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Decem

46、第 46 章

　　“妈的，条子来了！”
　　“操！撤撤撤！”
　　“撤屁，干他娘的，给我上！”
　　“西边，打西边！”
　　“麻痹，东边也有！”

　　“砰！”随着四面窗户碎裂成渣，木仓声骤然响起。
　　头顶摇晃的灯泡瞬间被击碎，整个厂房三层陷入黑暗中。

　　“啊——”缩在一起的女孩们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刺破了笼罩着苍茫大地的静夜。

　　曹越后背紧贴着废纸箱，等待眼睛适应黑暗。他没想到增援能来得如此及时，他甚至做好殊死一搏的准备了……
　　也许命不该绝吧。
　　曹越一咬牙，凭借着灯光熄灭那一刹那看见的人质位置，就地滚了出去。

　　孟思思觉得自己大概被飙升的肾上腺素加持，竟然在混乱发生的那一刻镇定了下来，发了狠去解身边女孩手上系的绳子，边解边在她耳边吆喝：“解绳子，别他妈喊了，帮我解开！”
　　她这一动作，惊醒了旁边整个人抖筛子似的女孩。
　　再旁边的几个姑娘听见了动静，止不住牙关发颤，但求生的意念终究占了上风，对人贩子和买主的恐惧让她们在这一刻团结起来，脑中只有一个信念，就是逃出去。
　　她们哆嗦着去解对方的绳结时候，曹越已经偷摸从那边匍匐过来。

　　因为缺乏装备，也没有明确指引，曹越如果贸然去攻击疑犯就有极大可能会在混战中被自己人误伤，而他的耳麦也早在潜入时不慎掉在了厂房后面的土坑里。
　　有特警突入，支队围捕，疑犯几乎没有逃脱的可能，曹越只怕疑犯发现走投无路时候过来把这几个姑娘当肉盾，到时候两方不免陷入僵持，只会将整个抓捕过程无限拉长。
　　夜长梦多，易生变故。

　　曹越一把抓到孟思思脚踝的时候，她尖叫了一声，尖叫夹在木仓声中，并不突兀，但却在穆阳心尖上用力捅了下。
　　穆阳贴着墙一路摸了上来，冷汗腻腻地贴在后心，额角和下颌皆是湿凉一片。
　　他方才上来时候碰上个出来□□的疑犯，两人动了手。所幸对方身上没木仓，近身肉搏的情况下穆阳占了上风，一番互捶后，他瞅准机会把人从楼梯上抡了下去。
　　那人摔下去之后嗷了两声就没动静了，以他从医经验看，人应该没断气，但短时间内也不大可能站起来了。

　　穆阳发现自己指尖微微发颤，可还能怎么办，哪怕前面枪林弹雨他也得上去。他把指尖扣进掌心，顺着孟思思尖叫的方向就要矮身冲过去——

　　“呼”
　　一道短促的劲风擦过穆阳耳边，在他反应前，后背已经抵上一人坚硬的胸膛，同时压住的，还有那人吊在胸口的左臂。

　　穆阳在半秒内垂下了要反击的手，鼻子里满是陈江河身上合着尘土和洗衣液的味道。
　　他用力一带，把穆阳拉到了一旁的石柱后，却没放开他。

　　“你真是胡闹！”炽热的呼吸喷在穆阳冰凉的脖颈后，从脖侧开始，他感觉右半侧身体忽然过电似的麻了一瞬。
　　“知不知道我从A点转到你这儿差点死了，”陈江河坚持不懈地在他耳边喷热气，“我要是死了，你就……”
　　后面三个字被陈江河咬了回去，不能说，说了会挨打。
　　穆阳却开了口，“我会后悔一辈子。”
　　他声音明明像羽毛飘落一般轻，坠进陈江河耳中却比四周的枪声更振聋发聩。

　　穆阳在他的钳制中转身，保持着零距离贴近的姿势，在黑暗中用手蹭蹭他脸上沾的土，“谢谢你来找我，但孟思思现在是我扛上肩的责任，我得去救她。”
　　呼吸相闻，这个距离危险而暧昧，尽管时机不对，什么都不对，可……人对了。
　　算了，电光火石的一瞬，陈江河想，死就死吧。
　　他捏住穆阳，干脆利落地吻了过去。
　　用力到有几分凶残的吻，让穆阳干燥的嘴唇裂了条口子。
　　穆阳猛地被一根长钉锥在原地一样，两只手倏地攥紧了陈江河那件冲锋衣的下摆。
　　疯了么，陈江河！

　　陈江河眯起眼，松开他的时候舌尖在唇缝上扫过去，尝到了带着土味儿的咸腥。
　　挺好，赶上美国大片了——冲出去干翻敌人前，先跟自己人温存三秒。

　　没等穆阳一拳抡他脸上，他就一个转身把穆阳压在了石柱上，贴在他唇边轻声道：“乖，等我回来。”
　　方才被包裹住的温暖一下子没了，凉气又围追堵截地圈上来，穆阳伸手拉了下，扑了个空，没抓住陈江河。

