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隐gl》沐易尧

41、情感

　　一连几天，晏若阳都吩咐几个奴才小张旗鼓地在后宫中打听一下有没有人丢了狗。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晏若阳抱着不点儿坐在院中，阳光暖暖地洒下来，晏若阳慢慢顺着不点儿的毛，不点儿似是很舒服地半眯着眼，圆滚滚的身体一动不动，安安静静地趴在晏若阳怀中。
　　郁隐坐在对面，一边小口饮茶一边看着晏若阳摸狗。她的手指拂过茶杯的边沿。
　　这样的时光真是美好，就连最普通的陶瓷杯都镶了金边。
　　晏若阳低头看着不点儿，几缕碎发垂下。
　　郁隐盯着那几缕碎发，心动不已。
　　不知不觉，她进宫已经近两年了，和晏若阳相识也便近两年了。这么长的时间好似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却又时时都在改变着她，如今的自己和过去的自己，说不出来哪个更近哪个更远，但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愿意永远这样下去，只要在晏若阳身边就好。
　　当年，她和宵晴都还在玉寒庄的时候，曾发生过一件事，当时的她无法理解宵晴，此刻却是懂了。
　　江浙富庶，金陵繁华，朝廷颇为重视，赴任的官员都经过精挑细选，不只要有才能，还要考察品德。可即便如此，仍会有一些贪官污吏。
　　上一任金陵府丞蒋江贩卖私盐，谋取暴利，被玉寒庄的人找到了证据，以此相威胁达成合作，玉寒庄派人接手这项生意，利润六成归府丞，玉寒庄拿四成。
　　被派去蒋府的人便是宵晴。宵晴性情沉稳，武艺高强，行事低调，不引人注目，最合适不过，虽然年纪不大，却很能承担。
　　一切都进展地很顺利，宵晴定期会将情况反馈回玉寒庄。即使只是四成利润，也颇为可观。
　　不料一年后，巨大的盐政亏空终究是让事情败露，蒋江以叛国和贪污双重罪名被判满门抄斩。奇怪的是，对于玉寒庄，朝廷却没有什么举动，可能是怕激起前朝余党的反叛情绪。
　　郁隐还记得，当时宵晴连夜跑回玉寒庄，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满脸狼狈，与平日丝毫不同。
　　“小隐，我想求你救一人。”
　　“她……她是蒋江的小妾……”
　　“她……很好，很善良，她不该这样死去的，你能不能救救她？”
　　郁隐反问，“我怎么救？”
　　“你是郡主，你去和庄主说，庄主一定会同意的，我把她带回来，藏在玉寒庄……不会有人发现的……”
　　郁隐看着宵晴额上的汗，很是不解，“这世上善良却枉死的人多的是，这不是理由。何况，朝廷没找我们的麻烦，我们还要自己撞到刀刃上吗？”
　　宵晴抬起头来，满眼无助，“小隐……求求你，救救她……”
　　“我和她……两情相悦。”
　　郁隐皱眉，不是去办公事的吗，怎么会出了这种事，和人家的小妾两情相悦？“宵晴，你不该。”
　　“我知道……可是已经这样了。”宵晴颓丧地说。
　　”这个忙，我没法帮。”
　　“小隐……”
　　宵晴恳切的声音让郁隐疑惑，喜欢一个人就能让人如此卑微吗，她想了想各方牵扯，摇了摇头，“大局为重。”
　　宵晴走了，郁隐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那个女人死了，宵晴会难过一阵子，但很快就会好起来。
　　可是没想到，宵晴居然偷偷把那个女人带回了玉寒庄。
　　郁隐见到了她，蒋江的小妾，不到二十岁的样子，怯生生的，只有看着宵晴的时候会笑起来，其他时间都在小心翼翼地打量。
　　既然已经来了，只要不惹出什么乱子就好，郁隐没说什么。
　　那些天，宵晴仿佛换了一个人，神采奕奕，每天都笑意盈盈的，就连面对祁书都面色温和。
　　郁隐觉得有些奇怪，她不懂感情生发的动机和助力，却看到了一个鲜活的结果。但她一向不喜欢多管别人的闲事，只是偷偷观察了一下宵晴和那女人的相处。……有点粘腻，她不喜欢。
　　好景不长，清点蒋家人数时，有人发现少了小妾，官兵们便开始大张旗鼓地搜查，包庇者同罪。
　　郁隐记得当时宵晴脸色惨白，跪在地上，流着泪求她，求庄主。
　　她没有办法为了一个朝廷贪官的小妾而影响大局，虽然有些不忍，但也眼睁睁地看着庄主派人将那个女人丢出庄外，没有开口，没有阻止。
　　事后，她去找过宵晴，想安慰，但不知如何安慰，只好站在一边看着宵晴那具似是被人活活剥了灵魂的躯体。
　　“郡主是来看热闹的吗？”
　　从未听过如此刺人的话，郁隐有些不悦，生硬地丢下一句“会过去的”便离开了。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宵晴都不说不笑，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行尸走肉一般。虽然好似丢了魂，但这样的她行事更为利落稳妥，再没出现一点岔子。
　　直到，宵晴进了宫，在晏若阳身上的谋划迟迟没有进展。
　　郁隐进宫后见到的宵晴和之前任何时候的宵晴都不一样，她变得温顺了许多，是心甘情愿的温顺，是平和安心的温顺。
　　想到这里，郁隐再次看向对面正在逗着不点儿的晏若阳。
　　是晏若阳改变了宵晴。
　　也是晏若阳改变了自己。
　　有一个明媚的人在身边，真的会让人发生变化啊……
　　当初她不懂的，现在全懂了。
　　如果是现在的她，回到当初，一定会为宵晴的幸福争取，不会那样冷眼旁观，也不会留下那句“会过去的”。
　　因为现在的她，动了心，有了喜欢的人，明白了感情的深邃，也知道如果一旦失去，那件事那个人便再也过不去。
　　宵晴，真是对不起啊……

