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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   陈江河出现在监控室时候雷鸣一口水喷在了监控屏上,被旁边郭局照着脑门给了一小巴掌,“盯你的,瞧那点出息。”
      转头瞅一眼“半身不遂”的陈江河,“你,滚出来。”

      陈江河看一眼审讯室里脸上挂着笑的嫌疑人,从雷鸣手边顺了根烟,叼在嘴里跟着郭局出了门。

      前面瘦小的老头七拐八绕,绕进了闲置的一间小会议室。
      郭正义老同志一回头,正好看见陈江河嘴里的烟,当即眉头倒竖,“胡闹,扔了!”
      “您怎么总这么大火气,”陈江河嬉皮笑脸,“菊花茶又没定量喝够吧?”
      “少跟我耍贫,不吃这套。”郭局拉了张椅子出来,一屁股坐下来,皱眉看着陈江河,“你给我坐下。”

      陈江河刚爬了几层楼梯,爬得腰酸腿疼,巴不得捞张椅子没款没型瘫上去,当即从善如流,瘫在郭局对面。
      郭局皱眉,臭小子他是看着长大的,从小没个正形,不知道遗传了谁。三岁以后就是惹是生非的个中能手,尤其爹妈离婚以后,隔三差五就被学校请家长,单是他替老陈去挨呲儿就去了数不清趟。

      “你说说你,还屁大点的时候就整天让我去学校给你擦屁股,惹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我都懒得说你,好不容易盼着你像个人样了,结果还没小时候靠谱,你脑子咋的了?让狗啃了?”郭局的手指几乎要点上陈江河鼻尖,“伤成这个熊样,你不住院你跑回来干甚?支队没你就不转圈了?”

      陈江河哼哼笑了两声,死猪不怕开水烫,“嫌疑人口供拿到了?”
      郭局脸色一变,“跟你有关系?”
      “当然有,我冒着生命危险把人抓回来的,”陈江河抬抬折了左臂,“瞧见没,这就是军功章。”

      “有关系也不能拿自己健康开玩笑!”郭局啪一声拍在桌面上,“你要出了问题让我怎么跟你老爹交代?”
      陈江河别扭地翘起二郎腿,“我老爹就快看破红尘,青灯古佛了,不用交代。”
      郭正义老同志被气得脑门蹿青烟,奈何对面兔崽子油盐不进,一副欠揍样儿。

      “问您个事儿呗。”陈江河扯扯嘴角,不小心又把嘴唇那道伤给绷开了,可这回没人拿湿巾帮他擦了,只好自己舔回去。

      郭局看他就来气,心说要自己儿子早大巴掌抽了。
      “有屁快放。”

      陈江河又重新把烟叼起来,咬在齿间,手里转着打火机,“为什么放着一大群外勤不用,把穆阳一个文职人员派西岭去了?曹越同意?”
      郭局一摆手,“说来话长,不说也罢。”
      陈江河差点翻个白眼给他,心说还拿我当二十出头的傻大个儿呢,糊弄谁啊。

      没糊弄过去。
      郭局叹了口气。

      “孟思思是小穆的表妹,他跟我这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求了半天,我能说不?”郭局道,“至于小曹,人家是支队长,在西岭干什么跟你有关系?你一个还没正式文件的副队,就得管看家,有意见?有意见也甭提,我不受理,你憋着。”

      “呵……”陈江河到嘴边的嘲讽还没出口,郭局就已经站起来,猛力拍了拍他肩,“你私自偷跑出医院这事我就暂且就不跟你计较了,反正你来都来了,去把唐儿替出来,发挥一下余热。就这样,我还得去市里开会,走了。”

      陈江河连忙要站起来,“诶,不是……”
      “走了,”郭局摇摇手,出了门,“再说。”

      陈江河抬眼看看,没安烟感,踩着地板把椅子转了一百八十度,一脚踹上会议室的门,点了烟,慢慢吐出一口。
      小老头儿,狡猾。

      抽完一支烟,陈江河掸掸裤子站起来,捏着烟头出去要扔,谁知道一出门正看见余乐乐丧尸一样端着咖啡往前走。
      余警花顶着鸡窝乱发,贴近头皮的地方已经油得开始打柳了,一张脸糙得不行,一个个毛孔张大了嘴拼命呼吸,眼底挂着乌青,眼见是又熬了个通宵。

      “余大花!”陈江河冲迷迷瞪瞪的余乐乐打了个响指,“你要撞墙了,不看路呢。”
      余乐乐脑门碰上陈江河胳膊,愣了下才回神,眼里的黯淡的光死灰复燃一样亮起来,“师哥……”
      陈江河垂眼看她,“诶,在,叫魂呢你。”

      “听雷子说你车都撞扁了,你你你你咋出院了你。”余乐乐说着往后跳开一步,上下打量陈江河,“瞧你脑袋,包的和木乃伊似的,真是可怜。”
      陈江河掐着太阳穴,“……抓紧闭嘴吧,我这刚偷溜出院,你被再给我嘟囔回去——说正事,怎么审一晚上还零口供?嫌疑人是哑巴?”

