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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   穆阳和陈江河都没想到,来接他们的是市局食堂拉货的昌河小面包。
      雷鸣嘿嘿哈哈地拎了俩人的行李,嘴里还在絮叨:“不是不想开别的车,那不是没别的车可开么……就剩公车了,公车也不让动啊。哥,你那车还没修回来呢,我昨儿去看了眼,惨,还烂巴巴跟那儿等零件呢。”关上后备箱,嘴还是没停,“你猜怎么着,就网监处那卷毛,神奇的小屁孩,他在网上挖了个陷阱,结果对面还真有人跳,这么往前一捋,就拎出来一串人,刚挨个带回来,糖糖正组织审讯呢。”

      雷鸣说话的空档,穆阳把手机塞给孟思思,“给你妈报个平安,说在市局做完笔录就回去。”然后转回头问雷鸣,“罗扬波怎么样了?”
      雷鸣叹口气,“傻小子还在医院躺尸呢。”

      装好了行李,四人分别上车,陈江河坐在了副驾上。他胳膊肘支在车窗下,食指关节抵着太阳穴转了两圈,“郭局几个意思?”
      “没意思啊,郭局说审讯是你长项,让你回去帮忙。”雷鸣发动着车,咣当把油门踩下去,车猛地往前一蹿,穆阳差点整张脸怼前座上。
      陈江河从后视镜里瞥见,一巴掌削雷鸣脑门上,“你小子……你他妈能不能稳当点!”
      “是是,我错了哥,错了错了,”雷鸣肝颤地挂好档,从后视镜里悄悄看穆阳,“穆哥,没事儿吧?”
      穆阳挨着硬邦邦的椅背坐直了,“没事。”

      随后,陈江河和雷鸣低声且快速地交换了信息,孟思思挂掉了陆瑾的电话,转过头轻声问穆阳:“哥,罗扬波那事我真不知道,我……会不会坐牢啊?”
      “现在知道怕了?”穆阳偏头看看她,“答应帮他的时候没想想法律底线在哪儿吗?”
      孟思思两只手绞着衣服下摆,“想是想了,可我以为……我怎么知道能碰上真绑匪。”
      “孟思思,你还可以把无知发挥得更淋漓尽致点,”穆阳道,“试试看还能捅出多大篓子。”
      “我……”孟思思“我”不出来了,看着她一向讲话四平八稳的表哥,迷茫又委屈,鼻子一酸,眼泪瞬时滚出了眼窝。

      陈江河诧异地回头扫了眼穆阳,发现他一脸严肃地倚在脏兮兮的座椅上,神色间的责怪和恼怒足以压得孟思思情绪崩溃,然而他似乎仍嫌不足,又慢条斯理补充一句:“你轻信于人,偷跑离开京港,敢说没有赌气的成分?假如你没能被顺利救出,那不单是你要用自由、甚至生命为自己的鲁莽行为买单,还有你从15岁起就无比厌恶的母亲。孟思思,如果罗扬波在绑匪手里出了意外,你这一生都将背着一笔人命债,惶惶不可不终日。”
      “这些,你大约都没考虑过。”

      孟思思指甲掐进了掌心了,她放肆地痛苦着,脑子里疯狂的声音在不断尖叫——
      我是受害者,受害者!我就快被恐惧吞噬了!我闭不上眼,我眼前全是吃人的怪兽!凭什么要求我考虑别人,凭什么!

      她哭到倒气缺氧,穆阳却始终平静,直到到了市局门外,穆阳才递给她一包纸巾,“负面情绪是需要发泄的,你拼命死撑着有什么用?不是坚强装多了就会真的变成刀枪不入。”
      孟思思愣了愣,眼泪又顺着眼角涌出来,“你怎么知道?”
      穆阳笑笑,拉开了车门,“下车吧,你还得继续直面现实。”

      雷鸣带着一步三回头的孟思思率先进了市局,陈江河和穆阳落在后面。
      陈江河倚着门口的石狮子点了支烟,偏头向着另一个方向把烟喷出去,才转回头问:“怎么突然上演黑脸大哥了?”
      穆阳疲惫地掐眉心,“焦虑、恐惧、愧疚这样的负面情绪被压抑着,没有合适的出口容易酿成别的毛病。”
      陈江河一挑眉,“我记得孟思思被救出来时候哭挺惨的,怎么就不是发泄了?”
      “那纯粹是被吓得,还来不及去想她的行为可能会引发的后果——也许她隐约有想法,可脑子里就是一团乱麻。需要有人给她扎一下,然后把这个口子破开,让她思路清晰地‘吼’出来。”穆阳道,“我不懂心理学,但从个人经验来看,这不失为一个合适的方法,尤其对孟思思来说。”

