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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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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阳再回来时候手里拿着创可贴、棉签和酒精,还有一包湿纸巾。
他不发一言地在陈江河边上重新坐下,扯开了湿纸巾包装,揪出来几张递给他,“擦脸。”
陈江河讷讷地看着他,接过去在脸上胡乱抹了两下,于是脸上被擦的黑一道白一道的。
“手。”穆阳熟练地蘸了酒精,两根手指夹着,冲陈江河勾了下手指。
“哦。”陈江河把右手递过去,低头看穆阳捉了他脏兮兮的手,擦干净之后开始处理手背上的伤口。
酒精擦过伤口,火辣辣地蛰着疼。
陈江河没说话,目光从穆阳低垂的眉眼上轻抚过去,最后落在他眉尾的一点小痣上。
奇怪了,以前怎么没发现。
“你这里……”陈江河动动打着石膏的手,正要说话,却被手术室里出来的护士姑娘打断了。
“曹越家属,到病房等着,手术结束了啊。”
陈江河嚯地站起来,碰掉了穆阳手里的棉签。穆阳草草一收手里的鸡零狗碎,和后面的蓝平、光头一起挤到了手术室门前。
“手术怎么样?成功吗?”陈江河问的很急切。
“很成功,内脏受损面积不大,只是出血量较多,要好好休养一阵了。”小护士笑笑,转身又进了手术室。
陈江河肩背稍松,疲惫感一下子涌上来,迅速占领了他的身躯和意志,让他无比想找张床躺下,睡到天荒地老。
穆阳伸手撑了他一下,转头对蓝平和光头道:“医院这边我们守着,二位就放心吧。”
蓝平和光头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所幸曹越没大碍,要不人家京港的支队长歇菜在他们这儿,怎么着也不好交代。
两人惦记着队里的情况,蓝平让光头去门口24小时超市买了点饼干牛奶后,就离开了医院,留下陈江河穆阳还有刚请来的护工三人在病房里大眼瞪小眼。
护工是个40来岁的大哥,手脚很利落,知道曹越是因公受伤以后还不住地夸了一长串,跟陈江河和穆阳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尽心尽力。
天快亮的时候,曹越醒了一次,不过很快又昏睡过去,陈江河估计他连床前有几个人都看清。护工帮着曹越在嘴唇上沾了点水,转头又打量二人一遍,说:“你看你们身上也有伤,都抓紧回去歇着吧。电话号码我都留了,等这位警官一醒,我就通知你们。”
穆阳看一眼旁边灰头土脸的陈江河,碰下他胳膊肘,“走了。”
陈江河又看看面色苍白的曹越,起身在床畔轻敲了下,“行,走吧。”
两人从医院出来,迎面扑来的凉风让穆阳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打完感觉脑门里像有人跳踢踏舞,蹦蹦地疼。
“是不是要感冒?”陈江河刚叼嘴里的烟要点没点,听见穆阳的喷嚏声,又戳回了干瘪的烟盒里,“看你揍人时候挺勇猛,敢情内里还是弱不禁风。”
穆阳摁摁鼻子,“一天不挤兑我就难受是不是?”
陈江河嘿嘿笑着,挤兑完觉得通体舒畅,“快走两步,前面有车。”
半分钟后,两人上了一辆黑车,快散架的桑塔纳2000。
车里满是经年日久的烟臭味儿,让穆阳一路皱着眉,直到进了小旅馆也没打开。
开门进房间,陈江河踩进去又退出来,后背差点撞上穆阳。
穆阳伸手抵着他的肩,“跳探戈呢?”
“没,看看是不是走错门了。”陈江河重新进屋,“咱俩床呢?”
穆阳扫视一圈,床没了。
严格地说,是两张单人床变成了一张单人床。
穆阳好整以暇看着他,“你一大早嚷着让老板换的,忘了?”
忘了,真忘了,当时就是图一时嘴爽。
当然,如果没有枪林弹雨里那匆忙的一吻,陈江河觉得自己不会像现在这样对着一张床垫想入非非。
妈的。
陈江河暗自骂了声,转身钻洗手间去了。
洗手间里,陈江河坐在马桶盖上,抽着烟平心静气,同时低头看手机上雷鸣发来的信息——
“哥,郭局已经安排曹越的爱人去西岭了,早上八点半的航班,CA6731,他老人家的意思是让你去接上人,再安顿好,然后和穆哥带上孟思思尽早回京港,案情有进展了。对了,郭局说,两天内,必须在市局大楼看见你,要不就上你家打小报告去。”
啧,这小老头。
半小时后,穆阳和陈江河分别洗了个战斗澡,洗掉了一身颠簸出来的尘土。
窗外已经大亮,穆阳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反手搓搓自己的枕头,歪下去躺好了,瞥一眼还在正襟危坐的陈江河,“你要没信心当柳下惠就打地铺去,困死了,我要睡了。”
陈江河被他一句话把所有胡思乱想全堵回了原位,不由地顺着柳下惠仨字又心猿意马起来。
当不当?
