回去还是得好好管教管教，以后被别家的说那就给咱程家丢脸了，你说是不是？”丁彩燕一连串话说完，目光从这三孩子身上扫过，见没有所谓的腊肉，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纳闷之际，只觉得程俏的目光紧紧锁住她，阴冷异常，有些吓人。大夏天的，她不自在的哆嗦了一下。

　　程俏再度见到丁彩燕，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头。天知道她有多想上前掐住她的脖子，狠狠的。
　　她前世做不到的事情，现如今近在咫尺，她都觉得自己快要魔怔了。

　　但到底是呼了口气，慢慢压住自己内心深处的冲动。
　　“舅母。”她喊了声，“不打算让我们进去坐坐？”

　　丁彩燕仿佛如梦初醒，这才松了扶在门板上的手，讪讪的笑了下，将他们迎进来。转身之际，她不想承认，自己刚刚竟然被一个半大的丫头片子给吓到了。

　　一进门，程俏便见识到了这年暴雨的厉害。程俏家地势较高，再加上父亲和弟弟经常排水，屋里并没有进那么多水。而舅舅家这房子地势较低，暴雨之下，排水沟形同虚设，雨水倒灌进屋。整个房子潮湿阴冷，放眼望去几乎没有可以安全落脚之处。

　　程明程梅虽说十六七岁了，却还有些小孩子心性，踩水踩得不亦乐乎。
　　程俏却是想起前世，舅舅家被半淹之后，爸妈收留了他们。最后生死关头，爬到树上避洪水时，却也是他们一把把她爸妈推下去。
　　平日里他们屡次作恶，但谁也不愿意把人想得那么坏，想着，也就是品性差了些罢了。

　　可人性啊，永远让人不寒而栗。

　　程俏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她问：“舅舅和表妹不在家？”

　　丁彩燕：“他们也趁着雨停去镇上买粮了。”

　　程俏轻扯了下嘴角，天真，这样的时节，哪儿能正常交易，十有八九根本买不到粮食。因此，家里为了应急存贮的粮食显得弥足珍贵。

　　她陡然拔高音量，“所以趁人都不在就来我们家打劫？舅母您真厉害啊。”

　　丁彩燕见程俏变脸这么迅速，说话还这么没大没小的，心中窜出一簇火苗，烧得正旺。
　　“程俏你说什么？”

　　程俏才懒得跟她费口舌，她知道这场特大洪水不久之后就会来临。她想要活下来，灾难避无可避，她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有些人，也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程俏使了个眼色，程梅点头赶紧钻进里屋。

　　丁彩燕见不对劲，瞪大眼想要冲过去拦住程梅。但程梅到底年轻，动作敏捷，根本没给丁彩燕任何机会。
　　程俏和程明两人钳制住丁彩燕，丁彩燕顿时动弹不得。

　　她扯着嗓子，愤怒至极，“你们干什么？”

　　程俏笑了两声，“拿回本来就是属于我们的东西咯，你说我们干什么？你心里没点儿数？”

　　丁彩燕一个人的力气顶不过俩，挣扎片刻挣不开后干脆不做无用功了，只威胁道：“我本以为程俏你是个懂事的，结果是这么个野蛮东西。回头我定是要找大哥和大姐评评理的，三岁看老，我看你们这群人以后怎么过。无家教，无教养。”

　　程俏一脚踹过去，丁彩燕顿时站不住半跪在地上。地上的积水“吧唧”一声四溅开来，丁彩燕裤子湿了一大半。
　　“丁彩燕，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什么处境啊，还好意思在我面前逞能？”程俏附在她耳畔，“你说我爸妈是帮你一个姓丁的，还是帮自己的孩子呢？”

　　“野蛮？对付你这种野蛮人就得用野蛮人的法子，跟你讲道理岂不是对牛弹琴？我傻不成？”程俏字字珠玑，刺得丁彩燕面目狰狞。

　　丁彩燕气得火冒三丈，胸腔剧烈起伏，挣扎的幅度又大了起来。
　　程明赶紧又加了把劲儿将人压制住，他问程俏：“大姐，我们待会儿怎么走？”

　　此时程梅也背着箩筐从里屋出来了，“姐，虎子，他们存的粮也不少呢，怎么偏要占我们的便宜。我就拿了去零头之后的部分，没占便宜。”说着，她朝狼狈的丁彩燕看了眼，轻哼了一声，内心也是愤愤不平。

　　程俏点头，转头对丁彩燕说：“听到没有，我们没占你们家便宜。别以为我们好欺负，坏主意就此打住，否则……”

