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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

  •   李旋听了之后,没有回话,而他说完这句话以后也没有话题再说下去,两个人同排而坐,在夜色里沉默了许久许久。苏仲明望着长廊外的星空,不一会儿便来了困意,下意识地打了个呵欠并露出疲态时,李旋冷不防伸出手抚在了他的左手手背上。
      他愣了愣,下意识地慌忙把手抽回来,放在膝上,心跳加快一拍并且耳朵不由自主地微微发烫令他不敢抬头。李旋侧头瞧了瞧他,借着几杯下肚的酒量,胆子大了起来,伸长一只手臂搂住他,将他带到了身侧、紧紧挨着自己的肩臂。
      苏仲明的两边脸颊顿时微微发红,像一只乖巧的小鹿一般低头不动。好兄弟之间,这样一搂也不足为奇,但此刻他却觉得李旋有点儿不对劲,也觉得自己有点儿不对劲了,两人一直沉默着,不言语,气氛越来越尴尬。
      转眼间入了深夜,苏仲明忽然站立起来,瞌睡虫袭上头来,令他再也顶不住了,朝李旋道:“晚安,我回去睡了。”
      李旋闻言,立刻跟着站起来,抓住了他的一只胳膊,微微着急道:“你回哪里睡?总不能是回婚房、跟那个女人挤一张榻吧?”
      苏仲明摆摆左手,答道:“她睡榻上,我睡地板,才不给她占便宜。”
      李旋不以为然:“这可说不准。一男一女,又是洞房花烛夜,总会情不自禁……”
      苏仲明回头望着李旋,忽然笑道:“我怎么嗅到了酸溜溜的气息。你,吃醋?”
      李旋厚着脸皮,没有直接捅破窗户纸,嘴硬着答道:“你一直不喜欢她,我只是担心你会被她霸王强上弓。”
      苏仲明安然:“这一点,你不必太担心,我也有肱二头肌,总该是能扛得过她。”说着,撩起袖子,扬起胳膊,屈起胳膊肘,当面亮出微微隆起的一段细白的肩臂。
      李旋一瞧,不禁偷偷笑了,忍不住用食指与拇指掂量他肱二头肌的厚度,觉得太薄,却不当面说破,只跟着撩起袖子,低调地显露出厚壮的肱二头肌。
      苏仲明只回头瞥了一眼,便嫉妒到不行,轻轻哼了一声,干脆地垂下了袖子。李旋轻轻搂住他,安慰道:“好啦好啦,我也不是有意打击你,真的只是担心你,你不知道霸王强上弓的女人有多可怕,尤其还是会武功的。”
      苏仲明当面打了一个倦意慢慢的呵欠,认真道:“我是真的困了……”
      李旋拉扯他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带他坐下来,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边大方道:“我的腿结实,可以借给你枕一宿。”
      苏仲明犹豫道:“你不觉得我便这样睡在你的腿上……不是你吃我豆腐,便是我吃你豆腐吗?”
      李旋大方道:“我豆腐,你随便吃。”
      苏仲明立刻道:“我脸皮薄……”
      李旋什么也不顾,轻轻搂住他,便将他带到了自己的双膝上,让他的后脑勺枕下来。这双膝的肉就像枕头一样,甚至比枕头舒适,苏仲明一枕便不愿起来,抬眼望着李旋的下巴尖,朝李旋扬起了微微弯曲的尾指。
      李旋低头瞧了瞧,好奇道:“这是何意?”
      苏仲明答道:“我信这个,为了防止不是你吃我豆腐便是我吃你豆腐,不如……”
      李旋明白了,这拉勾便是一种承诺,一种保证,便大度地伸出尾指,轻轻勾住他的尾指,拇指指腹还贴上了拇指指腹。
      苏仲明还嘴边喃喃:“今晚谁都不能吃谁的豆腐,否则天打雷劈。”
      李旋回道:“罚这么重?”
