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Decem

35、第 35 章

　　“又跑神，”陈江河在穆阳面前打了个响指，贱嗖嗖的，“我说的话是不是像西北风一样从你耳朵边咻地刮走了？”

　　“你说绑匪乘的黑车就是普通私家车，在大学城外面趴活，没疑点。”穆阳道，“黑车司机交代，那三个人一出梧桐树收费站就下了车，钻进一片玉米地里去了。”
　　穆阳眨眨眼，“有漏掉的吗？”

　　陈江河摸着下巴，“没，但你有点可疑。”
　　穆阳垂眸，“缺觉，容易发愣。”

　　陈江河当然不信，但他一个大老爷们总不能一个劲儿叽叽歪歪，没意思。
　　穆阳有事儿，从雷鸣把他从六楼叫下来就心不在焉，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睡会儿，老邹下来我帮你挡回去。”陈江河顺手把靠垫拿过来，往穆阳脑后一塞，倾身把他摁在软垫上——
　　两人呼吸相闻，鼠尾草混合着薄荷香直钻鼻腔，陈江河手撑在他脸侧，局促地清了下嗓子，蓦地起身，端起手边的菊花茶灌了大半杯下去。

　　穆阳看着他耳朵尖可疑的一小撮红，轻轻一笑，“不想睡，跟我说说案子。”
　　穆阳仰靠着，双手随意地搭在小腹前，白皙修长的手指无意识轻点着，“我还得回去做复核报告，快说啊。”脚尖踢踢他，陈江河的理智忽然就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神经兮兮道：“那年我看见那小子跟你表白了，你没答应。”所以我也跟着碰了一鼻子灰。
　　穆阳一怔之后嘎嘎笑起来，坐在椅子上东倒西歪，陈江河让他笑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感觉丢脸丢回了太姥姥家，直想蹿起来捂上他的嘴。
　　“你下次听墙角别听的那么光明正大，半个人都露在外面了，我想看不见你都难。”穆阳脸上挂着还未散去的笑，“眼神还那么凶。”
　　陈江河赧然，想自己一个堂堂的一线刑警居然被文弱书生一句话搞得进退维谷，真是……
　　深吸了口气，陈警官板起脸，“说案子呢，严肃点儿。”

　　“好吧，严肃点儿。”
　　穆阳绷起脸，眼底却压不住翻涌的笑意——方才南山那一席话带来的阴霾，倏地被吹散了。

　　“穆哥江哥，”雷鸣从门口露了个头，“路网拍到带走孟思思的那辆车了！”
　　办公室里两人同时抬头，那一瞬的轻松眨眼又被紧张替代了。

　　“车是套牌，套的一家租车公司，已经打过去问了，负责人一问三不知，”边往技术队走，雷鸣边道，“看方向是往西去的，五个小时前出了西岭收费站。”
　　“西岭！”陈江河脚下一顿，眼睛瞪了瞪，“操，这孙子带孟思思跑戈壁去了？”
　　雷鸣点头，“已经通知西岭警方了，请他们协助搜查。”

　　嫌疑人几乎未停地带着孟思思从京港一路向西开到西北腹地，离开西岭收费站后失去了踪迹。而目前还不能完全确认，孟思思到底是受到胁迫还是主动离开了京港。如果是主动离开，那相当于闹了个大乌龙，但鉴于她的反常行为，又不得不分出精力在处理绑架案之余关注她的动向。

　　穆阳和陈江河到了技术队，屏幕上铺着几张路网监控图。唐一天从电脑前抬起头，看看穆阳，“穆哥，据卫媛昨天交代，孟思思近几个月都在忙校外的事，平时考勤分几乎没有，卫媛说她可能同时打了好几份工，但具体在干什么，卫媛也不清楚。”

　　陈江河皱眉，看一眼穆阳，欲言又止。

　　“我出去打个电话。”穆阳刚站了没半分钟，又转身出去了。

　　“江哥，嫌疑人比对有结果了！”
　　另一边，技术队的年轻刑警兴奋地喊了声陈江河，于是三人呼啦一下又聚到了左边紧头的机器前。

　　“拿帆布包那个，叫赵大军，三年前因为寻衅滋事进去过，放出来以后偷过电动车，又进去了，刚放出来没几个月。”
　　“他一起那人系统里没犯罪记录，也没拍到正脸，暂时还不知道身份。”

　　“前面都是小打小闹……”陈江河手指轻叩着桌面，“赵大军老家在哪儿？”
　　“京原县七宝村，我看看，有了！”那小刑警指着屏幕上调出来的地图，“我去，走大路就是梧桐树收费站出最近！”

