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L*十七

12、泪水·爱一个人是用眼睛

　　很快，千金要离开耀州回公司工作了。我们所有人都去送她。
　　上飞机前她在楚动人耳边说了什么，楚动人的脸色顿时变了，然后千金站在继的面前，指着他说：“别忘了你的承诺，还有我们的约定。”
　　后来千金告诉我她当时对楚动人说的话是：“我哥真的喜欢你吗？还是你的一相情愿？”因为这句话，楚动人会离开继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吧。

　　自习课我像往常一样来到树林。我曾经对继说过以后我们都不要再到林子里来了，可是除了这里，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到哪里去。
　　我靠着树干坐在草地上，手里捧着一些参考书。今天是盛夏来为我补习的日子。
　　我有想到会遇见继。他安静地走过来坐在我旁边。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说什么，只是呆坐在那里。
　　“可爱，你生气了？”
　　“是。”
　　“为什么？因为喜欢我吗？”
　　我有多久没这样和他说话了？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三个月？或者更久？我已经不记得了，也无力去回想。
　　“可爱，可爱，可爱……”他叫了三声我的名字，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一个音节拖得很长。我记起他第一叫我可爱的时候，也是我第一叫他继。那天在这片树林里，我们从遇见一直保持习惯的姿势没有任何言语。直到他说——

　　……——……
　　“可爱！”
　　“什么？”我不解。
　　“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啦。只要你叫我就是说我可爱，多好啊！”
　　“为什么呢？”他不知道我有多讨厌自己的“可怜”。
　　“因为喜欢你呀！”所以你叫我什么，我都会喜欢，尽管我是“可怜”，而非“可爱”。这句话我却没有说出来。
　　“继，我可以叫你继吗？”我笑着问。
　　“为什么这样叫？”我觉得他这个问题有点愚蠢。不过是个称呼，而“继”这个称呼叫起来比其他都亲切。
　　“因为喜欢你呀！这个答案我重复NN次啦，你还总是让我重复。”我转过头看他的侧脸，我感到此时的他是快乐的。
　　“知道吗，可爱？只有你这样叫我。”他的脸也转向我。
　　“你也一样吖！唯一一个叫我‘可爱’的人。”
　　……——……

　　他叫了三次我的名字，不再说话。我感到一股忧伤笼罩着整片树林，我的忧伤，继的忧伤，甚至还有楚动人、徐卓、千金和盛夏的忧伤，强烈的忧伤感使我无力去看继的眼睛。
　　“有什么事吗？”
　　“动人回英国去了。现在她应该坐在飞机上了吧。”
　　“是吗？”原来是因为她——这忧伤的来源。
　　“是她甩了我。”
　　“所以你伤心了是吗？”
　　“我们的赌约呢？是我输了吗？”他又没回答我。
　　“是啊。你还是输给了她。”我长长地拖着自己的声音。
　　“这样的话，我宁愿一开始就放弃你的礼物。”
　　“是吗？”我低头，紧紧地闭上双眼，可为什么我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呢？我想起住院时盛夏说过的一句话：“喜欢一个人是用耳朵，而爱一个人是用眼睛……”
　　“你哭了。”他分明是用肯定的语气，为什么要这么轻易就拆穿我。
　　“我没有。”我否认，第二次否定回答他。
　　“不要骗我。”他的语气不可抗拒。
　　“是。为什么遇见你，我就一定要学会流泪？”我想起千金对盛夏说过的话：“喜欢一个遥不可及的人的代价就是孤独的等待和泪水。”
　　我站起来，站在他的面前，大声地说：“奶奶对我说过，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永远都会守护我，他是唯一值得我为他流泪的人。可你告诉我，我的眼泪到底值不值得为你流？”
　　“可爱，”他也站起身，擦着我的眼泪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值得你为他流泪。”听到这里，我终于知道自己有多傻，几分钟前竟然会动摇，竟然想为他放弃对楚动人的恨。我真是天下第一的大傻瓜。
　　我伸手，却在半空中落下，转身奔走，这一次，我什么都没有留给他，连一个巴掌的印记也没有。
　　我跑到一处僻静的角落，竭力抑制自己的眼泪。“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值得你为他流泪。”……“没有一个人……”
　　“小可！”是盛夏的声音。她到树林来为我补课，看到我和继在一起便一直在远处等待。我跑走的时候她追过来。
　　为什么追过来的人不是继？为什么他一次也没有追过来？想着，我的眼睛愈加发疼，酸涩地疼。
　　“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忍受也没有人会可怜你。”
　　“没有人会可怜我……”我喃喃自语，终于放声大哭起来。我伏在盛夏的怀里，像个孩子一样哭泣。
　　可是这个师姐上没有一个人值得我为他流泪，那么我的眼泪到底为何而流？
　　盛夏说：“喜欢一个人是用耳朵，而爱一个人是用眼睛。”

　　我告诉徐卓楚动人回英国去了。他只是说：“这里并不适合她，回英国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他低头，我却仍然感觉到强烈的忧伤。
　　“也许，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吧。”她同妈妈一起回英国去了，这个家又像从前一样只属于我和爸爸。她把幸福还给我了吗？可为什么我连幸福的衣角也没有碰到。我的快乐，是不是也被她带走了？
　　徐卓依旧对我那么好，这样的“幸福”让我觉得好不真实。他只是把我当作楚动人的替身不是吗？而我呢？我有呕何尝不是把他当作自己伪装的工具？我们只不过是在彼此利用。
　　多么可笑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