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Decem

42、第 42 章（修）

　　“最后他是为了在公众面前露脸所以供述了？”尹冬手里的瓜子吧嗒一下掉在地上，“陈副队答应他了？”
　　余乐乐捡起瓜子吹吹，用手指摁开两半，挑出瓜子仁丢进嘴里，“怎么可能，骗他的。”
　　尹冬眨眨眼，“那他交代什么了？”
　　“下午你整笔录就能看见了，”余乐乐撇嘴，“说他变态真没冤枉他。”
　　尹冬低下头，若有所思。她刚从分局转调过来，过来以后被曹越安排做文职，处理队里的文书工作和日常联络，对支队还不熟悉，眼下连人脸都没认全，就和余乐乐还算熟悉，但她对文职没一点兴趣，抢破头调进支队就是为了进外勤。
　　她抬眼看看嗑着瓜子哼歌的余乐乐，很羡慕。

　　余乐乐眼大漏光心大漏风，对尹冬的心思一星半点没察觉，摸出手机来对着屏幕嘟囔，“西岭那边刮沙尘了，不知道师哥那航班会不会延误。曹队八成不会去接他，冲他那金贵的身躯，九成要住个五星才罢休。”
　　“陈副队去西岭了？”尹冬惊讶，“听雷鸣说他昨天刚出院啊，真是拼。”
　　余乐乐眯了眯眼，“不，我总觉得他多此一举去这一趟，去的不寻常。”
　　尹冬纳闷，不是说两地联合办案么，怎么成多此一举了？

　　西岭机场，飞机在大风加持下，几乎是跳跃式落了地。
　　陈江河一心想给穆阳搞个他乡遇故知的惊喜，不但自己没透露行程，也勒令余乐乐和雷鸣闭紧嘴，否则扣掉他们未来一整年的零食预算。
　　哪料西岭刮起了沙尘暴，陈江河一出机场就被兜头吹了满脸沙——登机前捯饬的形象毁于一旦，一眨眼，又是灰头土脸的一头糙汉。

　　叫了出租车，陈江河把手机里的地址转告司机，然后歪在后座补了一觉，半个小时后，司机叫醒他，说到地方了。
　　陈江河摸出钱包拿钱，顺便打眼瞧了瞧车窗外的招待所——破门脸，门楣上灯箱的外壳还掉了一半，连着层薄皮，摇摇欲坠地挂着。
　　曹越这直男品味，绝了。
　　值得为他吹一声口哨。

　　自掏腰包来西岭公干的支队长，曹越是市局有史以来第一位。郭局看不下去，嫌这波人忒糟心，本来要给他报销一部分住宿费，结果被曹越摇头晃脑拒绝了。后脚跟来的穆阳有曹越“珠玉在前”，自然不能拖组织后腿，于是一到西岭地界，就直奔招待所，在破房间里安营扎寨。

　　陈江河捏着鼻子提起行李箱钻进了门口挂的塑料皮门帘。
　　一股难以描述的酸臭味扑面而来，陈江河感觉整个人都给熏精神了。

　　前台大姐正边扒花生边津津有味看宫斗剧，陈江河过去的时候剧里刚巧斗在关键时刻，大姐聚精会神，眼都没抬，直接道了句：“没房了。”
　　“没房？”陈江河瞪了瞪眼，“大姐你逗我呢。”
　　大姐呸出来一块花生壳，满脸不耐烦，“旅游旺季，全满。”
　　还旅游旺季，门口那破招牌风再大点能掉下来砸死半个人！

　　陈江河把身份证推过去，“没房也行，那你帮我跟一人挤挤，他住302房，是我……”
　　“不行！”大姐气吞山河地一嗓子打断了他，“你什么人啊，上来就要跟人挤挤？”于是总算分出一片目光来打量他，“怎么着？你媳妇？”
　　陈江河谨慎地斟酌了下，给出了一个折中的答案，“正在追。”
　　“那更不行了，”大姐瞪他，“正追着就想霸王硬上弓？年纪不大一肚子坏水。去，上隔壁那家，他们家有空房。”
　　陈江河又把身份证推推，站着没动。
　　大姐不乐意了，以为这是个来找茬的帅流氓，拿起电话就想拨内线叫自家男人出来把人轰出去。

　　塑料门帘又一阵响动，脚步声在门口顿住——
　　“陈江河？”清越的声音横插进大姐宫斗剧的吱哇乱叫中。
　　穆阳戴着风镜裹着风衣，正站在门边掸土。

　　大姐抬眼一扫，见是穆阳，态度立刻软和下来，“认识？”
　　穆阳点头，嘴角向上勾起一个笑，“朋友。”