　　“绑了人还敢猫回自己老家？”雷鸣嘀咕了句，“嫌死的不够快？”
　　“心理安全区，”唐一天道，“查查赵大军近年活动区域。”他转回头看陈江河，“乐乐说卫媛这女孩有点奇怪，谈话后半程一直不停地看手机，像是在等什么人电话。乐乐说她临走时候随口问了句，卫媛一下紧张起来，解释说看时间，怕来不及洗漱。”

　　陈江河面色沉下来，“我记得她们宿舍墙上有个挂钟。”
　　雷鸣紧跟着道：“穆法医好像说过……绑匪有可能是同龄人，熟人，那会不会……”

　　“老周还在不在大学城？”陈江河抓了外套就往外走，“马上联系他和余乐乐，盯住卫媛！”
　　“是！”后面跟上来的小刘立马拨电话，出门时候拔脚就往外跑，雷鸣看了眼他风驰电掣的背影，“这小子刚换班回来，还没眯瞪俩小时又得出外勤。”
　　“别可怜刘儿了，你也得去，”唐一天勾了他脖子，别有所指道，“正好把周哥换回来。”
　　雷鸣眯起眼来打量他，“机灵豆。”
　　唐一天一笑，没说话，拍拍他的肩就转头回技术室了。

　　下楼时候陈江河和穆阳擦肩而过，穆阳刚挂了电话，没等他开口问陈江河，就被一句“回来说”给噎了回去。穆阳只好调头沿着楼梯往上走，结果走到一半正好碰上从楼上下来的罗扬波父母。两人相互搀扶着，面容憔悴不已，尤其是罗扬波的母亲苗文芳，如果不是罗峰撑住她半个身子的重量，穆阳毫不怀疑苗文芳会一失足滚下楼去。
　　穆阳侧身给他们让路，让开的瞬间，他想，为什么绑匪到现在都没再联系过？

　　穆阳边跑神边往楼上走，走到一半，碰上正在拐角的玻璃窗侧抽烟讲电话的郭局，穆阳无意打扰，刚要拔脚接着爬楼，就听郭正义老同志嚎了一嗓子，“让曹越那臭小子给我滚回来！”
　　穆阳：“……”

　　曹越对外称趁周末去参加刑侦技术会，然而周末已经过了，这人还没回来。陈江河一个还没被正式任命的副支忙得满头包，左支右拙，除了身边的仨瓜俩枣，谁也支使不动，尤其周顺平，干脆天天拿鼻孔看他。
　　穆阳不禁有些同情陈江河，但想想这位无比粗壮的神经，又觉得没什么，他大概能越挫越勇。

　　遭到磋磨的陈警官正飞车赶往大学城。
　　这一路电话没停，余乐乐不断传回来卫媛的位置，同时委婉向他们表达了周顺平不希望陈江河过去横插一脚的愿望。
　　“放屁！”陈江河骂了声，“他周顺平一个人能扛起整个刑侦支队？”
　　谁都知道，周顺平不是想抢功，他单纯是不服不忿，对曹越借着913和930案的“东风”要提拔陈江河的做法表示强烈不满，恨不得看着陈江河立马摔个现眼的大马趴。
　　“一把年纪还分不清轻重！”陈江河喷出口恶气，脚下油门踩的更狠了点。

　　余乐乐捧着奶茶叼着吸管，把公大学来的技巧全用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卫媛身上，跟了多半天，也没让这四处走神的小姑娘察觉出异样来。
　　“南门，师哥，直接来！”
　　余乐乐脸上架着太阳镜，嘬了口奶茶，“小姑娘从昨晚就魂不守舍的，估计问两句就得漏。”

　　刑侦支队警花大乐乐虽说不够细腻敏感，但洞察力还是过关的——
　　陈江河开着车，准确找到了卫媛的位置，然后一脚刹车下去，咔地挡在了柔弱的小姑娘面前。

　　卫媛抬眼看看从车上下来的三人，登时就绷不住了，哇一声大哭起来。

　　陈江河和雷鸣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乍一看他们三个大老爷们排排站，对着个梨花带雨的小姑娘，简直让人想报案。
　　余乐乐呸出一小块不知道为什么跑进杯子的塑料小片，大步流星走过来，递给仨人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眼神，伸手一扒拉，“边去，瞧把姑娘吓得。”

　　陈江河：“……”
　　雷鸣：“……”
　　小刘：“……”

　　卫媛哭得稀里哗啦，坐在大石头上不断倒气，颠三倒四地交代了一个让众人哭笑不得的事实。
　　而在同一时刻，市局里正愁眉不展的罗峰，也接到了一通令人胆寒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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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出去浪，居然忘记了可爱的存稿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