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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五章:颉颃(下) ...

  •   四品的领兵刺史之外,姬处默还挂着高阳景为他特地请设的四品“广武将军”头衔,即日便署南宫绰为本府中兵参军。不过,那年姬容年已十七,再拖一拖,也到二十。同龄的女郎早已做了母亲。后来终于隔江议定一位,不过按许国公主私下跟管夫人说的,单看时局,这“隔江议定”,也是最不得已的下策。
      在姬豫、姬敬等诸从兄弟眼中,姬容是极可靠的大姊。她似乎什么都知道,然而一直波澜不兴,总是会不声不响地,办妥兄弟姊妹向她求援的一切。阿姊要做他人妇,便不能常常只顾着自家,兄弟姊妹于是都很惆怅;但按情按理,也都说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来,惆怅于是都只能默默地。
      如此这般,高阳劭也始终默默注视着。听姬豫姬敬分头和自己诉苦,安抚这两位表兄,说说无伤大雅的笑话,再听对方把话往下说。毕竟她也是家中大姊,暗暗记着别人家阿姊的为人处事,如何照料家人,或许终有一日要用得上。然而升州之外,中州刺史战殁,部下奔败;祁谷州正同章翟左贤王联兵,艰难横刀勒守本境,平北将军衔在这时候,却晋级为平北大将军,就好像是血泊上的美丽装潢;柳下沛州的妹婿,先前是朝廷任命的广扬代郡守,如今受高阳景命,即将兼为镇东府从事中郎之一,参管人士铨叙选用;济州连遭乱离冲荡,百姓苦楚挣扎——
      似乎一时半会,少年人还是暂顾不上。

      清州刺史如今也已是使持节衔的征东大将军,皇帝亲政,先前也正指望着引他与高阳昊相攻,以期从中得利,是以频频与这大将军密诏。这时京师周边流民四起,兵祸四面奔来,军垒争夺日烈,近畿守军连败。楚州姬崇初时领兵相援,然而为人欺骗,竟以为近畿守军和援军都已败亡,半途撤回,导致艰难作战的守军雪上加霜,援军阵线接连好几处崩溃。
      高阳昊再无法独力承受,以辅臣身份,连出羽檄,征天下兵。
      皇帝这时也拉着使者的手,道:
      “你且为我告诉各位征、镇将军,像今日的局面,尚可一救,晚来的话,恐怕赶不上了。”

      消息传到汤谷。无论高阳景,还是姬世辰,第一句话都是:“他什么意思?”
      镇东府中迅速英秀云集,然而却是一座沉默。朝野如今无人不晓,高阳昊和皇帝几乎势同水火。这两个人同时发出征兵命令,恐怕背后潜藏的,仍旧是互不相让的玄机。高阳景和姬世辰对视一眼,先说话的是姬世辰:“殿下觉得……”
      高阳景修眉一扬,声音比之往常,仿佛更温雅柔和:“不用我,你就够了。”
      是支持,也是暗示:今时此日,若姬世辰提出什么看法,高阳景绝不会再追加指示。姬世辰笑容先前收敛,闻言一怔,瞬间便耀出了明媚锋芒。
      处默在旁道:“显然,下官那小舅子,同下官表妹婿,做人绝不相同。”
      言辞之间,对远在咸池的皇帝,并不十分恭敬。一众人等,眼下也只有他敢这般。鲁存仁本来温厚,此时不欲抢先,抬眼望向上首的长史柳下韶、司马虞公纪,却见柳下韶目光默默游走,虞公纪微微对他欠一欠身,似乎暗示了某种谦让。
      其实镇东府内外,姬处默的升州刺史教命和高阳景的甘渊郡王教命,也不是没同时发布过。只不过,姬氏兄弟同高阳景,不是皇帝和高阳昊那种关系,并不会引人想多,反而仿佛有种各司其分的默契。往日观感,关键时刻是真能要人命。
      姬世辰座上望去,尽收眼底,知道鲁存仁一边连着鲁郁、柳下韶一边连着柳下妃、虞公纪毕竟是本地首望,都有顾忌,于是轻嗽一声,道:“鲁卫军意思是?”
