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隐gl》沐易尧

42、晏初

　　“公主，乾清宫的一个小太监来通报，说皇上让您过去一趟。”

　　听到秋莹的话，晏若阳的表情僵在脸上。皇兄……她似乎已经好久没有和皇兄单独交谈过了。自从和郁隐相爱以后，她便本能地避开了皇兄，可是避开并非不存在，不去想不代表不会来。

　　晏若阳长这么大第一次产生如此心乱如麻的感觉，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她觉得自己没有过错，却还是很心虚。

　　“公主？”

　　“哦，好，我马上就去。”

　　秋莹不解地看着晏若阳僵硬的脸，她之前从未见过这般表情的公主。皇上和公主的关系一向很好，去一趟乾清宫不是很简单的事吗？若是放在从前，公主早就蹦蹦跳跳地去乾清宫蹭吃蹭喝了。

　　“公主，您不舒服吗？”

　　“嗯？没有。”

　　“可能是皇上又从宫外找来了新的厨子，叫公主去吃顿好的呢！”

　　晏若阳生硬地笑了一下，“没事的，我现在就去。”

　　能有什么事？秋莹不懂，难道公主哪里惹到皇上了吗？依照太后和皇上对公主的宠溺，就算公主做错什么事也无妨的。

　　晏若阳换了一套稍微正式一点的宫服，独自前往乾清宫。

　　“若阳参加皇兄。”

　　晏初停下批阅奏章的笔，抬起头来，笑着说，“若阳可是好久没有来看过皇兄了。”

　　晏若阳的脸有些发红，心里愧疚成了一团，“皇兄忙……”

　　“前几年你可是动不动就来找朕，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要拿来给朕瞧瞧，那时朕刚登基不久，可比现在忙多了！怎么？妹子长大了，不需要朕这个皇兄了吗？”

　　“不是不是！”晏若阳听了晏初的话，心里更是埋怨自己，“若阳永远都需要皇兄，皇兄是若阳……最好的皇兄。”

　　“坐下说，朕找你来，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聊聊家常，这宫里，也就只有若阳最关心朕，最理解朕了！”

　　晏若阳坐在一边，双手攥着衣摆，小声询问，“皇兄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晏初重重地“嗯”了一声，起身走到晏若阳身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定，“朕的头疼事有很多啊！”

　　晏若阳看了一眼晏初的脸，皇兄好像又凌厉了一些，君威更盛，“皇兄你可以说出来，如果若阳能帮到你，一定会尽力去做的。”

　　晏初露出一丝笑容，“你能听朕倾诉，朕就很高兴了。”

　　晏若阳安安静静地坐着，她要认真去听去想，尽可能地为晏初排忧解难，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先说大事，若阳，你觉得如今天下是否安定？”

　　晏若阳点了点头，“皇兄励精图治，大晏已固若金汤。”

　　晏初摇了摇头，“并不是这样的，还有很多人时时都在想着推翻大晏。”

　　晏若阳皱眉，大晏江山是她父亲和其他将士们拼了命打下来的，大晏是她的国，也是她的家。“什么人心存妄想？”

　　晏初听着晏若阳明显冷下来的声音，很是满意，眯着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前朝余孽。”

　　“他们只是想想罢了。”晏若阳没有注意晏初的表情，她心里气鼓鼓的，前朝余党真是的！前朝既然能被推翻就说明已经不得人心，更何况朝代更替是历史发展的正常规律，都这么久了还要想搞事情！就不能好好生活在当下吗！！

　　“他们可不只是想想，他们的动作大着呢，甚至都把人安插进了皇宫。”

　　“什么？”晏若阳大吃一惊，她从未想过宫里可能会有前朝安插进来的探子，那岂不是太危险了？“人抓到了吗？”

　　晏初慢悠悠地端起茶杯，“若阳不必惊慌，朕心里有数，只是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余孽。”

　　如何处置？这倒是个问题，晏若阳轻轻挠着鬓角，眼睫毛一眨一眨的，“既然这些人都混进了宫，肯定是招降不了的死士，若是杀了他们，也许会激化党羽的情绪，不如把他们先关起来？”

　　晏初看着晏若阳认真的神情，心中微微波动，他把目光移向虚空，“放心，没有人能动摇大晏江山，也没有人能伤害晏家人。”

　　晏若阳看向晏初，露出今日踏入乾清宫后的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浅浅的小梨涡荡漾在唇边，“若阳一直都相信皇兄！”

　　晏初也笑了，若阳……真是一个好孩子……可是，可是……偏偏自己和她喜欢上了同一个人，而那个人正是前朝的人……真是造化弄人。不过看样子，如果若阳知道郁隐的身份，一定会心存芥蒂。只有自己，不论她是什么人，不论她做了什么，都会爱着她等着她，她一定会被打动的！