      孟思思家庭情况特殊,母女关系如履薄冰。她早早就习惯于安排自己的一切,不向任何人“交代”。但同时,她又羡慕同龄人的“被管束”。
      “也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尽管彼此对立了多年,但她还是希望得到我小姨作为一个母亲的无微不至的关怀。”穆阳拿走了陈江河手里抽一半的烟,转身在垃圾桶顶灭了,“我小姨给不了她,她潜意识里就想用其他方式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我猜她对对方提出的‘外地兼职’也存有疑虑,但还是鬼使神差地跟着走了。不过犯罪集团具体是怎么诱骗的,还要看看她的笔录才知道。”

      陈江河低头看看自己骤然空了的两根手指,眉心微蹙,“照你这么说,孟思思是还在叛逆期?”
      穆阳转身向着市局里走,“不算是。说起叛逆,不一定是在叛逆期的熊孩子才……”
      “怎么了?”他脚步忽然顿住,陈江河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见法医室的实习生小吕和南山正匆匆忙忙从楼里出来。

      南山看见他二人也是一愣,随即扬了下手里的勘验箱,“有案子,正好忙不过来,一块儿去?”
      陈江河眉心的褶压得更深了点,正想替穆阳拒绝,却听穆阳道:“走吧。”

      穆阳转身要下台阶时候被陈江河拉了下,穆阳转过头看看他,说:“再联系。”
      啊,再联系。
      陈江河想,这么生分。

      柔软的衣料从指间溜走,陈江河捻捻手指,无奈地笑了声,打算把一腔无处可泄的火气全都砸在犯罪分子脑袋上。

      另一边,小吕已经快跑了几步把车开过来了。
      南山拉开车门,“车上说。”
      穆阳依然上车,在南山坐进来后帮他摆好了勘验箱,才问:“市局没出警?”
      “分局打过来让去一趟,他们那边人手不够,”南山道,“案件还没转到支队——现场过来的情况说死者头部和四肢被钝器砸碎了。”

      前面小吕下意识地撇了下嘴,“那现场得多血腥啊。”
      “还没让你去下水道里捞碎肉呢,这才哪到哪。”南山从倒车镜里扫一眼小吕,“待会儿先跟分局同志了解下情况,别一进去就咋咋呼呼,给咱们市局丢人。”
      “得令,”小吕嘿嘿一笑,“放心吧哥,我肯定端住了,不掉链子。”

      四十分钟后,小吕同志在公共卫生间里吐得昏天黑地。

      穆阳蹲在尸体旁,隔着手套翻开死者的右手,“初步看来,致命伤在后脑,四肢和躯干的伤痕是死后造成的。指骨这个曲度……南哥,你觉得像不像是……”
      “是,”南山直接打断了他,“死者在死前握着某种棍状物,尸僵出现后被人强行从手中掰出去,从尸体目前状态看,应该发生在死亡7-8小时之后。把这个情况记一下,也许对破案有帮助。”
      “好,”穆阳点头,环视了一圈,“小吕还没回来?”
      南山哼了声,“小屁孩,缺练。”
      穆阳一笑,拿着量尺起了身,走到一边测量血迹,“南哥,帮我拍下。”
      “来了。”南山跟着起身,拿起了相机。

      南山刚走两步,手里一轻,相机被从公共卫生间马不停蹄奔回来的小吕接了过去。小吕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歉意,视线下意识躲着地上的尸首,“我来吧南哥,你忙你的。”

      南山没再多话,转身去厨房看方才分局同事叫他去看的一锅熟肉。

      “习惯就好了,”穆阳没回头,对着举起相机的小吕道,“其实就和系统脱敏法是一个道理。来,地板这里再拍一张。”
      穆阳又蹲下去,小吕转到另一侧,正打算摁快门,忽然把脸从相机后面抬起来,疑惑地看着地上的死者。

      “怎么了?”穆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有、有个东西,”小吕盯着尸体,呼吸不畅,抬手指了指自己锁骨间的位置,“这里,不知道是纹身还是画上去的。”
      “嗯?”穆阳眯起眼一打量,还真是,他和南山方才在近前居然没发现。
      穆阳对着小吕挑了挑大拇指,“很好,观察入微。”

      恰好南山从厨房里出来,边走边对旁边刑警道:“不是人,是牛。”
      小吕愣了愣,“南哥,什么不是人?”
      南山回手一指,“锅里的啊,一锅长毛的牛肉。”
      “……”小吕紧抿着嘴,看样子又要出去吐一波了。

      “死者领口下有东西。”穆阳站起来,适时打断了南山要发表“如何辨别煮熟的肉类”的欲望,“南哥,帮忙看一眼。”

      南山蹲下去用手指拨开死者衣领,就见在死者锁骨中间位置有一个风团纹样的印记,一元硬币大小,由中间向四周发散的线条并不规则,看墨迹在肌肤纹理中走向,应该是用墨水笔画上去,而不是纹身。
      南山皱起眉,“特殊印记?凶手‘签名’?”
      “这还不好……”话没说完,就听见门外有人说话。

      穆阳听着熟悉的声音,倏地回头,看着门口刚挂断电话,正穿鞋套的人,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暂时要开始隔日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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