      苏仲明理所当然道:“不都是这样吗?被雷劈总比被掉进茅厕要比较保留面子,掉进茅厕多尴尬啊,我听说春秋时期有位君主封号晋景公,便是掉进茅厕死翘翘的。”
      李旋好奇:“这是哪里的历史?怎么我从未听过。”
      苏仲明理所当然道:“当然了!这是我出生的那个世界久远以前的历史。”
      就这般聊着聊着,苏仲明不知不觉地合上了双眼,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李旋低头又瞧了他的脸庞一眼,随即后脑勺往背后的大柱子轻轻一靠,也闭目而睡。
      天慢慢亮了,又是个极好的晴天,枕着李旋双膝的苏仲明被止不住的叽叽喳喳的禽鸟声吵醒,微微皱眉揉了揉眼睛,再东张西望,发现自己睡了一宿也依旧无事地保持着睡前的姿势,立刻扶着李旋的肩膀撑起了上半身,又伸了伸懒腰,又扶住后颈动了动脖子。
      瞧了瞧李旋,发现李旋一动不动的样子,还在睡,他便摇了摇李旋的肩膀,把李旋给摇醒了。李旋抬头望了望四周,才木讷道:“天亮了……?”
      苏仲明肯定道:“这么亮,当然是天亮了。”然后指了指李旋的下眼睑,取笑:“两个黑眼圈,真难看。你昨晚没有睡着?”
      李旋不想承认,只道:“我,我半夜醒过来一次而已。坐着睡哪有你躺着睡舒适。”
      苏仲明立起身,缓缓走向洞房,边走边说:一会儿一起陪太后吃了早饭,你便回去睡一觉吧!”李旋也立起身,跟在他身后走。
      苏仲明忽然问道:“对了,昨晚我没有说什么梦话吧?”毕竟有些小秘密,总会在做梦的时候不经意地说出来。
      李旋轻轻摇头,跟着还戏谑道:“没有,只不过有一只猪在我耳边打鼾了一晚上。”
      苏仲明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是什么,便撇了撇嘴:“少骗我。我从娘胎里出来就没打过鼾,像猪一样的更是不可能了。”
      李旋继续戏谑:“你还抱着我的胳膊,当猪肘子一样要啃呢。”
      一句比一句离谱,苏仲明差一点儿就要踉跄失足,哭笑不得道:“我没梦到吃的,怎么会往那里啃?”忙抓起他的胳膊,瞧了一瞧,补充道:“你的胳膊也没有牙齿印啊,这准是你做了什么怪梦,劝你回去洗把脸让自己好好清醒。”
      李旋没有反驳,神情也很沉着,只是唇角不经意地轻轻勾起一小抹微笑。
      入了宝谦殿以后,两人各自分道,一个往觉子阁,一个往暑上阁,李旋立在紧闭的门扉前,侧头看着他推开觉子阁的门迈步进入,这才肯才敲了敲门。
      那扇门应声打开,露出慧柔的朴素容颜,慧柔也满脸严肃,没有先让李旋进去,只平静地质问起他:“昨晚是去哪里了?一整夜都没有回来!”
      李旋暗暗轻叹了一口气,一点也不想回答,不理会慧柔的拦截,强行要进殿内。如此做法,便令慧柔愈加不高兴了,跟在他的身后,脱口:“你倒是给本宫回答啊!”
      与此同时,在觉子阁里,情况却与之不同。苏仲明进到殿内,里边静悄悄的,塌上依旧睡着文茜一个人,还睡成了一个‘大’字形。他只瞧了一眼,便双手叉腰,在寝榻前走来走去,榻上的人还是没有一丝反应,他只好拿来了两只杯子,将它们碰在一起发出声音。
      过了一会儿,榻上的文茜终于被吵醒,那双眼睛睁开,很是惺忪,她抬起上半身,嘴边喃喃:“失火了?还是有人打劫?”
      苏仲明翻了一个白眼,喊道:“打劫你个鬼,天亮啦!”