      这是问鲁存仁——他从叔鲁郁,如今已恢复了卫将军头衔,班次在征、镇将军之上,不过仍督军东郢。
      鲁存仁避不过,答道:“也在观望汤谷的意思。”
      眉头一蹙,姬世辰转头向柳下韶。柳下韶不待他问,自己便道:“沛州自顾不暇;看清州的意思,也没有抛沛州挡刀子的念头。”
      虞公纪这时开了口,话音和缓,沉厚如钟:“想来,也是九州望清州。”
      的确。征东大将军是皇帝一直拉拢的人,也是高阳昊的亲家,若连他也不动,其他人真没什么行动必要。毕竟,即便战胜解围,到最后解释不清自己是响应皇命,还是响应高阳昊,那会极其麻烦。——无论皇帝和高阳昊哪个最终获胜,都没人害怕被当做赢家的拥护方;害怕的,是被当成输家的支持者,而后万劫不复。
      姬世辰团扇轻摇:“既然如此,世辰并无智能,意同九州。”

      然而,最后的事实,是连征东大将军都没有勤王打算,上了个表说东疆战事也紧,十个手指按十个跳蚤,实在忙不过来。诸位征、镇将军拿不准风向,无一例外按兵不动。有赖某位带司空衔的北线最高督军,自己虽不回救,却终于联络上了章翟右贤王,以部族名义率军驰援,勉强为京师解了燃眉之急,也两不得罪。这时京都周围已残破不堪,刚刚喘一口气,皇帝和高阳昊的矛盾又浮出水面,没隔几日,高阳昊为求自保,说是人不能困在咸池,要找个方便指挥四方平叛的地方,以首辅之身,领大将军之名,出镇咸池东方不远的前朝陪都,还拉上整个尚书台跟着走了,号为“行台”。先前守卫帝都的兵马,也大多随着他到陪都去了。
      姬岳如今已是朝中名义上的最高军事长官——太尉,却照例兼任高阳昊幕府的司马。消息传到汤谷,姬世辰咬了咬牙没说话,将手里剔犀柄麈扇堪堪放下,恰在这时又传来消息,说上游楚州为着催逼军粮供给京畿守军——主要是为了高阳昊,已然激起西羌民变。所在夷方郡的太守抵挡不住,正沿江川东下逃来汤谷。
      旁侧刚坐定的虞公纪,适时探过身,按住了姬世辰险些当场拍案的手。
      ——夷方所在,毗邻临和郡,他堂兄曾为东宁驻守,抗拒本朝并最终战死在那里;临和首府——也即楚州首府——则是他父祖出将入相,在东宁一朝,受封也镇守过的西陵。那一带他比谁都了解,此时此刻,心境比姬世辰更复杂许多,而那覆住朋友兄弟之手的左掌,却沉稳得不可思议,只是掌心微有些湿润。
      姬世辰抬头瞧了瞧他,低了下眼,点一点头。而后目光丝毫不动,如何接应夷方太守、如何报呈甘渊王知道,如何提醒姬崇留心、是否设法支援楚州,冷着声音传来信使、属下,一个个分派出去。那时虞公纪也已坐正,侧着眼注目他处置完一切。室中忽然死寂。一击掌,姬世辰又唤了苍头奴:虞公到访,速速看茶。

      随侍在旁的姬豫,一见父亲行事如此斩截,知道他余怒还未尽消,向另一侧的姬敬递去眼色,提醒兄弟小心。姬敬会意,回报感激一瞥。
      那边家奴一面服侍着,这边姬世辰犹然面带不悦。同虞公纪共事这些年来,彼此也更熟稔,只要没有外人在场,姬世辰便不甚遮掩。他对姬岳的反感,虞公纪也再清楚不过。然而,缓上气来之后,姬世辰还是一开声,就令虞公纪又把手里的瓷盏干脆放下了:“公纪兄。闹心的族兄,真是不如没有。”
