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刀》何無啊

6、6.一念善恶

　　以善恶来分人的话，陆山虎绝对是一个恶人。
　　可是他为什么鬼使神差地把那帘子有放下了呢？
　　明明他都没有放过刚刚拽出去的妇人，那一道长长的血口还在那妇人的身上呢。
　　所以他是为什么要放过这个小女孩呢？
　　连应三哥的问话他都说是没有活口了。
　　平日里灭人满门的事做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斩草不留根”这破道理，他也不是不明白。
　　他手上早沾满了大鬼小鬼男鬼女鬼的苦血。满月大的小鬼，快入土的老鬼，发覆首的女鬼，目欲裂的男鬼，一个个都被他送下了黄泉，送去了九幽。
　　这么多次的死亡，已经让他麻木了。平常的人称呼他的这种“麻木”叫残暴。
　　他不怕鬼，也许一开始是怕过的，可杀了那么多，也没有那个亡魂来找他算账，他也就把人当做猪羊了，人会在意杀猪杀羊么？
　　所以他也不在意杀人。
　　抹着刀口的污血时，他也会问自己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子的？
　　是何时起，他开始把这些未拿刀的人称为是猪羊的，痛骂他们的窝囊样子，被人欺压也不知反抗。可他也曾没拿起这刀，他也曾是没有沾过血肉的猪羊，如今他却已成了吃猪羊的狼獾。
　　仇人被他亲手取了脑袋。
　　家人被他抛的远远的一边。
　　他与同伙大碗吃肉快意过活。
　　别人也就没了吃食没了性命。
　　又一次要打劫，这次要劫掠的对象是城里边的豪奢人家，那一次，他很担心他们这伙人是不是有些太过恣意妄为了。
　　可应老三却不在意，说是这活计不会太难。
　　他听在耳朵里，没放在心上，城里最大的薛家还说不难，这不是说瞎话么！
　　可最后进了城劫了家才发现，原来是真的不难。
　　进城打劫杀人一气呵成。
　　顺利的不能再顺利。
　　只是他自己出了一点小状况。
　　他放过了一个小女孩。
　　同样年龄的小孩子他都杀过好几个了，为什么这一次他选择了放过呢？
　　难道是他想起来自己妻子走的时候怀着的那个孩子了么？如果他妻子怀的是个女孩，那她也差不多是这么大了。
　　也许那时他只是不小心放下了帘子，又不想再往起拿而已。
　　所以他还是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那样做？
　　以善恶来论，他绝对是一个恶人，他也没有想过能回头，刀口上沾着的鲜血已经够多了，总有一天他身上的血肯定也会沾到别的刀口上，对于这样的生活，他没有要抱怨。
　　杀人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
　　在他第一次动了手之后，他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他清楚地杀人是多容易的一件事了，刀一挥，就是一条性命。手一扬，就又是一条。
　　因而他也清楚自己某一天肯定也会被人在一扬一挥之间轻易地夺取性命。
　　他明白杀人是多么大的一种罪过，滚油锅，偿还不了，上刀山，也偿还不了。
　　是故他也明白自己死后在地狱会受到何其恶劣的刑罚。
　　可既然死后的事情自己还不清楚，又为何要在意自己的生死呢？
　　既然死亡是一件这么容易的事，又为何要在意他人的生死呢？
　　提着刀从薛家的大门走了出来，外面站着的都是自己人，都是活人，里面躺着的都是薛家人，都是死人。
　　他对着应老三说：“已经检查过了，没有给留活口。”
　　既然死亡是一件这么容易的事，又何必要在意他人是生是死呢？

作者有话说

　　我想着写这本书的时候，就想恩怨怎么可能分得开，所以就这样混杂着一个人，这个恶人也只是起了点恻隐之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