废话,这时候不当等着被揍么?
也是,现在只有一只手,打不过他。
于是,陈下惠把着另外一边乖巧躺好,裹紧自己身上的被子,脑袋一沾着枕头,原本满脑子的旖旎一下子就被困意打跑了,睡着前,陈江河想,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成盖着棉被纯睡觉了。
迷迷糊糊想着,不消片刻也就睡着了。
闹钟是在两个小时后扯着嗓子吆喝起来的。
那一瞬间,陈江河杀人的心都有了。
翻开手机,想起来接人的事儿,转头看一眼穆阳,正一脸不耐烦地揉眼睛。
这个动作忽然让陈江河想起来,穆法医是个有严重起床气的人。
翻身过去,一把压住穆阳掀起的被角,“别动,别闹,接着睡。”
穆阳从手指缝里瞥他一眼,绷着脸没说话。
“我要去厕所。”穆阳鼻音浓重,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转头却撞上了床脚塞的细长衣架。
陈江河想挡也是鞭长莫及,只好看着穆阳脑门被衣架钩上的圆球杵了下,红起来一大片。
穆阳捂着脑门进了洗手间,却没像陈江河想象的那样拿破门板出气——他十分温和地掩上了那扇门。
陈江河原计划是自己去接曹越的夫人,再去一趟西岭市局了解情况,但穆阳从洗手间出来时候已经清醒了,目光在他吊着的手臂上逡巡一圈后,不发一言去换了干净了衬衫、大衣,然后就坐在屋里唯一一张椅子上等着了。
陈江河只能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收拾利落,临出门时用一只手给穆阳缠上围巾,才一人盯着一双乌青的眼圈出门打车去了。
去机场的途中,陈江河接到护工打来的电话,说曹越已经醒了。
没聊两句,电话就被曹越自己接过去。
“江河。”曹越声音很低,有气无力中带着沙哑。
陈江河呼吸顿了下,“……曹队。”
“我的事你大概也知道了,”曹越喘了口气,“别的不多说,你心里有数就行。当年我有我的苦衷,你们也有你们的怨气,好在,转了大一圈,都各归各位了。”
陈江河嗓子眼发干,“你这么着急把我调进市局,是不是怕因为这案子,你自己也……”
曹越大喘着气打断他,“有这考虑,但也不全是。长话短说吧,说多了要命。分局的人,当年都散的差不多了,这几年还留在系统里的除了我就是你了……不把你调过来,怎么重查花海分尸案?行了,多的屁话甭哔哔,回京港细说……你嫂子到了没?”
陈江河让他的话又给噎了一下子,到嘴边一连串的疑问只好再次别回肚,“马上,我们接着人就给你送过去。”
曹越应了,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陈江河对着黑下去的手机屏撇了下嘴,曹越这货也不过四十郎当岁,好的不学净学老郭故弄玄虚那套了,都什么人啊。
陈江河听筒声音大,他一边说,旁边的穆阳也听了个大概,别的他倒不在意,花海分尸案五个字一下子像千百根针戳进皮肉里,让他冷不丁打了个颤。
“怎么了?”陈江河在旁边感觉不大对劲,伸手握了他的手腕。
“没、没事。”穆阳吸了口气,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等回了京港吧……他抬手掐掐眉心,“可能是感冒了。”
他鼻音很重,还时不时咳两声,陈江河不疑有他,琢磨着回去时候得买两盒白加黑。
两人接上曹越夫人的过程很顺利,陈江河没敢把人送到他们蜗居的那小破旅馆,而是在医院附近找了家条件居中的酒店,替她订了房间,瞒着曹越夫妇俩预付好了半个月的房费,又把曹越放在小旅馆的行李搬过来,这才算功成身退。
离开医院时候,陈江河和穆阳恰好接到蓝平电话,通知他们去接孟思思。
穆阳挂断电话,松了口气,转头问陈江河:“赶不赶得上最后一班飞机?”
陈江河微微诧异,“这么着急?”感冒药还没买呢。
穆阳点头,“急。”
作者有话要说: 试供暖的暖气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搞什么毛线哦
裹紧我的毛毛袍子,挣扎着爬出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