　　程俏附耳给她说了句话，登时，丁彩燕挣扎的动作停了，眼底浮现惊恐之色，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你你……你胡说八道……是……是要烂嘴的。”

　　程俏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哦？是吗？那你知不知道骗人是要天打雷劈的？”

　　她让程明松了丁彩燕，程明有些犹豫，担心一旦松开钳制，丁彩燕这人闹起来，他们三个都走不了。

　　程俏：“没事，她不敢。”
　　这话她说得笃定，事实也如此。丁彩燕不敢有任何其他动作，她整个人被恐惧所包围，她万万没有想到……

　　回去的路上，程明问程俏：“大姐，我们回去了如何跟爸妈交代？”
　　他们长这么大，对这舅母非常厌恶，但还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

　　程梅也问：“姐，她会不会乱说话，添油加醋一番，最后倒还是我们的错了。”

　　程俏抬头看了看天，乌云正在逐渐聚拢，许久未见红日的天只怕是不久将要再度被暴雨笼罩。
　　她算过日子，洪水决堤吞噬人命的那天已经逐渐逼近。或许他们都不知道未来将会是何种恐怖的境地，可她清楚得很，并至今心有余悸。

　　生死攸关，哪儿会在意那么多流言蜚语。
　　毕竟，能活着，就很不容易了。

　　**
　　傍晚时分，程伟华和张宜兰总算回来了。然而，正如程俏所料，两人一无所获。

　　城里交通已然瘫痪，更别提买卖生意了。各家四门紧闭，全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家里有点钱的，有车的已经连夜准备离开这里，往北方走。
　　政府也通过各种途径运送人员离开，只可惜这个年代经济并不太发达，如此种种依旧是杯水车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除了等在原地并无其他生存的办法。
　　而这种原地等死的感觉最是让人煎熬。

　　也就是在这时，所有人才意识的，这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梅雨。
　　一场天灾，货真价实的要降临了。

　　程伟华和张宜兰见程俏迎在门口，小脸俏生生的，看不出一丁点病气，沉重压抑的心情总算晴朗几分。
　　“俏俏，你可算是好了。”张宜兰一把把程俏抱在怀里，声音哽咽。

　　程伟华也长舒了口气，眼眶微湿，“多谢老天爷保佑啊，我们俏俏命不该亡。”

　　程俏抹了把眼泪，使劲儿点头，见外面又开始下雨，赶紧将两人拉进屋，“爸妈你们先进屋里来。”

　　屋里原本的电路因为暴雨的原因损坏，因而家里也不通电了。好在家里蜡烛还有不少，就着昏黄的烛光，一家人吃了顿简单的晚饭。
　　饭桌上，程俏主动把自个儿与丁彩燕今天的事说了通。

　　她爸妈是最重面子和义气的，本以为这一回需要好一通解释才能说服两位老人家。哪成想，程伟华和张宜兰听了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重重叹了口气。

　　程伟华说：“俏俏啊，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平日里我和你妈都喜欢给别人搭把手，想着能帮就帮。现如今，的确是承受不起了。我看这天，八成是有水灾，还不知道咱们一家还能不能熬过去，唉……”
　　说完，别开头，不想让自己脆弱的样子在妻儿面前显露。

　　这话一出，桌上所有人，包括程明程梅都沉默了。
　　程明扒饭的动作停下，头颅垂的低低的，好一会儿才说：“爸，妈，大姐，二姐，我……我还不想死。”

　　“我还想以后赚钱给咱家买大房子，买大汽车，然后上北京看看故宫是不是真的那么气派……我……”

　　也许是程明的语气太过于认真，程梅眼睛里泪花微闪，忍了片刻还是说：“虽然爸妈平时都说我一个姑娘家皮实得很，以后没人能受得了我这性子，可是……我也不想……”

　　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
　　轰隆的雷声骇人至极，闪电划过的光亮从窗户延伸进来，携带着大风，震得蜡烛的火苗抖了三抖。

　　程俏终于开口，“我们会好好的，一定会。”
　　程俏的语气十分坚定，坚定到让所有人都侧目。

　　“我们不可能坐以待毙，没到最后关头，谁知道怎么样呢？”程俏站起来，“爸，妈，虎子，梅子，咱们几个明天早晨早些起来，有事儿干。”

　　程明问：“干啥？”
　　这天气，他们除了困在家里边儿还能做啥呢？

　　程俏抛出俩字，“保命！”

---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望彦：呵，谁敢让我媳妇儿挂？找死？
作者菌：怕了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