　　晏若阳听到郁隐的一声叹息，抬起头来，“隐隐，你怎么了？”
　　郁隐对上那双干净的眼眸，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往事告诉晏若阳，思虑了一下，她还是没有说，很多事她现在还不想告诉晏若阳。
　　能让她多单纯开心一天就算一天。
　　“没什么，想起一些往事。”
　　“我都不知道你以前的故事，你从来都没有跟我讲过。”
　　郁隐的心重重跳了一下，她一时有些慌乱，很快镇定下来，故作轻松地说，“以后慢慢说给你听。”
　　心跳还是很快。
　　晏若阳喜滋滋地问道，“是不是要用一辈子说给我听啊？”
　　郁隐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五味杂陈。

　　“咦？哇！好可爱的小狗狗！”
　　祁美美的声音传过来，吸引了晏若阳的注意力，她咯咯笑着，“这是不点儿，美美你快来看！”
　　郁隐短暂地松了一口气。
　　“美美，你这几天窝在房里在做什么呀？明明同处一个院子，却感觉好久不见你了。”
　　我们同处一个院子吗？祁美美瞥了晏若阳一眼，你不是昭阳殿的吗？什么时候变成锦延宫的人了？真是……秀恩爱于无形。
　　“我这几日在看小说，很好看，就没有出门。”
　　“什么小说啊，那么好看？”
　　“古代的，像是神话，里面的仙人都很飘逸，但也会为情所困。即便是仙人，有了世俗牵挂就再也无法挣脱了。”
　　晏若阳点点头，“感情就是这样。”
　　“你很懂啊？”
　　“啊？”晏若阳愣了一下，飞快地看了郁隐一眼，“没有啦……”
　　祁美美看得真切，笑了一下，“这是从哪里找来的小狗？好可爱啊！”
　　“是吧，它是上天赐给我的，超可爱，美美，你要不要抱抱它？”
　　祁美美从晏若阳怀中接过小白团，抱在怀中，小白团好像很喜欢祁美美的怀抱似的拱了拱，在祁美美怀里撒起了娇。
　　“好啊你个小不点儿，在我怀里就装死，在美美怀里就活过来了，你个小白眼狼！”
　　晏若阳气鼓鼓的。
　　祁美美摸着怀中细密柔软的绒毛，笑着打趣，“谢谢你替我养儿子。”
　　“什么儿子？我是它姐姐诶！你占我便宜！”
　　祁美美大笑出声。
　　“狼狈为奸！都欺负我！哼！”
　　“隐隐……”
　　郁隐带着笑摸了摸晏若阳的背，与祁美美交换了一下眼神。
　　祁美美了然地看了二人一眼，这两天又有新进展呀，“隐隐”都叫上了。
　　“隐隐……那个小白眼狼在我怀里就装死……”
　　“不点它不是装死，是在你怀里觉得很安全很舒服就想晒着太阳睡觉，去到一个新的怀抱里就会比较好奇。”
　　“真的吗？”晏若阳恹恹，“是‘不点儿’，不是‘不点’。”
　　郁隐失笑，嘴里说着小白眼狼，但还在为一个名字较真，真是孩子气得可爱，“好，是不点儿，不点儿它一定很喜欢若阳的。”
　　“是吗？”晏若阳看了一眼正在祁美美怀里撒欢的小肉球，对郁隐的说法提出质疑。
　　郁隐也看了一眼活蹦乱跳的不点儿。
　　“……”
　　“是的……吧，按理说，你还喂它奶吃呢……”
　　晏若阳更气了，“这更说明它就是一个白眼狼白眼狼白眼狼！”
　　“若阳，这个小家伙好粘人啊，还给你！”
　　“……”晏若阳伸手去接。
　　不点儿扭动身体，躲开晏若阳的手。
　　？？？
　　“送你了，我不要了！”
　　“哈哈哈，它在逗你玩啦，还给你。”祁美美一边摸着不点儿的头，一边递还给晏若阳。
　　不点儿似乎感觉到了晏若阳的不满，这次乖巧地滚到晏若阳怀里，讨好地蹭了蹭。
　　“我想到一句话，有奶便是娘。”
　　晏若阳白了祁美美一眼，这话是这样用的吗？说谁呢？谁有奶了？是羊有奶，又不是我有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