      文茜立刻望出寝榻外,确实是白亮一片,日辉都通过窗户照进殿内的地板上了。她立刻双脚出塌落地,穿上鞋子,然后抱起干净的衣裳,回头瞧见苏仲明还在殿内没有走,便朝他道:“你怎么还不走?本郡主……呸,本王后要把身上的喜服换下来!你要不走,本王后便要脱了!”
      苏仲明委屈道:“好歹让我刷牙洗脸吧……”
      文茜一点也不留情面,一边大方地解开衣服带子,露出香肩,将衣襟挂在肩臂上,一边脱口:“出不出去!”
      苏仲明忙抬起手挡住眼睛,转过身去,不得不妥协:“我……马上走。”便马上出到门外,合上了门扉,叹了叹,在廊道内乱走。
      还没走几步,他便瞧见李旋平静地从暑上阁出来,也是一脸灰溜溜的神情,心下便很好奇,忙上前,问道:“脸色这么难看,刚刚被我姑姑骂了?” 他本来是猜一猜的,没想到竟然说中了,李旋当面点了点头。
      苏仲明只轻轻叹了叹,大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李旋瞅了瞅他的脸色,也问道:“难道你也是被赶出来了?”
      苏仲明不高兴道:“别提那个死女人了,害我牙没得刷,脸也没得洗……”
      李旋提议道:“不如一起找个地方漱洗?”
      苏仲明立刻来劲道:“古德唉第儿!”
      李旋板着脸道:“听不懂!”
      苏仲明竖起两根拇指,笑道:“总之就是这样。”
      这时,慧柔刚从暑上阁出来,走上来,朝苏仲明含笑道:“圣上早安,是否是已经漱洗好了?”
      苏仲明直统统地答道:“还……还没……”
      慧柔笑说:“那么,本宫就先与夫君去金福殿向太后请安了。”先迈步,回头发现李旋没有跟上,连忙伸手,不客气地拉扯李旋的胳膊,却拉不动,不由回眸,眼底里又浮起了一丝不悦。
      李旋板着脸直统统道:“跟圣上约好了,先一起去漱洗。”
      慧柔不高兴地放开了他的胳膊,微愠道:“那你便回去漱洗好了!”转身便先自己走了。
      李旋舒了一口气,只朝苏仲明说:“只好我先回去了,便劳驾圣上等我片刻。”这就返回了暑上阁。
      苏仲明无奈,也只好回头,走回到觉子阁门前,敲了敲门,边敲边催殿内的人:“你换好了没有,都这么久了。”
      殿内只传出一个纳闷的女子声音:“我是穿素一点的呢,还是穿花一点的?”
      苏仲明无奈地催道:“随便哪一件都行,你快点换好,我还等着漱口洗脸呢!”
      只是片刻,门扉终于打开,文茜站立在门前,将一盆盛了清水的木盆塞给他,又再往他头顶放上盛有漱口水的杯子,打发他道:“本王后不去太后寝宫请安了,你自己在外边解决了就过去吧!”话落,门扉啪地一声被用力关上了。
      苏仲明只好小心挪步,先把木盆轻放在护栏长凳上,再拿下头顶的杯子,开始漱口,漱完口再洗脸,才刚解决完了,一抬眼,便瞧见李旋也刚好自暑上阁出来,两人便一起来到太后寝宫。
      李旋与慧柔都接过茶杯,一前一后地递给坐在扶手椅上的施朝晶,慧柔还面带笑容,温柔款款,极力表现出与李旋新婚燕尔的恩爱。
      施朝晶喝了两口茶以后,瞧见苏仲明只孤身前来,便好奇:“文茜呢?怎么没有一块儿过来?”