      “不,不是哑巴,”余乐乐喝了口三合一咖啡,答的很严肃,“是变态。”
      陈江河感觉脑子眼疼,皱起眉,“什么变态?从头说。”

      关于变态的故事并不长,要从陈江河和雷鸣被救护车拉走,“变态”被分局同事摁在麦田里开始。
      余乐乐口中的变态叫杨寿,京港本地人,1990年年尾出生,大学肄业,没有正经工作,独居,谋生手段成迷。

      杨寿比陈江河运气好,整个人跟着车翻滚了一大圈,车都报废了,他居然只擦伤了手臂和脸上一点儿油皮,堪称奇迹。
      也正是因为命大,所以杨寿直接被拉来了市局。
      绑架案升级到谋杀案,死的还是绑匪,这样的神展开谁也没料到。

      进了审讯室之后,杨寿除了配合回答自己姓杨叫寿,性别住址外,对其余的问题一概充耳不闻,把自己当成一个看客,看不断轮换的审讯员在他面前“表演”。
      他乐在其中,仿佛一种极致的享受。

      “哦,对了,他说如果有人能破解他的谜题,他就开口。”

      陈江河吊着手臂坐在审讯室,用一种极其鄙视的目光盯着杨寿——
      直觉告诉陈江河,比起寻常的审讯方式,这种“直白”的情感表达可能更适合杨寿。

      杨寿的过去并没被掩盖掉,他的档案和普通人的一样,详细、清楚、格式化。一沓纸,交代了他从小学到大学的成长经历。
      单从白纸黑字看,杨寿没有特殊之处,甚至有些平庸。
      没有突出的优缺点,只有一条教师评语贯穿了他的求学阶段——遵守纪律,文静内向。
      很少会有人用文静来形容一个男孩,且还是三四位班主任不约而同用了这个词汇,陈江河指腹滑过桌面上他带过来的这一沓影印档案,挑了挑嘴角,“做隐形人感觉不大好吧?”

      杨寿翻起眼皮,眼中满是嘲弄。

      “被人欺负、羞辱,也不敢吭声,怕告诉老师,就连这点受关注的机会都没了。宁可在别人的嘲弄里扔掉尊严,也不想失去别人的目光。我看看,小学三年级……双百分?是不是以为考第一就能翻身了?”陈江河视线扫过杨寿小学三年级那一张成绩单,轻描淡写的表情像是在杨寿脸上刮了一刀,让他眼角微不可查地抖了下。
      “可怜,咸鱼没能翻起身,最后还是被晾在滩涂上,摔在烂泥里。”

      “我哥说啥呢?心灵鸡汤大杂烩?”
      监控室,雷鸣看看旁边被换出来的唐一天,“杨寿这种变态能听进去?”

      “师哥在试他。”唐一天眼睛盯着单向玻璃那边的杨寿,“师哥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比起我们,他更能让他‘兴奋’。”
      “兴奋?”雷鸣生生被恶心了下,一搓胳膊上鸡皮疙瘩,“对不起,我要吐了。”

      “杨寿挑战公权力,为什么?”唐一天嘴角微微翘起来,“渴望被关注的心态在长期的压抑下发生了扭曲,他疯狂地迷恋着‘掌控欲’,所以他开发出了‘赌博游戏’,在游戏里,他利用特殊的算法,变成无上的地下王者,生杀予夺。”
      “快感让他飘飘欲仙,他忘乎所以,不再满足于虚拟世界的称王称霸,他要开启更高阶的挑战,真正主宰别人的命运。”

      雷鸣面色严肃起来,“你是说你放了罗扬波,杀死赵大军,是为了……”
      “对,”唐一天双眸微眯,“他要向看不起他的人宣告,他是命运之神。”

      “你们也一样,”杨寿气短的声音从监控中传出来,“也是被我玩弄的狗。”
      陈江河笑起来,“狗咬了你一口,还把你铐这儿了,爽不爽?”
      杨寿哼哼一声,对陈江河这种勇于自嘲并且捎带把兄弟们一块儿嘲了的勇气没表示不屑。

      杨寿看着对面这胡子拉碴的刑警,内心隐藏的得意像不断炸裂升空的烟花,一朵接一朵,绚烂得让他想发笑。
      ——他们还没有发现,那则隐藏在网络中的公告,它会变成黑暗世界的狂欢,让他成为主宰的王者。

      “陈副,网监处已经接手了。”耳麦里传来声音,陈江河向后靠在椅背上,眼底的笑意像是要溢出来,“杨寿,你的狂欢来了。”

      半分钟,唐一天捧了个笔记本电脑进来。
      打开的电脑键盘上放着两份报告。

      陈江河示意唐一天坐下,然后把电脑推到杨寿面前,“来,欣赏一下。”
      屏幕上,正是杨寿的“赌博游戏”。说是赌博,实际上却是一种利用了赌博机制的益智类游戏,乍一看去界面竟十分整洁,并没有擦着黄暴边界的弹窗广告和横幅广告,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正人君子”的风范,在一点开时就轻松让人卸掉了厚重的防备。
      一个看上去并没不妥的网站,试着玩两把总不会泥足深陷,何况只是个益智游戏。
      唯独域名暴露了伪善后的獠牙——一个搜索引擎找不到的网址,如果没有人介绍指引,没有隐匿路由辅助,那就是给罗扬波喝一百盒脑白金他也找不到这个网站。
      可惜罗扬波还在医院躺着,处在昏迷状态里,暂时录不了口供。