      虞公纪努力控制自己不想起亡兄,然而似乎徒劳,只能尽量平静地叹道:“世辰,也不必如此偏激。真作了古的人就唤不回了。”
      “不。公纪兄,我家这帮远亲,和府上是不同的。”姬世辰执拗起来,“姬崇那点能为,公纪兄也是看见了的;若是公纪兄执掌上游,何至于此!况且姬岳那品行……如今他全心全意,无非讨好郯王,要是郯王失势,也不知会讨好谁。说句笑话,若是你我之一得势,他也不介意摇着尾巴来讨好你我吧?郡王同郯王,亲缘虽不甚近,兄弟情分还是有的。世辰外人,疏不间亲。然而他姬岳什么意思?无功无德,拖着郯王,黏着郯王,两头蛇、连体婴似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阿父。”姬豫忽然蹙眉,轻声打断。“认真说来,太尉或是郯王,隔着万水千山,再看阿父和姑父,恐怕也……”
      虞公纪闻言正坐,投去惊讶的目光。几乎同时,姬敬面上竟有些惊慌,他没想到提醒自己注意分寸的兄长,竟然先发声挑战父亲了。
      姬世辰沉默少顷,唇角忽然轻快一勾,是他认真时那种锋利的明媚。
      虞公纪见状,举一举手,示意姬豫到身边来,口中缓缓唤了声:“青虬。”
      姬豫瞟了一眼父亲,见姬世辰没有立即发出反对的声音,连忙碎步溜到虞公纪身侧。那时姬世辰才忽然又笑了一笑,扬眉道:“青虬倒是机灵。”
      那“机灵”二字,刻意说得极重,声音却柔和得异乎寻常。素来不驯的姬敬,也在心里默默抖了一下。虞公纪安抚道:“毕竟随你。”
      “公纪兄真是……”姬世辰默了一默,忽然展眉轻笑。“我从来算不得什么正经人,要论雍容俊雅,不及公纪兄之万一,连儿子都教得这般没有涵养,还敢在公纪兄面前现眼。姬世辰实在惭愧。若蒙公纪兄不弃,索性在此也厚个脸皮,将这犬子,全托付给公纪兄敲打。凭我这点能耐,怕也降不住他了。”
      他说的虽似谦虚,倒颇有几分合事实,神情也甚诚恳。可是这话锋终究转得太快,居然从引而不发的家门教子,生生别到了“替儿子求拜名师”。
      虞公纪心性亮直,当真给他弄得怔了一怔,才转过来:想必姬世辰是看出自己护着姬豫,才顺着这话头往下,又多扯了几句。
      要说在虞公纪眼中,姬豫确然资质聪慧,酷似他当年初入咸池,在处默身边初见的姬世辰本人:作为弟子,自是难得的佳选。然而姬豫是王世子的伴读,平素被王世子表兄表兄叫的,姬世辰还是王世子有实无名的师傅,这一托付,也不知是姬世辰一人的意思,还是姬世辰同高阳景两人的意思。
      先前高阳景的失言和歉意,姬世辰的夺觞挡驾,虞公纪还都记在心上,眼下忽然姬世辰又来这么一出,虞公纪父祖两代,在东宁国出将入相,官场埋伏比战场埋伏见得还多,此时总忍不住多想几步。——
      况且,姬世辰平素毕竟说笑惯了,虞公纪也吃不准他这次几分真。当下公纪只是摇头笑道:“真敢收名家弟子,也讲个登堂入室。世辰又说望我往上游楚州去,又要把青虬托给我,是太高看我,还是太放心青虬,要让我带着青虬走么?”
