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Decem

31、第 31 章

　　陈江河和穆阳两手空空去，满载而归来。坐在车上，只凭屁股就能感觉到火柴盒子像额外又敦实了一层。

　　回程正赶上晚高峰，市局里唐一天就算是火烧眉毛，陈江河一时半刻也帮他灭不了火，只能在车河里慢吞吞往前蹭。

　　“后面水果和牛肉待会儿搬队里去分了吧。”穆阳目不斜视地看着华灯初上的街景，“我的需求只有那箱脐橙。”
　　“你从小就这么被投喂？”陈江河看看他，“怎么没给你喂胖点。”
　　“天生吃不胖，”穆阳一笑，“嫉妒吧。”
　　陈江河丝毫不走心，“哦，嫉妒令我面目全非。”

　　车厢里静默了片刻，陈江河正色起来，道：“刚才当着孟思思母亲的面，有些话不好说。”他偏头看了眼身边人，“穆阳，情况恐怕不容乐观。”
　　穆阳已经听他大致说了唐一天汇总过来的绑架案，当下也明白一二。世界上没那么多凑巧的事，尤其在刑事案件中，多数的“巧合”背后，都是不为人知的“人为”。

　　陈江河说：“我已经让唐一天去查通话记录和校园监控了。”
　　“凭直觉……”穆阳斟酌着措辞，转头对上陈江河的目光，“我认为思思可能是主动参与到某些事件中，但没料到事态逐渐脱离了她的掌控，”
　　陈江河一哂，“你不会想说她参与了绑架案吧？”
　　穆阳唇线紧绷，面上没半点玩笑的意思。
　　“不是我说你，你这脑洞就开的有点大了，抓紧关上，失踪那个是你表妹，不是路人甲。”
　　穆阳别开眼，还是没吱声，眉眼间仿佛压着一团浓重的乌云。

　　孟思思在失联前显然的确是计划着要回家和母亲吃一顿晚饭的，但她被什么事耽搁了，事情很紧急，急到她甚至没时间通知母亲一声。她们母女间关系微妙，如果是常态下，以孟思思目前为人处世的习惯，她不会故意去破坏两人间本就脆弱的关系。

　　“什么事会让孟思思连打一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陈江河道，“她当时也许惊慌失措，没了章法，失去了正常的逻辑。当然，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她是被人直接劫走的。”
　　穆阳蹙眉，“我认为可能性不大。”
　　“你这是有罪推定。”陈江河面色沉下来，“孟思思到底干了什么让你对她有这么大成见？”

　　“恰恰相反，”车窗外不断后退的路灯在穆阳面上罩下交错变幻的光影，“我比任何人都想证明她是无辜的，但首先，她必须还全须全尾地活着。”
　　这话听得陈江河心里一凛，他在向陆瑾问话的时候脑子里也过过这个可能性，但猜测过和听着别人说出口是两码事，尤其这人还是穆阳，和失踪者是三代旁系血亲。
　　他不认为穆阳冷血，相反，穆阳甚至比他客观理智。

　　两人余下一段路各自沉默，路上又堵了半个多小时，终于进了市局大门。
　　陈江河拉开后备箱，打电话把楼上的雷鸣喊下来，伙同门口警卫一起把满后备箱东西吭哧吭哧运上了五层，顺便，给警卫小哥留了一箱芒果。
　　牛肉和海鲜被临时塞进了食堂的冰柜里，余下的水果全堆在办公室角落，一时间，果香冲淡了满屋的烟臭，穆阳一路上就没打开过的眉心在接到陈江河抛过来的橙子时，终于松了松。

　　被绑者父母在接待室里，余乐乐正在做思想工作。

　　陈江河靠在门边往里看了眼，没着急进去，问旁边唐一天：“具体什么情况？”
　　“被绑者叫罗扬波，里面是他的父母。父亲叫罗峰，自己经营一家广告公司，母亲苗文芳在林业局上班。”唐一天道，“罗扬波从昨晚开始就没回宿舍，今天他的同学在宿舍吃外卖的时候接到了绑匪电话，一开始以为是骗子诈骗，就没理会，直到绑匪打来第二个电话，他听见了罗扬波的呼救声，才知道是真出事了，赶紧报告了指导员，联系上罗扬波的父母。绑匪要求100万赎金，现金，不连号。”

　　陈江河沉吟了一瞬，没立刻做下一步安排，而是扫视了一圈，问：“曹……曹队哪去了？”
　　“他说昨天临时去外地参加刑侦技术会，让队里的事先交给你把着，这不就都汇总到你这了么。”唐一天说，“曹队说正式任命下下周就能出来，让你趁这机会熟悉队里工作，省的到时候猛地走马上任慌得一批。”觑着陈江河脸色，又补了句，“他电话里是这么嘱咐的。”

　　陈江河扣着太阳穴，抑制不住脑子里思绪胡乱飘，对曹越的疑心几乎要冲破天灵盖。
　　“周哥带人去大学城了，”唐一天垂眼看表，“走了有一个多小时。”
　　“周顺平？”
　　唐一天点头，“我当时刚挂了你电话，他就带着技侦还有小刘几个走了。”

　　“还是再打个电话吧。”
　　穆阳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陈江河目光越过唐一天脑瓜顶，看着后面手里捧着橙子的人。
　　“周警官如果动静太大，可能会打草惊蛇。”

