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枪》江子越

8、校园03

　　周末。
　　苏沐秋穿着最简单的长裤白布鞋，外加一件看起来似乎不是很保暖的羽绒服，到了周泽楷家门口。
　　距离周泽楷主动问他要不要补习，已经过去了三四天。
　　好不容易约定好周末见面，地点又成了问题。
　　原本约好在校外的咖啡厅见面，可等两人在座位坐下，才发觉那其实不是一个很好的学习地点。
　　主要是由于他们两个人长得太出众了，走到哪里都十分引入注目。
　　才坐下去十分钟，题目还没讲几题，周边就已经换了好几拨拍照的女生了。
　　无奈，两人只好把辅导的地点转移到周泽楷他家。
　　苏沐秋先前送他回家时来过一趟，记得路，八点刚过，他就骑着自行车按响了周泽楷家的门铃。
　　门从里面打开，周泽楷穿着家居服，看到他，侧过身：“快进来吧。”
　　说完，他低头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拖鞋，道：“试一下？”
　　苏沐秋穿上走了几步，挑眉：“刚刚好，新买的？”
　　不需周泽楷点头，苏沐秋心里已经猜到了，只不过他没想到，尺码会那么恰好合适。
　　“你爸妈呢？”苏沐秋环视一圈，没见到除他们外的第三人。
　　周泽楷给他倒了杯热水：“出去爬山了。”
　　苏沐秋愣了一下，笑道：“这兴趣蛮健康的哈。”
　　周泽楷垂下眼眸，声音很轻：“要在这里？还是我房间？”
　　苏沐秋呛了一下，脸颊都咳红了：“都可以，你方便就好了。”
　　直到在书桌前坐下，苏沐秋都还没搞懂，分明是再正经不过的课后辅导，为什么能被他们两个说成像是要做些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一样。
　　苏沐秋控制着自己的视线，努力不往其他地方分散。
　　但这是他第一次进周泽楷的卧室，实在好奇。
　　他的书桌收拾得很干净，各科目的辅导书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起，一旁的书柜里拥挤着好几层课外书。
　　面前的软木板上钉着一枚日程表，是周泽楷每一天的时间规划。
　　总而言之，视线触及的每一处地方，都无声地显示着两个字——学霸。
　　把课后习题本摊开，苏沐秋转着笔，看着周泽楷有些局促地在他身边坐下。
　　刚刚明明就是他本人说的卧室，眼下怎么表现得像是引狼入室的小羊一样，苏沐秋抿嘴小幅度地笑。
　　“做好准备了吗？我其实挺多不会的。”苏沐秋说道。
　　周泽楷拿过苏沐秋的化学考卷，目光落在他扣分的那几道题上，“离子反应？”
　　苏沐秋抓了抓刘海，点头。
　　“这道题是这样的......”
　　苏沐秋撑着下巴，看周泽楷在草稿纸上给他分析化学方程式，目光沿着周泽楷的侧脸画了一遍，突然道：“班长，你怎么都不爱笑啊。”
　　周泽楷笔尖一顿，在少年专注的眼神下，耳朵的热意渐渐地烧了起来。
　　苏沐秋把笑容抿进双唇，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手势，道：“好了，我不打扰你了，你讲吧。”
　　简直是鬼使神差，居然就把心里想的内容说了出来。
　　然而他这句话就像是投进池塘的石子，周泽楷的心因此不再平静。
　　他们很少有机会靠得这样近，近到他能看到苏沐秋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
　　他的手指很修长，却并不白皙，更不柔弱。
　　周泽楷想起初见那天他打架的样子，双拳紧握，挥出去的拳头十分有力。
　　此时视线中那双手，指尖慢悠悠在桌上敲了两下，咔嗒，咔嗒。
　　周泽楷陡然回过神来，耳朵尖渐渐染了层红色。
　　他有些高估自己的专注力了。
　　就有些后悔提出帮苏沐秋讲题的想法。
　　他稳下乱跳的心脏，努力把注意力放在题目上，语速很慢，将每个步骤都解释得十分详细。
　　苏沐秋头脑本就聪明，只是对化学的兴趣不大，若真用了心思学，很快就听明白了。
　　时间在解题中飞快消逝，一眨眼就到了中午，周泽楷看了眼时间，道：“一起吃饭吗？”
　　他说话总是言简意赅，“已经做好了，热一下就能吃。”
　　“啊？不用了，太麻烦了。”习题和考卷都已经讲完了，苏沐秋收拾好书包，“我妹妹还在家里等我，我得回去陪她吃。”
　　周泽楷垂下眼眸，掩住一瞬间的失落。
　　“今天谢谢你，耽误了你一上午的时间。”苏沐秋背上书包，换好鞋，站在门口，对周泽楷说道，“我回去一定好好复习化学的，争取不给班长丢脸。”
　　周泽楷想说你应该担心的是别再给化学老师丢脸了吧，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从苏沐秋口中听到班长两个字，就是有种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感觉，听得他心里格外舒服。
　　外面天气还是湿冷，两人站在门口这一会儿功夫，身体就已经有些受不住寒意了。
　　“那我走了，明天见。”苏沐秋拉高羽绒服的拉链，把手揣进兜里。
　　“等一下。”看着苏沐秋走下几层楼梯，周泽楷忙叫住他。
　　下一秒，他返回屋里，在衣柜里翻出了某样东西。
　　周泽楷跑到苏沐秋面前，顶着他疑惑的目光，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你又忘记戴手套了，骑车会冷，你戴上吧。”
　　那双毛线手套一看就知道是周泽楷的，苏沐秋曾经见他戴过几次。
　　许是他许久没接过去，周泽楷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想收回手：“没有新的，我……”
　　下一秒，他后退的动作被止住。
　　苏沐秋拿过那双带有周泽楷温度的手套，朝他笑了一下：“刚好今天特别冷，谢谢班长了。”
　　周泽楷低头说了声不用谢。
　　其实他很早就想给苏沐秋买一双手套了，从见到他手冻得通红开始，只是一直没想好以什么样的理由给他。
　　不过，现在苏沐秋能收下就已经足够了。
　　“真走了，明天还你。”苏沐秋摆摆手，楼梯间只留下他的脚步声。
　　走出楼栋大门，苏沐秋停住脚步。
　　周围空无一人，他突然蹲下身，用戴着手套的双手，捂住了脸。