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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34章 ...

  •   上元贺香不与他斗气,看着他的恼羞成怒,轻蔑道:“这就是你的本事么?在本门里就只会跟别人发脾气,怪不得珞荧总是看你不顺眼,每次都恨不得想要把你从那湘冬阁里赶到大街上去。”
      紫天离瞪了瞪她,一下子又冲出了屋子。上元贺香不拦他,任他使性子,瞧了一瞧躺在地上的那片茶水及碎成五片八瓣的杯子碎片,不觉轻叹,嘴上也不由喃喃:“みずひとこころが/はなもみやびかも/ようになりかぜ/つきとのみごと……” 又瞧了一眼云姬:“还是你这个样子好。”
      话音刚落,一个温柔的少年声音传来,问道:“那是什么意思,刚才像是咒语的话?”
      上元贺香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约摸十三岁的满脸好奇的少年立在门边口,便笑了笑,解开他的困惑:“那是一首诗,用我家乡话读的,直白讲出来那就是——人心若可窥,哪须浪漫花,沉醉风月酒,糊涂美世间。”
      那少年又问:“所以,与紫少爷有关吗?刚才紫少爷那样气冲冲地出去。”
      上元贺香如是笑了笑,泰然道:“没事,年轻气盛,上火了而已,风闻你不用担心。”
      天真的风闻竟然就那样相信了她临时编的谎话,点了点头,低头一望地上的器皿碎片,忙走近屋内,在那碎片旁蹲下,作势要将它们捡起,但只刚一伸手,便被上元贺香喝止:“别动它了,会有人收拾的。”
      风闻毫不介意,笑道:“没事,掌门时常打碎东西,都是由我负责收拾的。”
      上元贺香答道:“对呀,掌门的所有事情都是由你全全负责的,你也只负责掌门的事,这只杯子不是掌门打碎的,你可以不管。”
      风闻听罢,沉默了片刻,于是站起来。
      上元贺香看了看他,觉得他今日很是清闲,便问:“今天不用服侍掌门了?”
      风闻轻点了一下头,答道:“哥哥正在面见掌门,不让我在一旁听,所以就自己到处走走。”
      上元贺香一听,整张面庞严肃了起来。
      ……莲幂,他三番五次找我义父秘密谈话,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
      上元贺香心里这般想着,她第一次见到这两兄弟时是在一年前——身材高大、瞎了左眼的流浪剑客莲幂只身来到暮丰社,难道只为弟弟风闻而来?但风闻已为黄延的侍童,不能由莲幂带走,因而莲幂只好加入暮丰社听从派遣,私底下是伺机想救出风闻吗?
      每日服侍义父,这个少年一定是见过义父的真面容了吧?
      上元贺香总是这么认为,暮丰社上下千万人,至今从来没有人能逮到机会见识那个神秘男人的真正面庞,那张可怕的面具表情仿佛就是他的脸,怎样都不见被揭下来。
      虽然她曾经以礼物诱问过风闻一次,但风闻的回答依旧让她不可置信,风闻说过:“我不知道,掌门好像从来没有摘下过面具……”
      她抬眼再度瞧了他一眼,忽然好心提议道:“风闻,既然你与我都很闲着,不如我带你去逛逛,你觉得怎样?”
      风闻一听很是高兴,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跟着上元贺香一起出了屋。
      此时,在一间茶屋内,一个左眼上戴着黑色眼罩的男子,正跪坐在地上,毕恭毕敬地与侧躺在珠帘之后的弥勒榻上且单手撑着鬓角的一个戴着面具的白长发男子密谈。戴着一只眼罩的男子启唇:“与桃夏国女王的联手计谋又失败了,看来这个女人相当背气啊……”
      黄延沉着,不语,空闲的一只手里轻轻转着一只茶杯。
      那戴着一只眼罩的男子又续语:“跟女人一起联手,总是会失败的,与其继续碰运气,不如趁早换一个靠谱的合伙人。掌门意下如何?”
      沉默许久,黄延终于启唇:“两次失败,兴许是楼琳柔对与本座联手之事不够上心,不过,桃夏国还有利用的价值,还不用到气馁的地步。”
      那男子劝说一番:“掌门何其大度,咱们赔了那么多的军旅用钱给桃夏国,却一点都没有怨恨,葛云国的确是很富饶,但是毕竟也有极限的时候。”
      提到钱,普通人都会心痛,可黄延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答道:“心疼钱财永远做不成大事!”