      苏仲明无奈道:“她说不过来了,为了一件小事。”
      施朝晶以为那是洞房花烛夜,便含笑着理解道:“良家姑娘,新婚第一夜总是会疼得走不了路,不碍事,一会儿哀家命人送早饭过去便是了。”
      苏仲明直统统道:“她睡得比我好,很活泼很朝气啊,没有哪里不适。就我,睡外面,背都酸了……”
      施朝晶听罢,怔了怔:“你们昨夜……”
      慧柔还算机智,生怕施朝晶追究起来,连自己这边的也要问,到时候尴尬起来便不好收拾,忙劝道:“太后,这一次便算了吧,既然文茜来不了,命人送早饭给她便是。”
      施朝晶便答应道:“还是你贴心,那便用膳吧。”
      半晌以后,陪施朝晶用完了早饭,三人又一起离开太后寝宫,到了岔口,苏仲明停下了,直直看着李旋很不情愿地携慧柔离开宫城、前往定雪侯府,心里忽然有些说不出的失落感,看着慧柔抱住李旋的胳膊还轻轻靠着他的肩膀甜甜蜜蜜的样子,心里的这份失落感便更加深了一层。
      那两道背影已经远去,苏仲明不由抬起手,轻轻捂住自己的心口,喃喃:“奇怪,为何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高兴?难道饮食不对?”
      路上偶遇贺舞葵,他上前来便朝苏仲明带笑着贺喜:“恭喜圣上,刚继位,又娶得王后!微臣的卜算灵不灵?”苏仲明没有回答,他便瞧了瞧苏仲明的脸色,又道:“圣上似乎心情不佳,难道……?”
      苏仲明启唇:“你又看出了什么?”
      贺舞葵面带微笑,直言:“君似有疾,疾在脑中,而发在心也。”
      苏仲明问道:“那是什么病?”
      贺舞葵笑了笑,答道:“相思病。”
      苏仲明不回答,转身便走,贺舞葵急忙朝他叫道:“圣上!莫生气啊!微臣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苏仲明只道:“我只是很忙,想去定雪侯府接一人回来。”
      贺舞葵回道:“圣上若不介意,我就替圣上去吧!圣上要接什么人,只管跟微臣说。”
      下午,羿天跟随贺舞葵进了宫,又跟随太监进到朱振宫,一路好奇地东张西望,但却不敢乱跑,进了由苏仲明吩咐的秉正堂住下,得意之余还问‘住在这里,是不是以后就不用交什么学费了’,当即被苏仲明用食指戳了戳额头,叫他以后靠扫地浇花端茶等等杂勤代为学费。

      桃夏国,宫都宛京——
      宫女小心翼翼地端着药汤,一手掀起纱帐,缓缓入内,对帐内的女子细声说道:“陛下,药端来了。”从碗中冒腾出薄薄的热气,与帐内的香雾混在一起,将纱帐点缀得宛如幻梦。楼琳柔咳了几声,看了一眼那只碗里的黑乎乎的药汤,没有急着喝。
      她手里执着一封信,启朱唇,向帐外的面具白衣人与面具黑衣人缓缓道:“你们葛云国到底想怎样?给雯国送去和亲公主的事情已经失败了,这次又要我们桃夏国跟你们合作什么?桃夏要的是成功的合作,不是失败!”
      带着面具并身着白衣的上元贺香客气地答道:“这,我国当然懂,所谓失败乃成功之母,不多试几次焉能成功?请桃夏国主不要躁怒,再与我国合作如何?”
      楼琳柔哼了一哼,答道:“这次,就算分不到雯国半分的土地,寡人也要占到佳陵国北边的那一块!”
      上元贺香大方道:“是的,这次合作,得不到雯国的土地,也该得到佳陵国的,桃夏国主只要答应合作,在下这就回去禀告,必能为您争取到这份利益。”
      楼琳柔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即大方道:“回去告诉你们的摄政丞相,就说桃夏国愿意出兵二十万,这次要是再失败,他若是下次还想与桃夏合作,就得赔偿军旅用钱一千五百两白银。”
      上元贺香答道:“桃夏国主请放心,在下一定把这句话带到!”话落,便作揖辞别,带着黑衣人立刻离开了宫殿。
      楼琳柔便命令太监送他们一程,然后端起药汤,将药汤饮尽,用帕巾轻轻擦拭唇角,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不由轻轻自语:“寡人……究竟还能活多久,一年还是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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