      杨寿看着电脑屏幕,面无表情,眼底翻涌着狂热的火焰。

      陈江河偏头看唐一天,“按哪个?”
      “回车加D。”
      “哦。”

      清新的页面在两个键同时按下去后忽然土崩瓦解,一秒后,屏幕上崩坏的渣渣汇聚成了一个黄色的坨坨,坨上两只眼睛,下面一张嘴,再半秒后,嘴张开,冲着杨寿吐出了长长的舌头。
      满是嘲弄。

      “兜兜转转四五年,一朝回到解放前。没想到吧杨寿,你所谓的谜题,就这么解开了。看似固若金汤,实际一触即破。”陈江河顿了顿,“你被人耍了。”

      杨寿瞪大了眼,眼中方才还雀跃的火焰倏地黯淡下去,转而酝酿成狂怒,腕上手铐哗啦一阵响,咣当砸在桌面上,绷紧了身体就要起身扑过来。
      陈江河抬手拦住旁边要动手的唐一天,“让他闹!反正他也不在乎多加一条袭警。”

      “你的外套上的血迹已经证实属于死者赵大军,凶器上的还印有半个你的指纹。”陈江河把摊开的检测报告推到杨寿面前,“你有胆量挑衅警方,知道用无人机监控警方动向给赵大军两人通报方位,却不知道抹干净血迹指纹,是脑子突然泡水了,还是除了这两样之外,别的都是你‘自作主张’?”

      本以为是个局中局,没想到是个连环套。

      杨寿得意洋洋的面具终于被砸了道裂缝。
      “我明明都……不对,你们诈我!”

      陈江河脸上的鄙夷之色一闪而过,“诈你?让你死个明白而已。”
      唐一天在旁边又重开了网页,安静地补了一刀,“你在隐藏论坛发的直播贴,从昨晚到我们封站前的浏览量一共是10。”
      杨寿的直播贴播的是杀人过程,不过架好的手机半途中掉了下来,摄像头直接拍在地面上,只录下了一片漆黑和惨叫声。
      视频中没有杨寿的正脸,但只凭声纹也能作为证据,铁证如山,即便杨寿一直闭紧他的嘴,也一样能定他罪。

      之所以要撬开他的嘴,是因为杨寿背后还有另有其人。
      ——分局同事连夜查了杨寿的窝,根据搜查回的物证以及他的生活情况和财务状况判断,“赌博游戏”不是他一个人支起的摊子,他后面应该还有一个更为庞大和细致的犯罪网络,而杨寿仅是这张大网上一只可有可无的小虫。
      虫子死了,轻轻掸掉就可以,甚至连一滴血都不用流。

      似曾相识的手法和操控手段,让最先注意到其中联系的唐一天不寒而栗。他一刻未停向陈江河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成为陈江河带伤出院,紧急加入审讯的最强驱动力。

      杨寿仍梗着脖子不发一言,陈江河手指轻叩桌面,“你可能会纳闷我们为什么能在短短几小时内就击溃了你引以为傲的帝国,不妨告诉你,那是因为有人匿名发来了破解方式。”

      陈江河话一出口,不光杨寿,就连监控室的余乐乐和雷鸣都吃了一惊。
      余乐乐那嘴里薯片三两下咔咔咬碎咽下去,看向雷鸣,“那不是网监处的外挂,卷毛同志起大早破解的么?阿卷啥时候成匿名战士了?”
      雷鸣“啧”了声,“我哥这一波骚操作完,估计这变态是彻底分不清哪句在诈他了。”

      杨寿脸上惊疑不定,眼珠子不断左右瞟,想从陈江河和唐一天的表情里找出破绽来。
      陈江河对他的打量相当不屑,抬起那只好手拍了把唐一天肩头,“走,出去抽根烟。给这傻缺立功机会送到眼前都不要,就想当炮灰,不怪从小让人笑到大,脑回路就是清奇。”
      他长腿撞开椅子,站起来伸个懒腰,“要真交代了说不定还能登报露个脸,高智商犯罪么,人民群众都爱看。”慢吞吞敛起桌上的资料夹,“让网监处的兄弟反向追踪,把对面那孙子揪出来,到时候出风头的机会就让给他吧,我看这位杨老弟长的也怪抱歉的,估计不上相。”

      唐一天抓起笔记本电脑就起了身,生怕多看杨寿一眼就要笑场。
      陈江河跟在他后面,没等俩人出门,杨寿就拍了桌子。
      “我说,我交代,给我上报纸!”

  • 作者有话要说:  无纲裸奔,无比酸爽
    今天终于赶完剧情,明天攻受见面铜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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