      莲幂盯着前方那张面具,片刻之后,不得不屈服,垂眸含笑道:“好吧,既然掌门这么执着,我区区一个属下说什么也是无用。”
      黄延只道:“如果没有别的话要说,你可以出去了。”
      莲幂愣了一愣,再度垂眸含笑,启唇却是一句轻轻的自嘲:“我以为自己在掌门的心目中是重要的下属,看来是想错了。”
      黄延只是淡淡道:“如果不是因为你弟弟的关系,你根本没有资格在这里,与本座面对面说话。”
      莲幂苦笑,随之立起身,朝黄延恭敬地作揖,以示告退,转身走到门扉前,在拉开门之前,又转过身来,恭敬地朝黄延捧手补充一句:“掌门若是还打算从雯国谋其利益,不妨会一会颜家堡的大公子。”
      黄延一听,不由道:“颜家堡的大公子?那个老家伙的怪胎儿子么?”
      莲幂答道:“对,就是那个忽男忽女的家伙。老天爷眷顾他,没有夺走他的性命,反而让他平安地活了二十几年。”见黄延对他的提议起了兴趣,莲幂在内心高兴不已。
      黄延考虑了片刻后,问他道:“你认识他?”
      莲幂露出得意的神色:“不仅认识,当年我在江湖上流浪之时,与他曾是至交。”
      黄延不由大笑起来,嘲笑道:“一个眼残,一个也是天生残缺,可真是物以类聚!”
      莲幂听到这番狂妄的言语,暗暗握紧拳头,强迫自己忍住愠怒,只低声下气地问道:“掌门觉得如何,要不要会一会他?”
      黄延答应道:“只要他有用,你可以将他引见过来。”
      莲幂得意非常,当即拱手:“是。我这几日便下山去找他,找到了再告知掌门。”
      黄延抬手轻轻一扬,示意莲幂退下去,待室内没有别人,他便摘下穷奇面具,再度拿起茶杯,没有饮用杯中茶水,径直用掌力将杯子捏碎了。
      他松开手,让碎片随意落下地,然后自言自语一句:“雯国,我并不稀罕你,但如果不是因为刚继位的新王正好是青鸾城的新城主,不是因为有青鸾城的高手躲藏在雯国,我不得不对你下手。”
      青鸾城,你知道我有多么恨你么!你的那些规定摧毁了我的幸福!你本不应该存在……你本不应该存在!我既然有与天同等的寿命,无论如何都要将你毁灭!用你的伤来把他引出来!让他回到我身边!
      他心里想着,全然不在乎那只手因捏碎了茶杯而被茶水弄湿,只自顾抬起下巴,狂妄地大笑了几声。

      六日以后,喜气在宫城内张扬又蔓延,这一日是雯国太后施朝晶的寿辰,摆宴在三和园,像过年一样热闹,一条长长的过道两旁都挂了红灯笼,灯火也照亮了整一条过道。应邀而来的群臣,逐个穿过这条光明的过道,走入三和园,先向尊座上的太后行礼、祝福、呈上小礼,才退到宴桌前坐下。
      李旋携慧柔姗姗来迟,走到太后面前,同时行礼祝福:“祝太后万寿无疆,永远十八岁。”随即慧柔又笑盈盈道:“因为不知道该准备什么样的礼才好,手忙脚乱的,所以一时来晚了一些,太后可千万不要怪罪。”
      施朝晶含笑,一点都不与她计较,婉言道:“哀家要生气也得是因为你不来啊,这就要开席了,快些入席吧!”
      慧柔立刻与李旋往宴桌走去,坐在了距离主宴桌不远的位置,李旋刚坐定便东张西望,瞧见太后右边的王座还是空无一人,又见王后的座位也是空无一人,心里不由困惑。
      过了一会儿,苏仲明拉扯着文茜最迟来到,那丫头怎么都不肯往前走,使着性子,一路嚷了声:“我不去了,我不去,穿成这样太丢人了!又不让我带佩剑!”
      苏仲明回头,忍不住训斥她道:“你不穿成这样才丢人!要不是为了讨好太后,让太后高兴,我才不想搭理你!”