      “青虬才几岁,就能护着母亲兄弟来丹陵了。”姬世辰仍顾着笑,“不过,既然公纪兄这么说了,姬世辰不敢勉强。公纪兄……要镇楚州?”
      眉目轻扬,明媚而敛了锋芒。姬世辰是认真在探问虞公纪的意思。
      虞公纪暗道一声也是怪了:我可没这意思;事涉姬崇、姬岳,难道会令你如此失神?——你我之间,眼下看似有来有往,实则各说各话,细想几乎没一句彼此对得上,到底哪里出了误会。
      虽然如此,东宁故相家的风度,到底还在。他只轻轻拍拍姬豫的背,笑道:
      “世辰。你家小郎君,我横竖是……不、敢、教。”

      另一方面,朗声呼唤着“义父”的南宫绰,也在认真询问,是否需要正经修个升州州城,原因是眼下就插一圈破桨,样子实在太将就,瞧去寒碜得要命,他南宫绰家里又不差钱——他自家铸的小铁币,甚至在他震泽地界,同官家的铜钱并行不悖。当把话说到“实在不成,我出这份子也无妨”时,处默终于大笑,道:
      “你就不怕姬丹陵近日穷疯了,听到这话,赶来寻个借口,抄了你家。”
      “义父在,他何至于此呢。”南宫绰笑得自信,仍旧透着不曾遮掩的游侠气。
      处默又大笑,拍拍他肩,作势凑到他耳边,道:“其实……我也穷疯了。你信不信?要有这份余粮,还不如多出点血,给我升州部曲发饷。”
      南宫绰心里匆匆默算了算数,佯作变了脸色,脱口叫道:“义父!良心呢!”不等处默反应,却也自己憋不住笑出声来。

      天若有情,也绝无意体恤下情——各色变乱,并没有到此为止。未数日,又传来消息,说卫军鲁郁上表,因流民持续四下蜂起,戎狄实力先前又未受伤筋动骨的重挫,咸池经历战事太多,已残破到近乎不能守的程度,请求皇帝暂时迁都东郢。鲁存仁得知大吃一惊,连说“阿叔并未与我商议”。其他众成人也觉情势有异,姬世辰罕见地沉默,高阳景扬眸四顾,所见都是沉默。
      高阳劭听姬豫私下说起,沉默少时,道:“恐怕鲁卫军对我汤谷,并不信任。”
      如今她已长成少女,却只敢在姬豫跟前,不遮掩正逐渐变得脆亮的女儿声音;正如她身体的其他细微变化,也只有姚妃和贴身服侍的几名腹心婢子知道。
      姬豫闻言也不说话。父亲依然信任鲁郁;而鲁郁防着汤谷,是连鲁存仁也一并不知会起来,这未必是个很好或很有利的表象。高阳劭似乎读出他神情犹疑,明眸微弯,盈盈一笑,只说这我回去同父亲说,不必惊动升州姑父和丹陵表舅。姬豫仍不说话,注目她好一阵。高阳劭又笑,道:
      “就算眼下人人都说阿舅是丹陵狐,可也别忘了,先烈祖文贞王,当年天下三分时,已先得了狐和冢虎的称号。都是千年的狐,可不要看轻我的……”
      那笑得分外明媚柔婉,并不全似姬世辰一般锋利,也不都如高阳景的温和凝秀,然而眼睛仿佛并无笑意,目光却斜向上扬起,燃出一股近乎狂热的倔强骄傲。
      姬豫下意识地俯首,也从容笑道:“何敢看轻甘渊王。”
      这把话头似有意若无意地轻轻一岔,一低头唇角一勾,像极了十年前的姬世辰,又比姬世辰好像更温和圆融。高阳劭侧目,忽然扬声大笑。

      鲁郁表文一上,皇帝还没说什么,郯王高阳昊先大怒。于是也上一表,说鲁郁等人意图挟制君上,才想出迁都到自己地盘这莫名其妙的主意,又假借皇命,召鲁郁和他麾下首郡的郡守驰援京师。鲁郁自觉有异,不愿即日便行,于是令那太守率前锋先走一步。而那位太守也是个姓柳下的,没走多远,即称鲁郁抗旨不遵,自己是领了郯王密计,要在此专命攻杀他的。一时到底谁在假传谁的命令,声音喧嚷,乱成一团。这柳下太守所率前锋,自然不比东郢主力,一战即溃退,使者跑到汤谷求救时几乎要哭。那使者的话却说得极清晰,还是当着柳下韶说的:
