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的小娇娘》钟无非

2、第二章

　　她要怎么机灵点？一句话问得直白，允王倒不觉得惊讶，现在仿佛什么话从程琢的嘴里说出来他都不会觉得惊讶。
　　程琢虽然缺乏了一点少女的活泛，有些故作老成，但她毕竟还是个十四岁的姑娘。长期在府里被冷落，又没有娘在身边教导，所以对很多事情也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在允王看来，直白恰恰是程琢的稚气所在。
　　“帮我更衣。”
　　程琢咽了咽口水，这会儿竟晓得紧张了。她手抖了抖，往前伸了伸，又缩回去道：“我不会更衣。”
　　“哦。”允王回答了一声，自己却是没动。
　　“我听说程德江帮你说了门亲事。”
　　程琢听到这里不禁抬起头急切的望着允王。她爹都卖女求荣了怎么还给她说了门亲事？
　　“不可能。”心里虽然着慌，但嘴上还犟。
　　“余杭的府尹生有一子，面相痴肥，重女色。年十六娶一妻，当年便亡故了。次年又娶，再亡。五年内竟然连娶七房妻室，无一活口。众百姓传言此人有虐妻之癖。现下正到处寻这第八房妻室。你虽然嘴硬，但也得看你的命硬不硬。”说完允王扬起眉毛看着她。
　　程琢不语，允王又道：“今天我要是从你的房间出去。你爹明日就会答应这门婚事，你信不信？”
　　程琢思忖半晌，道：“那我帮你更衣？”
　　倒是个识时务的丫头。程琢硬着头皮将允王身上复杂的盘扣解下，将衣服脱了放在一旁。允王只着中衣，坦然坐在床上。程琢便不上前了，拿着一双杏眼呆呆的瞅着允王。
　　允王心想，可见还是个呆子。他说道：“我不动你。自己熄了灯睡下吧。”
　　两个相背而眠。
　　程琢却睡不着。她在想着另外一件事。外头的允王不知道睡着了没？她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殿下”，那边低低应了声“嗯”。
　　“殿下可娶妻了？”程琢看允王年纪或者弱冠，试着问了一下。
　　允王道：“我不会娶你这种蠢笨妇人。”
　　程琢不恼，道：“殿下可否带我离开？”
　　允王那头传来一声低笑。
　　程琢便不再问了。
　　程琢从很早以前就想离开这个家。她从不晓得为何娘亲会如此狠心，离开了也不愿带着她一起。在这个家里，她从来不晓得温暖是什么。想着想着便也坦然睡去。她自信允王是看不上她的。
　　窗外皓雪皑皑依然在慢慢融化成刺骨的冰水，那边山头却不知何时起已悄悄升起一轮如钩的明月。
　　程琢第二日梳洗毕却发现自家的软轿早已候在王府别院之外。她坐上软轿被抬回府中。程德江在外处理事务竟没在府中，罗姨娘翩然倚在门边等候着她，见她进来，翻了翻眼皮也不拿正眼看她，道：“如何？”
　　程琢恍若未闻，自顾进屋去了。
　　“这般气度，想是得偿所愿了。”她嘻嘻一笑，扭着柔软的腰肢走了。
　　程琢见她身影消失，却把自个儿的贴身丫鬟打发出去，从床底掏出一个铁匣来，里面是她多年积攒下来的银钱和首饰。原先她还想等一等，找个时机，如今却等不得了，她要逃走。
　　这个府里是不能待了。
　　一来是程德江中饱私囊，出事是迟早的事。二来就算他不出事儿，也会把程琢给卖了。
　　她鲜少能出府，一般等着府上去寺庙上香的日子出门去探看周遭情况。探看了几次已经基本掌握了外面的情况。娘亲的家乡在姑苏，她想去那里看看。
　　是夜，程德江不知何故还未回来。程琢知道时机到了。她在屋内乔装打扮一番，装作睡着了，乘丫鬟们呼噜声响起，带着包袱来到后院。后院只一个侧门，她屏息等着换班的时候。
　　不一会儿，一个粗莽的汉子走过来，里间的人揉着眼睛走出，两人互相打了个招呼。那粗莽的汉子便进了屋整理。程琢又换了个位置，离侧门近了些。
　　那汉子是个好酒的，本就酒气熏熏，行动间有些迟缓。他起初坐着不动，程琢扔了个石头前去发出声响他也不知。程琢知他在瞌睡，深吸一口气打开门栓好歹走了出去。
　　她回望了一眼自己成长了十几年的宅子，迈着决绝的步子离开。
　　外面黑得紧，几颗寂寥的星子伶仃的散发出些许的光线。
　　她按照记忆的路线走，一路向渡口行去。
　　晚上渡口是无船的。一江的月照寒波，树的影子飒飒作响。程琢此刻做男儿打扮，但是不用太过担心。江边供人小憩的凉亭正好可以坐一坐，她便去了。
　　天空渐渐亮起，行人渐多。
　　“小哥可是要坐船？”有人过来招揽客人。程琢跟着他去了，却是一艘大船，船上已经有了不少人，各自攀谈着。程琢便放下心来，跟着上了船。
　　也是巧，她刚一踏上船，船就慢慢开动起来。带她上船那来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小哥一上来这人就齐了。若是觉得江风冷，就去里边坐着，去姑苏两个时辰便到。”
　　程琢道了声谢，果然进去了。船内的房间都紧闭着，独一个房间开着门，她近旁边探看一眼，心口一跳，又急急往后退。
　　“本王说怎的今日怎么眼皮有些跳，原来是遇见熟人了。”
　　程琢不语，急急走路，那厢允王却不紧不慢道：“你想逃到哪里去？这艘船都是本王的人。”
　　程琢暗叹自己经验不足，竟然上了贼船。
　　她停住脚步，听见后面的人唤道：“过来。本王有话问你。”
　　程琢不动。
　　“同样的话，我不会说第三次。过来。”
　　程琢怂了，低着头走过去，低声道：“殿下要问何事？”
　　“前日不是要本王带你走？怎的自己倒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他面上冷冷的。
　　“小女去探亲，并未想走。”
　　允王看着她。程琢忍不住拿眼神去看他，就见他黑黢黢的一双眼，黑溜溜的眼珠子正对着她。
　　“殿下这是何意？小女内心惶恐。”
　　允王道：“看你模样尚算周正，且给我端茶倒水吧。”
　　程琢是识时务的人。她低着头跟着允王进了门。允王的房间里面不繁琐，一张案台上面放着书，和一个白净的瓷瓶插着一支腊梅，一张塌，仅此而已。
　　允王确实只让她做些端茶倒水的事，偶尔磨墨铺纸。来了人向他禀事，便会将她打发出去。
　　船行到正午，果真到了姑苏。一下船便是热闹的不像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