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隐gl》沐易尧

43、羞赧

　　晏若阳和祁美美的身影一出现在昭阳殿外，郁隐便抱着不点儿迎了上去。

　　郁隐穿了一件素白的束腰衣裙，白皙的脸上有一点点慌乱。不点儿像个小雪团一样安静地伏在郁隐的臂弯上。

　　晏若阳看着郁隐，还是那么心动，可是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抗拒。她避开郁隐的眼神，站在郁隐面前，不知道也不想说什么。

　　郁隐看出了晏若阳情绪不对，看向祁美美，挑眉询问。

　　“在外面碰到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谈谈，我回去。”祁美美转身欲走，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回来，“这个小家伙我先带回去了。”

　　说着，她从郁隐怀里把不点儿抱过来。进入了祁美美怀抱的不点儿摇起了尾巴。

　　看着祁美美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郁隐迟疑了一会儿，拉起晏若阳的手腕，“有什么事，我们进去说，好吗？”

　　晏若阳感受到熟悉的温凉触感，嘴巴一撇，眼睛又变得水汪汪，低着头跟在郁隐身后进了内殿。

　　只有她们两个人了。

　　郁隐试着开口，“你去乾清宫了？”

　　晏若阳点点头。

　　“皇上……对你说了什么？”

　　郁隐来昭阳殿寻晏若阳，从秋莹口中得知晏若阳被晏初宣到了乾清宫。她从未如此紧张过，站在院中等晏若阳回来的每一刻都如芒在背。

　　她怕晏初会告诉晏若阳她的身份，她怕晏初会让晏若阳做出抉择……实际上，她就是在怕失去她……

　　“他……对你说了什么？”没等到晏若阳的回应，郁隐又问了一遍，她的身体有些发冷，血液的流动似乎都凝滞下来。

　　晏若阳闷声闷气地回答，“也没说什么，皇兄他……只是想我了……”

　　郁隐蹙了蹙眉，难道是话了话亲情？

　　略一思索，她明白了，晏初想要用兄妹之情使晏若阳感到内疚感到不安。如今看来，他的目的达到了。

　　郁隐走到坐在椅子上垂头丧气的晏若阳身边，环抱住她，晏若阳僵了一下，还是把头倚靠在郁隐的腹部。

　　“若阳，你不必觉得内疚。”郁隐一字一句柔声地说，“我是自由身，并不是皇上的妻子，我来这里有着自己的目的，这一点，皇上心知肚明。”

　　“可是你就是皇兄的妃子啊。”晏若阳低声说道。

　　“成为妃子这件事，我和皇上各怀心思。这不是一个事实，而是一件类似交易的事情，你明白吗？”

　　“是吗，那你们都有什么心思？”

　　郁隐放开抚着晏若阳头发的手，蹲下身来，与晏若阳平齐，盯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之前的心思，我会慢慢告诉你。”顿了一顿，她接着说，“现在，你就是我全部的目的和心思。”

　　晏若阳被郁隐眼眸中的认真触动，脸有些发红，把蹲着的郁隐拽起来，抱住，又把脸贴上郁隐的腹部。

　　“这样还蛮舒服的，就这样。”

　　郁隐失笑，顺了顺晏若阳的头发，“所以你明白了吗？”

　　“嗯……”晏若阳点了点头。“算是有一些明白吧……但是，但是，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太对，我知道，皇兄他很喜欢你……”

　　“可是我只喜欢若阳啊，很喜欢很喜欢。”

　　晏若阳感觉自己要被郁隐这般的温柔融化，再抱紧些，蹭蹭……

　　……

　　“你……你不要动来动去的。”

　　“我没有啊。”晏若阳动作不停。

　　腹部被蹭来蹭去，郁隐有些羞窘，“既然你没事了，我就要回去了。”

　　晏若阳不明所以地仰头看向郁隐，“回去干嘛呀？这样不好玩吗？”

　　“你……你现在简直是个登徒子……”

　　晏若阳放开郁隐，“隐隐，我怎么了啊？”

　　“你好得很。”

　　郁隐往后退了几步，平复着有些急促的呼吸，刚才的感觉让她觉得有些陌生有些新奇，但更多的还是羞赧……

　　看着晏若阳无辜的表情，郁隐有些不平静，自己是不是有些敏感……

　　“我，我要先回去了。”