      文茜满脸委屈,亦也委屈地叫道:“王后的衣裳这么难看,还不如我平时穿的,我现在穿成这样,好丑啊好丑……”
      苏仲明一边用空闲的一只手捂住耳朵,一边继续用力拉扯着她走,终于来到了三和园,到太后施朝晶的面前祝寿。施朝晶很是高兴,叫他二人入座便就此开席了。
      李旋瞧见苏仲明来了,便安下了心,慧柔忽然侧头问了声:“张望了这么久,现在一国之君来了,你便不担心了?”
      李旋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掩饰好自己的心情,才道:“不是。只是觉得他要是不到,这宴席便没办法开了。”说完话,又偷偷瞧了一眼王座上的苏仲明。
      宴席上,宾客众多,苏仲明没有察觉到李旋的目光,只安静地坐在位置上。才开席,锣鼓声响起,随之有五彩狮子奔上来,在众人表演起了滚绣球,最后展开口悬着的那一副祝寿联,苏仲明看着,也开心不已。
      李旋偷瞧了王座上的苏仲明那般久,却不见苏仲明发现自己,想了想,来了一个主意。他侧头看了看慧柔,只见慧柔还沉浸在寿宴的表演中,便趁机会悄悄起身离开了宴桌前。慧柔看表演正是高兴,突然想对他说句话,但一侧头,才发现他已然不知去向,只徒留空空的座位。
      李旋离开了三和园以后,在路上就拦住了一个太监,给了太监几个尚钱,吩咐他唤来苏仲明的学生羿天,那小鬼迷迷糊糊地跟着太监过来,一见是他,给吓住了,拔腿就要跑。李旋朝他叫道:“回来大家都有好处。”
      羿天一听有好处,立刻乖乖地跑回去,问道:“你给我好处,是想差使我?”
      李旋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
      羿天厚着脸皮提出要求:“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可不能叫我干坏事,我可怕被老师罚了。”
      李旋平静地回答:“只要把你老师从三和园里叫出来便好。”当即将赏钱塞进他手心里。
      羿天嬉皮笑脸地收下了钱,但心里还有困惑,忙问:“三和园不正办着太后的寿宴吗,叫他出来做什么?”
      李旋不乐意回答,只严肃地催促道:“赏钱已经给你了,你快点去!”
      羿天挠了挠头,收了钱,不敢不照办,便跑到了三和园,悄悄地从桌底下爬过,到了苏仲明脚下,扯了一扯苏仲明的袖子。
      苏仲明低头一看,见是羿天,不禁好奇:“不好好做功课,怎么跑这里来了?”
      羿天在嘴巴前竖起一根食指,轻轻嘘了一声,接着弯了弯食指,示意他跟着自己走。苏仲明不晓得他的目的是什么,又好奇着他的目的,便悄悄地离座,跟着一块走了。
      出了三和园,到了无人的地方,苏仲明拉住他问道:“什么事情?”
      羿天不肯老实招出拿别人钱替别人办事的事情,只指着一条道,轻描淡写地回答:“从这里一直往前走,到廊子里去。”
      苏仲明更加好奇,把双手叉着腰,质问:“你让我去那里做什么?”
      羿天仍是不肯实话说,只催他:“哎呀,反正老师去了便知道了,我不陪你了。”说完,转身就跑了。
      苏仲明满脑子里盘旋着一阵狐疑,按照他的话,往前走,走了一会儿,看见有廊子便走了进去,走到中央时,李旋从他身后的某一处走出来,启唇道:“你来啦。”
      苏仲明闻声,立刻回头,看清楚来者当真是李旋后,才启唇:“你不坐在宴席上,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李旋直统统地答道:“这几日一直见不到你,我想你。”
      苏仲明稍稍纳闷:“你派个人进宫来带个话说要会一会不就好了,怎么搞这一套?”
      李旋无奈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没空。”话落,便大步上前去,将苏仲明紧紧拥进怀里,脸颊还蹭了蹭他听户的窗框。
      苏仲明怔住了,片刻才启唇:“你……你这是?”
      李旋深情地答道:“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不去想你,不去见你。想你的时候,又控制不住不去想将你这样埋在怀里,若不这样,我想我会疯掉。”
      苏仲明有些难以置信,不由道:“你……?!”
      李旋继续说:“如果可以,我希望回到自己成亲的那一天,新郎还是我,而与我拜堂的人,是你。”
      苏仲明顿时呆若木鸡,脑子里一片空白了,过了片刻,他微微颤抖着嘴唇,才道:“我……究竟有什么值得你钟情?论相貌,天下间还有更貌美的人,论才能,我什么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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