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那些事》Katherina

33、第33章

　　此时，李旋回到自己的府邸里，漱了口洗了脸，却也没有去见慧柔，也不关心慧柔的情况，只径直往书房而去，在穿过庭径时，免不了还是遇到了慧柔。
　　慧柔朝他迎面过来，关心他一句：“夫君用了早饭没有，这么早便要去书房看书？”
　　李旋淡淡地回答：“没有，已经叫人送去书房了。”话罢，便要走。
　　慧柔立在原地，背对着他，忽然问道：“昨晚那么黑漆漆的天，夫君是上哪儿去了，还那么急匆匆？”
　　李旋不肯据实回答，只打发她：“男人的事情，女人最好不要管，是公主也不例外。”便又继续大步往前走，不再搭理她半分。
　　慧柔心里异常不舒适，走进屋里以后，偷偷唤来管家，质问道：“昨日，侯爷是跟了什么人有约？”
　　管家老老实实地回答：“禀公主，侯爷昨日一直没有出家门，跟什么人有约是不太可能的事。”他想了一想，补充：“不过，昨日侯爷退朝回来时，手里还拿着一卷子，不知是画卷还是字卷。”
　　慧柔随即好了奇：“那卷子现在放在哪里？”
　　管家答道：“老仆不知道哇，也没跟着侯爷，您看……是不是放在书房里？侯爷最喜欢到书房去了。”
　　慧柔微微思考，觉得有些道理，便只吩咐道：“你先去忙你的吧。”就立刻起身，出屋以后，独自偷偷前往书房。她轻轻推开书房的门，大胆地又轻轻地走进去，此时李旋正在架子之间找书，并不知道她进来。
　　她悄悄地走到桌前，一边提防着李旋回来，一边在乱七八糟的桌案上轻轻翻过了一回，始终没有找到管家口中说的卷子，直起身，正当纳闷，她的目光移到了桌脚旁的火盆里，那火盆里正好躺着些灰烬。
　　莫非是让他给烧掉了？
　　慧柔心里猜测，趁李旋还没有注意到她，又悄悄地走了出去。路上思量着，那卷子一定源自早朝，要么是朝臣秘密给他的，要么便是那个刚登基不久的少年国主给的。
　　想起这个少年，慧柔不禁心怀不满，虽同是亲戚，但是自从猜测到李旋可能爱慕他时，她心里便暗藏着满腔恨意，恨不得脸上长的是千里眼，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知晓李旋离开府邸之后的去向。
　　她手里捏着一朵极美的芍药，花瓣被指尖抓坏了甚至落到地上，都无从发觉，只专注着心里想的事情。她想了许久，最终决定要进宫去打探打探那卷子的由来，想方设法知道李旋昨晚是跟谁在了一起。
　　她兄长在位之时，她与那现任太后关系甚好，于是暗暗决定借此为棋子，以进宫与现任太后闲聊为由，悄悄打探那卷子的来历。
　　申时，正当易烨青来访，慧柔刚好出了李旋府邸，乘车前往宫城，有府邸侍卫四人一路跟随，她的马车不用例行检查便顺利地通过城关，一直往深宫中行驶。至太后寝宫的门前，车驾停止了，慧柔从车上下来，金莲刚着地，即刻有年轻太监从寝宫里奔出，向她恭敬一躬，引她入宫殿。
　　听说慧柔入宫来了，施朝晶很是高兴，没等她进到殿内，已亲自出来迎接，一边轻拉了慧柔的芊芊玉手，一边笑道：“你怎么不打声招呼便来了？幸亏哀家午睡起得早，要是稍晚一点，只怕让你白来这一趟了。”
　　慧柔面带笑容，随口答道：“在家无聊了，便过来看望太后，只是一时兴起，来不及叫人通知一声。”
　　施朝晶带她进入殿内，直接问她的生活：“最近日子过得怎么样？那个李旋有没有亏待你什么？”
　　纵然的确是有诸多不满意的地方，但慧柔为了佯装夫妻恩爱，便也只敷衍一句：“没有没有，我过得挺好的。”刚踏入殿内，入了座，她立刻满怀心机地问道：“最近，圣上没有做让太后不高兴的事情吧？”
　　“还好，没有那么顽劣，也没有那么贪玩，该上早朝的时候也老老实实去了。”施朝晶和颜悦色地回答，想了想，妄想起来：“估计呀，哀家也准备可以抱孙子了。”
　　盛世慧柔闻言，心里微微激动，第一反应便是国主与往后圆房之事，觉得自己的夫君李旋一定没有什么希望能跟他在一起了。她表面装作镇定，做出一副很矜持的神情回答：“那太好了，王族终于有后了。”
　　施朝晶点了点头，趁着满面喜气，也劝说慧柔：“慧柔，你也争点气才是啊！生个胖胖的小子出来，这样啊，以后那李旋要是再想纳妾，也不会不疼你。”
　　一瞬间，慧柔沉闷下来，她想起当初刚成亲的第二日，李旋便摆明了态度要与她分房而睡，理由也很简单，都说是怕影响了慧柔歇息的事，因而想要尽快地怀上他的孩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不由当面轻唉了一声，不经意地引起了施朝晶的好奇，问她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搁在心里？”
　　她抿唇一笑，只敷衍道：“没什么……”随之关心起另外一件事：“对了，圣上是否是常常来给太后请安的？太后看起来精神很好呢。”
　　太后闻言，立刻变得不悦：“他哪里有这么勤快？哀家要是不唤他来，他从不肯早上主动过来。”顺便又道出一句闷话：“本来一早招呼他过来用膳，他反而遣人过来说头晕啊喉咙不适，不能过来了，差点气坏了哀家。”
　　慧柔的心上来了一个小计谋，她笑道：“事情来得太巧也是无奈，也许圣上的确是生病来不了了呢，不如这样，我看看他去，若是装的，可瞒不住。”
　　施朝晶点头应允，立起身，送她到了殿外，笑盈盈道：“你难得进宫里来陪哀家聊聊天，以后有空也要常来，哀家不指望那个竖子能够过来了，心下觉得还是女人最懂女人的心思，下次啊，你要是来，可要记得早点通知一声，哀家叫人准备你爱吃的东西。”
　　“多谢太后，那我先走了。”慧柔向她言谢，转身便走，径直步行前往朱振宫，目的却不是真的要去看望苏仲明，而是打算碰碰运气，看看是否能遇上在朝会当值的那位公公，然后询问那密卷的来历。
　　慧柔在路上没有遇到那位公公，她只好步入朱振宫。当值太监见她迎面而来，忙奔入殿内向苏仲明禀报：“圣上，盛世公主来了！”
　　赖在寝榻上的苏仲明被吓得不轻，自语一句‘怎么是她来了’，但又不好拒绝，只得吩咐太监带她进来。
　　慧柔进到殿内，靠近寝榻，冲榻上的苏仲明问道：“听说圣上生病了？”
　　苏仲明稍稍镇定，答道：“嗯……是有些小问题。”忙关心道：“姑姑怎么来了？”
　　慧柔亦也回答他的问题：“刚刚去了太后那里，听太后说的。”
　　苏仲明笑了笑，大度道：“我没有那么严重，用了药就会好了，劳烦姑姑你过来看望，你看，既然我得的不是大病，姑姑也不用那么担心了。”
　　慧柔干脆道：“既然圣上没有什么大碍，那我便先回去了。”
　　苏仲明没有想到她没有过问详细病情就走，听着她离开的脚步声，心里很是高兴。
　　慧柔出到朱振宫外，竟那般幸运地遇上了那位随君上早朝的老太监。那老太监向她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后正要从她身侧走过，慧柔当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立即叫住他：“谢公公请留步。”
　　那老太监止步，恭敬问道：“公主有何吩咐？”
　　慧柔不与他绕弯子，直接问道：“本宫只想问你一事：昨日我夫君李旋得到的那密卷，是谁给他的，你可知道？”
　　老太监不知她的目的，只老实答：“那是圣上的赏赐，因为李旋出征有功。”
　　这么说，那东西的确是他给李旋的了。昨晚，也是他约他出来的咯？……可真奇怪，昨晚他们在一起了之后，今天他便生病了，他们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慧柔心里思忖着，迈着步子往前走了，乘车回到了李旋府邸，心里愈加不高兴了，因为她已经知道，昨晚李旋一夜未归是跟了苏仲明在一起。
　　当晚，苏仲明在这个时空里第一次莫名其妙地做了一个噩梦，他梦见最为平常的朝殿里一瞬间变成横尸遍地，地上湿湿的液体都是一片猩红，连屋梁上都倒挂着猩红未干的、表情异常恐怖的尸身，殿内断断续续的滴答响声是猩红在滴落流淌。
　　苏仲明吓醒了过来，晓得只是噩梦，抹掉脸上的冷汗，慢慢平静下来，下榻之后，便把这噩梦抛到了九霄云外。可他一点也不知道，这样一个恐怖的噩梦，实际上是他体内的蛊毒在作怪——军医的那几粒解毒丹并没有能将之驱走，因为那并不是普通的蛊毒。
　　这样的一种蛊毒，名为‘捣心五乱’，天底下，只有一人使用此物，便是素有‘鬼毒王’之称的暮丰社的缇雾……