　　陈江河倚着柜台看过去，眼前一亮，不知道是自己800米滤镜加成还是门外逆光添加美颜效果，总觉得两天没见的穆阳好看出了新高度。

　　大姐终于在平板电脑上点了下，把宫斗剧暂停了。
　　“哦，小伙子，你刚说哪间房？”大姐说着就去摸鼠标，“几几几？”
　　“……”陈警官瞬间安静如鸡。

　　“住我那间吧，劳烦您再登记下，”穆阳摘了风镜往这边走，“把身份证给老板娘。”
　　陈江河笑着，已经自觉把证件推到了边边上，“给了。”
　　穆阳走过来，身上带着一股尘土味，隐约还有点残余的洗发水香气，陈江河支着下颌，“就这么想我？一进门就邀我同住。”
　　穆阳莫名其妙，“没房了，老板娘没跟你说么？”

　　“说了，怎么没说，”大姐把身份证还回来，“可他非要挤到别人姑娘屋里去，这哪儿成？要不是你回来，我都打算给他轰出去了。”
　　大姐把单子推给陈江河签字，“怎么？你们同行的还有姑娘？”
　　陈江河面上尴尬之色刷的闪过去，旋即又理直气壮起来，穆阳好笑地看他一眼，对大姐道：“没姑娘，是他病了刚出院，脑子还糊涂着。”
　　大姐看一眼陈江河吊着的胳膊，信了，撇撇嘴说：“那得好好养，脑子留下毛病可麻烦。”
　　穆阳憋着笑，弯腰拎起陈江河的行李箱，“是，就是带他来西岭找神医瞧病的。”
　　陈江河：“……”来吧，无情地嘲笑我，有你哭着求我的时候。

　　进了门，陈江河边打量屋里陈设边没话找话，“你和老板娘挺熟？”
　　“老板娘的小儿子前天半夜吃坏肚子，我顺手帮着看了，”穆阳放下行李箱，“他们夫妻俩挺感激，还帮我和曹队把房费打了折。”
　　陈江河手指划过桌面，蹭下来一指肚灰，他低头吹了吹，“不是我说，就曹越找的这地方……啧，要不你和我一块儿换个人住的？”
　　“不换，”穆阳在嘎吱乱响的床上坐下来，“这儿离西岭市局就两百米，方便掌握情况——你怎么来了，京港绑架案结案了？”
　　“算结了，”陈江河坐在他对面，随着弹簧床怪叫一声，屁股沉下去大半截，“……一个还没来得及发展成反社会人格的傻缺。”

　　穆阳没说话，显然在等着陈江河给他讲“傻缺的故事”。陈江河清清嗓子，嘎吱一声从床上弹起来，蹲在行李箱边上鼓捣一阵，从里面掏出来一大包Elan芒果干，“边嚼边听。”
　　穆阳惊奇地看着落在他手边的大包芒果干，“你怎么……”
　　“上次去超市你说把货架捋了两遍都没找着，”陈江河露出一脸求表扬的大狗狗表情，“我是不是挺优秀的？”

　　穆阳撕开包装，“优秀。”
　　陈警官觉得很满足，感觉家里那一大箱子没白买，等着回去投喂穆法医。喝口水，润了润干燥的喉咙，开始讲他们是如何挖坑，如何把杨寿一脚踹进去，然后再盖上土踩瓷实的。

　　“赵大军的同乡临时接了活计，托他帮着罗扬波演戏。按计划绑走罗扬波后，赵大军生出歹心，打算假戏真做。可后来获悉罗扬波父母报了警，警察还四处布控，赵大军就怂了，在放与不放人质间摇摆不定。后来杨寿联系上他，一通洗脑，赵大军就按杨寿说，一不做二不休，把人绑回了七宝村。”

　　穆阳掐了下鼻梁，真相比荒诞剧还要离谱。

　　“杨寿承认他起初的确只是为了钱——监控‘债务人’手机是他的惯用伎俩，只是没想到这次监控到‘刺激的’。杨寿的心理状态在长久压抑中发生了偏差，极度渴望成为人群中受关注的对象，同时又想表达一种‘控制欲’，这才发生了人质被释放，绑匪被‘行刑’的逆转。”陈江河话音顿了顿，“杨寿的具体情况还要等公大那边来帮忙的教授再做个评估，才能有书面报告出来。”

　　“让人比较在意的是帮着杨寿搭建网站、为他提供启动资金的人。据杨寿交代的联络网址，网监处追过去查了一遍，已经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了。”

　　穆阳皱起眉，“你还是怀疑和上起案子有关系？”
　　陈江河点头，“不，不是怀疑，是他们的行为模式有迹可循。我离开前郭局已经联系了公大有关方面的专家，等咱们回去也许就能搭出个‘诱捕陷阱’了。京港那边不要紧，人多力量大，你这边怎么样？孟思思有消息了没？”
　　“线索在昨天忽然断了，”穆阳道，神色间蕴着淡淡的愁绪，“他们带着孟思思进了戈壁。”
　　陈江河怔了怔，随即骂了声“操”。
　　现在的犯罪分子都吃什么长大的，一个个干坏事干的这么另类。

---

作者有话要说：　　芒果干挺好吃，顺手安利
感情戏没写足，后面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