　　跑得还真快，怕挨打么。
　　穆阳揉了下自己脸颊，小拇指无意划过唇角，想笑，但又绷住了。
　　现在真是不合时宜。

　　陈江河动作灵活，如同隐藏在暗夜中的矫捷的猎豹，向着猎物出手时半点不留情面。只这半分钟，他就已经抬手一枪灭了个要扑上来的疑犯。
　　穆阳赤手空拳，正在是出去跟人肉搏还在老实呆着之间权衡——原本的一鼓作气让陈江河给他撒了一半，冷静下来想，的确是不该冒失冲动跟过来。
　　回想一番，活了29年，几乎没这样脑热过。
　　真是着了魔怔。
　　仔细想想，也搞不清那一瞬的冲动到底是因为看陈江河别枪下了车，还是因为孟思思命悬一线，说不好究竟是哪个原因占了上风。

　　跑神的间隙，穆阳眼睛和耳朵也没闲着，一面提防下面有人摸上来，一面盯着陈江河的前后左右，这一盯不要紧，就看见一个黑影悄没声地从陈江河斜后面踪了上去。
　　看样子是没枪，枪早就抬手打了，不至于这么小心翼翼往上凑。

　　穆阳调整了呼吸，观察好距离和角度，足下猛地发力，用上了在戚老武馆里练梅花桩的腿力，把全身的劲儿分成两拨，手上腿上各一半，盯准目标，在陈江河和黑影都没听见响儿的情况下，只用了三秒就完成了奔跑、跃起、把人怼翻在地的全过程。
　　这辈子大概再没可能这么神勇了——用膝盖顶上黑影后背，把人压倒在地的时候，穆阳想。

　　地上那人远比穆阳壮实得多，如果不是有助跑起跳的力量，穆阳不可能一击将他踹翻在地。这人反应极快，倒地后第一反应就是反手去抓还单膝压住他的穆阳，同时另只手不知道从哪儿拔出一柄双刃刀，猛地向后刺来。

　　穆阳倏地后仰，躲开了刀锋，但这一瞬的卸力还是让地上人抓到了机会，他一个翻身转过来，抬腿就猛地向穆阳踹过去。穆阳单手撑地，侧身以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避开那人踢来的腿，仗着自己腿长，抬脚飞踢，稳准狠地正中对方大腿内侧。
　　在那人爆出“嗷”一声惨叫时，穆阳已经从地上跃起，冲上前一手捉住他握刀的手，另一手劈下去，就要卸了那闪着寒光的匕首。地上人被痛感一激，登时发了狠，抡起铁锤一样的拳头就向穆阳脑袋砸过去。

　　拳风堪堪到了脸侧，穆阳正要撒开双手去躲，就听“砰”一声枪响，地上那人铁拳变鸡爪，大叫着缩了回去。
　　紧接着，一只穿着踢不烂的脚猛踹过来，踢飞了匕首，然后穆阳就被陈江河大力拽起来，一把箍在腰上。

　　方才解决了前面人，就听见后头动静，陈江河转身瞬间就要抬手给一枪，没想到后面情境一入眼就给他冷汗吓出来了——
　　怎么也没料到看上去温文尔雅的穆法医是个隐藏的江湖高手，那利落的身手让陈江河眼前一亮，但寒光乍现的匕首还是在刹那间晃了眼扎了肺，顾不上多虑，举枪射击，正中对方肩部。

　　陈江河稍稍松了口气，正要跟穆阳说话，身后忽然灯火通明起来。
　　随着这一下子的亮堂，渐弱的枪声也消弭于无形了。

　　穆阳眯了下眼，重新适应了光明。
　　陈江河的手悄然离开了他的后腰。当然，要让陈警官自己选择，那是万万不乐意的，他觉得手感好，要真摸那还能再摸上个千八百年的都不烦。主要是对面特警大队的人已经向他们看过来，耳麦里也响起蓝平的声音，“各方面注意，买卖双方已全部在控制中，清点人员，伤员迅速撤出，伤员迅速撤出。”

　　穆阳侧脸看过去，发现特警从一堆纸箱后面拉起了一排姑娘，另外还有一个看不清男女的人是横着抬出去的。
　　心脏刷地从胸腔堵上了嗓子眼，穆阳捏紧了拳。

　　“去看看吧。”陈江河握了下他的肩，“我去找曹越。”

　　穆阳点头，拔腿跟过去，陈江河在他身后跟蓝平通话，打听曹越的具体方位，结果还没问两句，就听陈江河在后面低声骂了句，然后迈开大步，追上了前面正要被抬着下楼的担架。
　　穆阳脚下顿了一瞬，他们抬着的是曹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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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嘎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