　　“我要读会儿书，晚上……晚上去找你好吗？”

　　郁隐脸上红晕未散，“晚上来找我干什么？”

　　晏若阳陷入了思考，晚上要干什么呢，聊天呢还是下棋呢，要不然给不点儿洗澡，嗯……可以！

　　“晚上去找你洗澡！”

　　“什么？”郁隐没想到晏若阳突然这么大胆，居然把这种只能在心里想的念头说了出来。

　　晏若阳反应了过来，连忙解释，“不点儿！我是说给不点儿洗澡啦！”

　　“哦……”

　　“当然如果隐隐需要的话，我也是可以效劳的。”晏若阳低着头，扭扭捏捏地说。

　　“不用了，晚上见。”

　　被调戏了的郁隐转身离开，自己真是越来越受不住这个小丫头了……

　　昭阳殿和锦延宫之间隔着怡凰殿，郁隐经过的时候看了一眼那紧闭的大门。

　　因为她和若阳的关系，没少从怡凰殿门前经过，基本上每一次都是如现在这样，大门紧闭，没有半点声响，仿佛这是一个被单独隔开的空间。

　　郁隐思忖，为何怡凰殿如此特殊，自从之前那个锦延宫的小宫女夜入怡凰殿被罚，怡妃将其讨要了去后，似乎就没再见过怡妃。

　　当日，小宫女被打板子的时候，怡妃表现得有些紧张。郁隐怀疑过那个宫女是怡妃安插在锦延宫的眼线。

　　至于原因，只能是怡妃怕皇上独宠新贵妃，所以想安排人手盯着点，暗中使些绊子，这是后宫中常有的技俩，郁隐当时也没有太过在意。

　　可是现在看来，很显然并不是这样。怡妃虽然面容姣好、温柔贤淑，据说还颇有才气，但是她并不得宠，皇上基本上不去怡凰殿。奇怪的是，怡妃对此似乎并不在意，只听闻她会隔几天去太后那里坐坐，礼数周到，却从未听过她主动去乾清宫的消息。

　　郁隐脚步放缓，怡妃既然不喜欢皇上，为何要进宫？既然进了宫又不争宠，为何要往锦延宫安插那个宫女？

　　郁隐摇了摇头，看来自己一开始就想错了，那个小宫女并不是怡妃送进锦延宫来监视自己的，她本身就是锦延宫的人，只不过与怡妃相识罢了。

　　这样的话……小宫女夜会怡妃并不是为了通风报信，那会是为了什么呢？

　　她挨罚的时候，怡妃的焦灼和紧张都不是演出来的，事后还直接把人要到了怡凰殿……

　　如此说来，可以肯定的是，怡妃与那宫女私交甚好，好到了要夜会的地步。

　　可怡妃并未光明正大向锦延宫要人，按道理来说，只要有说得过去的理由，一个娘娘要一个宫女，并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

　　看来怡妃并没有合理的理由向锦延宫要那个小宫女。

　　她怕猜测吗？还是在心虚着什么？

　　郁隐的脚步越来越迟缓，一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想到怡妃和那宫女有私情的可能，郁隐猛地停住脚步。

　　不会吧，晏初这么惨的吗……

　　可是不对啊，如果这样的话，晏初会不知情吗？

　　怡凰殿的位置离乾清宫不远，在后宫中也算一块“风水宝地”，修建得宏大又不失秀雅，还取名“怡凰”，明显是花了心思的。

　　皇上将怡凰殿赐予怡妃，表现出了他对怡妃的重视，而这重视中，要么是情义深重，要么是另有所图。

　　所以，如果怡妃真与小宫女有什么，郁隐不相信心细如发、心思深沉的晏初会不知道。

　　另一方面，郁隐能感觉到晏初对自己的情谊是真，否则不会在知道自己是前朝郡主后还对自己百般示好。

　　晏初对怡妃……很大可能不会有这样基于情感的包容，那只能是出于利益的考量了。

　　看来这个怡妃身后牵扯广大，即便她不讨喜，甚至让晏初难堪，晏初也要稳住她的妃子之位。

　　想通这些后，郁隐迈开步伐，不急不缓地往锦延宫走去。

　　晏初……真的是一个能成大事者，无怪乎大晏在他的治理下稳定兴盛。

　　郁隐想起玉寒庄的日夜谋划，想到祁书阴森诡秘的表情，勾起嘴角，自嘲般地轻笑了一下，晏初如此谋略度量，想从他的手中夺取江山，恐怕有些痴人说梦。

　　回到锦延宫，祁美美已经等候多时了。

　　屏退左右，郁隐与祁美美相对而坐。

　　“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祁美美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我觉得，你应该把真相告诉若阳。”