　　晏若阳见晏初不说话，想起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地问，“皇兄，大事说完了，还有什么小事吗？”

　　“呃……”晏初本来想向晏若阳透露郁隐的身份，不过此时他又觉得没有必要，等最后时刻让晏若阳自己明了，那种被欺骗和危险的感觉会更深刻吧。

　　“小事嘛，没什么，最近宫里新来了一个厨子，从西北来的，做的一手好菜，哪天叫到昭阳殿露一手让你这个小馋猫解解馋。”

　　还真被秋莹说中了？晏若阳小小地呼了一口气，白紧张了。

　　“怎么？你觉得朕有什么事吗？”

　　晏若阳伸出舌头，调皮地笑了一下，“没有的事！”

　　又少坐了一会儿，晏若阳便起身告辞，晏初笑着责怪，“以后可别再忘了抽空来看望看望你的皇兄。”

　　“若阳记住啦！皇兄不管遇到什么事，若阳都会与皇兄站到一起的。”

　　走出乾清宫，晏若阳脸上的笑渐渐消失，她觉得有些冷，由内而外的冷，她此刻不想回昭阳殿，也不想去锦延宫，皇宫这么大，她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排解一下如此怪异的感受。

　　信马由缰地走着走着，晏若阳发现自己走到了和郁隐初见的那处亭子，她坐了下来，一幕幕地回忆起和郁隐的相处，又一幕幕地回想起在宫里生活的点滴。

　　隐隐是很好的人，皇兄也是很好的人，是我太坏了，我真是个坏蛋！

　　晏若阳一边小声地骂着自己，一边抹眼泪。过往岁月，好像从未有过如此艰难的时候。

　　晏若阳越抹眼泪越多，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宵晴，那个一板正经却对自己很好的宵晴，那个陪伴在自己身边很多年的宵晴，如果不是自己执意要去卧龙山，宵晴不会死，丫头也不会失踪……自己真是太坏了！

　　风吹过，流过泪的脸干干的，晏若阳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泪珠还停留在睫毛上，总是擦不干净。

　　“若阳？你在这里做什么？”

　　糟了，是美美！

　　晏若阳胡乱地使劲擦了擦眼睛和脸，挤出笑容，“没有。”

　　“怎么哭了呀？发生了什么事？”

　　晏若阳听到温柔又带着关切的话，不想再勉强自己去笑，放任自己抽噎，“没，没什么，我只是很难过，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办？”

　　祁美美拿出手帕，递给晏若阳，看到一个平常像小太阳一样开心的人哭成这样，真是一件揪心的事，“要不要说说看出了什么事？”

　　晏若阳拼命摇头。

　　“好，那不说。你转过身去平复一下，我不看你也不笑你。不用担心。”

　　晏若阳背对着祁美美，双手拿起手帕，把眼睛抵在上面，擦眼泪。

　　这是什么怪异的擦泪姿势？祁美美看着晏若阳背对着自己摇头摆脑，要不是刚才看她哭状可怜，此时真是忍不住要笑出声了。

　　过了很久，晏若阳才停下抽抽搭搭，转过身来，小脸通红，眼睛里也有了红血丝。

　　“你怎么会来这里？”闷声闷气的。

　　“我只是随便逛逛，你呢？怎么会来这里？”

　　“我……我不知道该去哪里……”

　　没有归属感么？祁美美看着晏若阳，仿佛有些懂那种感受，她时时都有这种感觉，不知道该去哪里，在玉寒庄是，在皇宫里也是。不过看晏若阳刚才哭鼻子的模样，应该不仅仅是这样。

　　“如果你愿意说，我可以做个倾听者，如果不愿意说，那今日之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不会对别人说起的。”

　　晏若阳感激地对祁美美一笑，“美美你真好，你们都很好……只有我不好，我太坏了……”

　　祁美美那略显英气的眉头皱起，“怎么会这样说自己？”

　　晏若阳垂着手，黯然地摇了摇头，她不是不愿意说，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连自己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突然痛哭出来，那般难过，仿佛世间再无容身之所。

　　“你很好，你真的很好。”祁美美看着晏若阳，认真地强调，“你是我见过的最好最纯粹的女孩子，和你相处的人都会很喜欢你很相信你。所以，不要那样说自己。”

　　晏若阳木木地说，“可能是吧，但是我现在觉得不是。希望明天能觉得自己还不错吧。”

　　祁美美看着晏若阳颓然的样子，心里有一点疼痛。

　　这是心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