　　唐一天：“可是不是已经惊了么？绑匪既然敢绑架，那就知道肯定会惊动警方。”
　　“不一样，”穆阳慢条斯理咬了瓣橙子咽下去，“绑匪给宿舍打电话，从一定程度上说明他对于直面罗扬波父母有所畏惧，而宿舍电话让他感到‘安全’。极有可能，绑匪会在大学城监视，一旦他发现这件事有超出预想的危险，可能会改变原有预设的行动轨迹。”
　　“绑匪很有可能是罗扬波认识的人，同学、朋友、熟人，这个人年纪极有可能与他相仿。”

　　雷鸣从后面跟过来，手里掰着根香蕉，“听上去就非常玄学，穆哥，你私下里是不是偷着研究易经了？”
　　穆阳还在专心致志对付橙子，“从另一方面说，由于警方大动干戈而引起学生恐慌也不是什么好事。”
　　穆阳这么说并非没有道理，周顺平那个人自恃老资格，平素里就喜欢摆点官威，他这一趟去，铁定要提溜出一干负责人，不把罗扬波宿舍铲掉一层皮估计是不会罢休的。

　　雷鸣稍微一想，也有点方，上次913案就在全京港闹得沸沸扬扬，这回要再上个头条，那他们几个也不用混了，直接提头在郭局办公室跪一排就行了。
　　细思极恐，□□时握紧香蕉，转身迈步，滚回办公室打电话去了。

　　“师哥，你要的通话记录，”唐一天把手里的文件夹递过来，“粗略筛查了一遍没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校园监控那边周哥说他去调，正好一起查了。”
　　陈江河接过来，扫过一眼后问穆阳：“你手机里有孟思思的照片吗？近照。”
　　穆阳回忆了几秒，“有合照，过年时候。”
　　“唐儿，你跟穆法医去打照片，其余人可以裁下去，就留孟思思。”
　　陈江河交代完，推开接待室半掩的门，走了进去。

　　罗扬波的父亲罗峰在强自保持镇定，只是再怎么维持也掩盖不住眼底蔓延出来的血丝，母亲苗文芳委顿在一旁，脸上挂着乱七八糟的泪痕，手里捏着一大团搓得看不出质地的纸巾。

　　“罗先生？我姓陈，陈江河，”陈江河进门客套一句，“来向二位询问一些情况，帮助我们尽快找到罗扬波。”
　　陈江河示意余乐乐再去倒杯水来，余乐乐会意，出门右转去找了唐一天。

　　“罗扬波最后一次和二位联系是什么时候？”陈江河啪嗒摁了下笔，安静的屋里，这么一点动静似乎都让苗文芳收到了惊吓，整个人蓦地一颤。
　　“是前天。”罗峰说，“前天……”
　　苗文芳仿佛被人刺了一针，蓦地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打断了她丈夫的话，“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刚才已经问过了，还要问问问，你们有这功夫怎么不去抓绑匪，问我们有什么用！”

　　“苗女士，如果不能清晰了解罗扬波在被绑之前的行为细节，就不能帮助我们判断利弊因素。在绑匪下个电话打来前，我们只能通过这些手段来推断罗扬波被人绑走时的所在位置，再由视侦透过监控来排查可能的嫌疑人。”陈江河面无表情，下巴微抬，看着苗文芳，“那么，请问罗扬波最后一次和二位联系是在什么时候？”

　　罗峰用力拽了把自己太太的大衣袖子，“你瞎闹什么，这是公安局不是菜市场！那个……陈警官，你别在意，妇道人家不懂这些个，她就是担心孩子。”罗峰说着，就要敬烟，陈江河摆手谢过，睁眼说瞎话，“我们局里室内禁烟。”

　　“诶、诶，”罗峰抽回手，把烟随手搁在桌面上，“小波……罗扬波是前天跟他妈妈联系的，打电话要两千块钱，说打算趁十一之后人少，和同学去什么水镇玩两天。”他推了下鼻梁上架的金丝边眼镜，“我怕他耽误上课，就没答应。”
　　“为这事还闹得挺不高兴，这周末连家都没回。”

　　陈江河颔首，“罗先生目前在经营广告公司？”
　　罗峰不明所以，点点头，“勉强糊口吧。”
　　陈江河随手在纸上记了两笔，接着问：“您公司里会不会招在校生兼职做文案或者设计？”
　　罗峰没回答，反问道：“这和罗扬波被绑有什么关系？”

　　“也许有关系。”陈江河抬眼一笑，正要接着说，凑巧余乐乐拿着照片进来，同时手里还举着一瓶枸杞菊花茶。
　　陈江河目光在那只胖肚玻璃瓶上顿了顿，认出是早上他从家里拎出来给穆阳当暖手壶的那个。

　　陈江河强迫自己把视线转开，接过了新鲜出炉的大头照推到罗峰面前，“这个女孩叫孟思思，您对她有印象吗？”
　　罗峰皱着眉摇头，“没见过。”

　　陈江河看向余乐乐，“怎么样？”
　　“根据余思思同宿舍同学说，她兼职那家公司叫山峰传媒，”余乐乐看向罗峰，“法人代表正是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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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令我秃头……逻辑啥的，还是秃头
搓着手发誓，下一本开纯纯的恋爱
顺便求个预收，《天真蓝》现耽，校园，日常甜
“为了你，我愿意飞跃学渣到学神之间这分分钟能摔死人的鸿沟
——达令，你觉得我起飞的姿势够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