　　静静的大屋里，突然被一个喊声破寂：“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那老头子竟然背着我，叫你下了这种蛊？喂喂喂！你能不能稍微思考一点啊！”
　　紫天离冲着麻木没有表情的云姬大呼小叫，而云姬却一丝反应也没有，就仿佛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上元贺香迈步过来，冷嘲道：“她连自己都不是‘自己’，你叫她思考岂不是在做白日梦？”
　　紫天离对她的态度很是不满，脱口：“你倒是镇定得很呐！他可是你师弟，中了这么厉害的蛊，你不心疼？”
　　上元贺香倚在桌边，抓起案上的杯子和茶壶，自顾倒了一杯水，抿下之前答道：“有什么好心疼的，他又不是我的亲弟弟，也不是我的夫君。”
　　紫天离不由暗暗咬牙，骂道：“你这个女人真是毒蝎子心肠。”
　　上元贺香泰然地饮了一口茶，平静地提醒道：“你忘记了，暮丰社这一窝子的人全是毒蝎子，包括你自己在内。”
　　紫天离愣了愣，噤声了。
　　上元贺香斜视他一眼，认真道：“我看你是色迷心窍了，只是见上了他一眼，便想往他那一边站是么？义父要是知道了，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紫天离只哼了一哼，冷冷地回答：“我的事情不要你来插手管！”
　　上元贺香呵呵笑了：“哦？可我也告诉过你了，我的师弟……已经有心上人了，那个男人在我看来，真是又帅又高大，武功也厉害，出手又威风，师弟真是好眼光。”
　　紫天离知她这么说是在故意气自己，但仍旧是没忍住，一股怒气冲天，当下粗鲁地夺过她手中的杯子，狠狠地摔碎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