　　“为何？”

　　祁美美答应了晏若阳不与旁人说起今日之事，可她不知道郁隐算不算旁人。

　　“她今日那般，是因为晏初与她谈话。她觉得与我之事有些对不起晏初。我已经劝了她，她本就不该那样想的，该愧疚的从来不是她。”

　　“晏初与她谈话？”祁美美不明白为何郁隐还是如此云淡风轻的模样，如果晏初将一切都告诉了若阳，若阳能理解吗，会原谅吗。郁隐就不怕失去吗，难道她真的在利用若阳？

　　“你在利用晏若阳吗？”

　　“为何这样问？”

　　祁美美踌躇了一下，“这本是你二人之事，我不该三番两次与你说这些。可是我是真的不想也不忍看见她受伤害……”

　　“美美。”郁隐面色有些发冷，“这好像不是你该关心的。”

　　祁美美眼神有些黯然。

　　“我早已想好了要怎么做。你完成你的任务，我完成我的任务就好。”

　　祁美美知道，她与郁隐虽然也算一起长大，可是从来不是朋友，她们之间从未谈过心，说过贴己话。

　　事实上，她之前从未和任何人聊过什么真实所想，所谈皆是为了任务。直到遇到晏若阳，她才第一次体会到了有能谈天说地的朋友是种什么感觉。

　　“如果你会伤害她，我会保护她的。”

　　听到祁美美的话，郁隐挑眉，“你怎么保护她？祁美美，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和目的，若是有朝一日她会恨我，难道就不会怨你吗？你和我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我不会做伤害她的事，这江山与我无关，但她是我的朋友，即使她怨我，我也会护她周全。”

　　顿了一顿，祁美美接着说，“你放心，我不会把关于你的任何事情告诉她，这是你的事。”

　　说完，祁美美便转身离开，没有多看郁隐一眼。

　　听到祁美美对晏若阳坦坦荡荡的好，郁隐并未吃醋，她了解祁美美，祁美美不是见缝插针的人。

　　而且，若日后，知道真相的若阳真不肯再与她交好，有祁美美这样的一个朋友陪伴保护着若阳，她也会放心很多。

　　至于，何时告知真相……

　　郁隐早就在考虑把一切对若阳和盘托出，她对若阳，不是利用不是戏耍，而是真真切切的喜欢，想要白头偕老的深爱。

　　只是，缺少一个时机，或者说，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她贪恋着若阳此时的信赖与依恋，她怕说出真相后，现在的温情便消失不再。

　　玉寒庄已经在与平西王、平南王展开合作，小规模募兵，小批量生产兵器，慢慢积蓄力量，等待最后一击。

　　最后的时刻似乎已经不远了，郁隐想到这里有些紧张，攥起发白的指尖。

　　玉寒庄对抗大晏，无疑是在以卵击石，平西王、平南王虽然割据为王，但实力却极为有限。

　　要想增加抗衡的筹码，只能再笼络一人，晏柳。

　　晏柳是晏初的叔父，看上去风流不羁，对朝堂之事漠不关心，而实际上，东南沿海的一支精锐之师便是掌控在他的手里。

　　此人野心不小，若是他能对大晏兵力有所牵制，那么郁隐之后在与晏初谈判时，可能会不那么劣势。

　　可是晏柳毕竟姓晏，怎么可能倒转剑刃，刺向晏初？

　　如果晏柳与玉寒庄合作，只会身败名裂，即使晏初退位，他也得不到想要的。一个表面上闲散，实际精明过人的王爷，自然不会做出此等选择。

　　所以郁隐在等。

　　根据情报，东南沿海那支精兵近期有异动，想来晏柳已经看不得晏初的皇位日益稳固，想要有所举动了。

　　郁隐在等，等晏柳对晏初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