      这是郯王的意思。镇东府要明白,这是郯王的意思。
      柳下韶四下顾盼,也知道自己在此,可能镇东府处事不便,便给高阳景递个眼色,起身拉了那使者出去,问柳下太守近来安否云云。听事之内,争论才刚刚开始。军情紧急,路途险难,派人向郯王求证再回来,恐怕东郢已经打完了。如今郯王大权仍然在握,万一得罪,镇东府弄不好灭顶之灾,按高阳景的意思,是:先得当他这次是真;要是柳下太守假传命令,水落石出再和郯王请罪,还来得及。
      众人皆静默。鲁存仁叹一口气,拂衣起身,道了句不必顾念我,拉了两位兄弟,也说到外面去散散心,便拉了门,正撞上外面苍头的传报,和迎头进来的升州刺史姬处默、丹陵太守姬世辰。两下交换了目光,鲁家人继续出去,姬家人坐下来。高阳景将方才情形大略说了,姬世辰抗声反对,道:
      “可以再觅折衷之计?前日方才听说,今上立后,已选中武清侯家另一旁支。如此鲁卫军岂会对至尊不利!……”
      高阳景沉声缓言,呼唤“世辰”,又道:“折衷之计,都要从容排布,恐怕来不及。你看武清侯方才出去,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只是他不便说而已。”
      姬世辰沉默,许久,头并未抬起,只唇角轻轻一勾,居然笑出来,道:
      “如此,这次我让节下。”
      他“我让节下”四字,尤其这尊称持节都督而非亲王的“节下”二字,落得极重,高阳景知道他余怒之外暗示什么,也点一点头,不知姬世辰眼角余光是否瞥见,又问遣将有无人选。姬处默当先摇头,说武清侯情分在心里压着,这仗自己是没法打。姬世辰也道:“武清侯平素待人如何,是王亲眼所见。东渡诸君,恐怕对鲁卫军是无法下手。”镇东司马虞公纪心下忽然一凛。
      他心思所虑,却也和高阳景诸人近似。可眼前姬世辰兄弟分明心有不甘,在暗中护着鲁家,是以消极怠命。抬眼望去,高阳景的目光也正投过来。
      少顷,高阳景的声音征询般响起:“可否有劳公续?”
      “开什么玩笑,让虞司马出面都不该他弟。公续是武清侯家故吏,让他去打武清侯的长辈,也是岂有此理。”姬世辰再次抗声发言。
      处默也道:“非到没人,下官本人打不了仗,倒是可以令中兵南宫绰打个前锋。王命姬楚州遣人东西夹击,也便成了。”
      虞公纪沉思好一阵子,却也略勉强地笑笑,缓声道:“若能速战速决,倒是为汤谷咸池、东郢百姓,都存生路。公续毕竟是上代武清侯带出来的,熟悉鲁卫军的战法,如今武清侯要战,他便不敢辞其劳。若不是先前病得久了,从没正经领过兵……南宫是好先锋,挑不起大梁。他震泽南宫,东宁国时,除了附和上意,参与偏师,去拿了几个……至今看不出什么用……的大岛,也没干出过正经事。”
      终究是为着镇东府,宁愿虞公续来顶这谁都不乐意的缺了。
      姬世辰、高阳景各怀心绪,对依然身姿端重的虞公纪,都不禁微微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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